第23章 第 23 章

事情是这样的。

第二天夜里,叶和凝和许琼花顺利地按照地形图摸进了诏狱中,一路畅通无阻地沿着暗道行进。

终于,到达了暗道和内部监狱的转接之处,两人蹑手蹑脚地观察了一番,从暗道钻了出来。

王玠是找到了,但也只是找到了。

因为,看见隔着铁门的王玠的同时,也看见了锦衣卫。

而且,是很多锦衣卫。

双方面面相觑了一秒,然后同时开跑。

许琼花跑速惊人,拉着叶和凝,飞也似地沿着来路返回。

然而,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

有人在后面包抄他们,还有人从各个方位杀出,逼得他们几次更改路线。

最后,越改越乱,竟迷失了来时的方向。

此时,加入追赶的锦衣卫也越来越多。

大家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原本有许多锦衣卫看守的王玠牢房前,此刻竟然空无一人。

因为纪钦明事先就吩咐,务必看管好王玠。

如果有人闯监劫狱,只要抓住了,就重重有赏。

所以,此刻大家都赶着去抓叶和凝和许琼花。

这两个蒙面人在他们眼中,哪里是什么恶徒。

分明是行走的赏金!

在一片喧嚣人声中,钟掌珍小心翼翼地从牢房内部一扇高高的窗户外探出了脑袋,一边小心翼翼地往下爬,一边喊:

“舅舅!”

听见钟掌珍清脆的声音,原本紧张关注外界形势的王玠转过身,大吃一惊。

他急忙看了看无人的四周,过去接住了要跳下来的钟掌珍:

“珍珍,你怎么来此了?快回去!等会他们就要回来了。”

钟掌珍在王玠的帮助下贴着墙爬了下来,但因为多日没好好休息和吃饭,瘦削的身体触地就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王玠看着面容憔悴、不成人形的钟掌珍,心疼得说不出话来。想赶紧将她扶起,却发现手臂湿润,是溅上了她低垂着头流下的泪。

虽然王玠常年戍守边疆,不常见到自己这位甥女;然而,两人却性情十分投契,常有书信往来,博古通今地谈天论地。

王玠很欣赏钟掌珍,觉得她从小就聪明勇毅,知道护着皇后,是王家这一辈这些孩子里最像自己的一个。

钟掌珍也一向敬佩自己这位舅舅,常常向他打听一些当年精彩的战役的细节,还受他鼓舞,学了骑马射箭,而且学得有模有样。

只是没想到,两人竟会在这样的场景下相见。

钟掌珍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努力胡乱擦去自己脸上的眼泪。

她的母后去世了,云水和禅心也走了。

禅心在走前,还向她的心中狠狠插了一把刀子。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越来越少。

现在就连亲爱的舅舅也要走了。

“你为什么回来送死?”

钟掌珍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情绪,但还是没忍住,满眼委屈地问王玠。

在钟掌珍的记忆中,王玠本应当还是昔日那副披坚执锐、驰骋沙场的飒爽模样。

可现在,王玠的两鬓早已斑白,眉宇间刀刻斧凿了深深的皱纹,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如今也历经沙场的磨洗,变得微微浑浊。

听见钟掌珍直接的问话,王玠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笑:

“君要臣死,臣怎能不死呢?”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直接起事,杀回来?”

钟掌珍越说越怒,眼中满是对宫中之人滔天的恨意:

“王家人满门忠烈,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天、对不起地的事,可是最后得到了什么?我母后忍辱偷生一辈子,得到了什么?舅舅,你劳累了一辈子,最后得到了什么?”

“珍珍!”

闻言,王玠变了脸色,严肃地把钟掌珍扶起来,让她坐在自己平时睡觉的稻草堆上:

“你知道如果我起兵杀回来,一路上会累及多少无辜的老百姓吗?我一辈子保家卫国,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种事?珍珍,我一向认你为忘年的知己,你的这番话,我却不能认同。事已至此,我说的话句句真心。你父皇不算是个多么雄才伟略的皇帝,可他也不是一个昏庸的皇帝。这个国家,交给他,我还是放心的。如若我要起兵,我所造成的过,大抵是会多于让他继续做皇帝的得。”

钟掌珍闻言,冷笑了一声:

“就算现在这个皇帝还行,那他死了呢?太子也可以吗?太子此人心中全是玩弄人心、歼除异己,却没有半点天地生民、立心立命之德。他的过和得,又孰优孰劣呢?”

听钟掌珍提起太子,王玠沉默了半晌,忽然道:

“假以时日,如果你觉得不对,就去皇城十里外的那个城隍庙旁,找一颗老榕树。环树走一圈,有一处做了个十字标记。顺着那个标记,往下方的土挖大约二十寸,有一个匣子。你收好,保全自己,见机行事。”

王玠看着钟掌珍,眼神很复杂。

既有对外甥女的欣赏,也有对国家时局动荡的不安。

桩桩件件、因缘际会。

无数有意无意的选择交汇在一起,究竟会给这片他热爱了一辈子、守卫了一辈子的土地编织出一个怎样的未来?

钟掌珍心中一震,郑重地点了头:

“好。舅舅,我该怎么做,才能保全妗妈他们?”

王玠有一妻二儿在皇城居住。

此番动乱,他们也被抓,尽数下了牢。

虽然他妻子也有诰命封号,但因为彼此亲近,所以钟掌珍一向直呼妗妈。

听钟掌珍提起他们,王玠眼中也是一黯。

他这一生,没有对不起皇室,没有对不起百姓。

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家人。

但他还是勉强一笑,安慰道:

“你不用担心。都和你父皇说好了,他们不会有事的。舅舅也不指望你的表妹表弟有什么出人头地的功绩,只希望他们无忧无虑过一辈子。珍珍,你现在要考虑的东西一定很多,就不要替舅舅操心了。”

此时此刻,叶和凝和许琼花依旧在狂奔。

两人脸上的面罩被迎面刮来的风紧紧地糊在脸上,又热又闷。

时不时还从各个地方冒出追他们的锦衣卫,真是此生心跳都没有如此快过。

如无头苍蝇般乱转了一阵,看着前后左右逐渐要把他们包围的锦衣卫,许琼花紧张地看了看头顶的横梁,直接脚尖轻点上墙,带着叶和凝上了梁。

“啊?!”

叶和凝上一秒还十分紧张地环视着逐渐逼近的锦衣卫,下一秒就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凌空飞起。

他震惊了。

不是,他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怎么连轻功都会?

一上梁,视野瞬间开阔。

许琼花心中微定,急忙趁着这强行争取而来的一点时间优势,带着叶和凝直接连过数梁,翻身一跃,冲出了诏狱。

出了诏狱,再跑多几步,就进了游人如织的祈福灯会。

两人急忙扯掉身上全黑的夜行服和身上的面罩,丢在小巷子里,然后混入了人群之中。

锦衣卫见二人逃脱,心中懊悔不已,急忙追赶出来。

一路穷追,却只看见了丢在巷子角的两套衣服。

暗道不好,又追上了街。

看见不远处,有两个身形与刚刚追着的黑衣人十分相似的人,急忙叫喊拦住:

“你们俩,停下!”

两人转身,却惊得看清面目的锦衣卫连忙低头行礼:

此二人,竟是叶首辅的夫人和儿子。

“怎么了?”

叶和凝摇着手里刚掏出的折扇,俯视着眼前满身大汗的锦衣卫,一副出来游玩被突然打扰了的愠怒样子。

“可是有什么事?”

许琼花也一副贵夫人的雍容做派,娴静端立,不紧不慢地问道。

“呃,没、没有……实在对不住,扰了荣国夫人雅兴。在下认错了人,实在对不住。”

锦衣卫们悻悻地看着面前珠光宝气、光彩夺目的母子俩,在心中默默咒骂自己的腿力和眼力。

这样一对养尊处优的母子,怎么可能是刚刚擅闯大牢的贼人?

这样想着,赶紧告罪后匆匆走开,继续搜寻着潜伏在人群之中的那两个黑衣人。

与此同时,也有一部分锦衣卫感到事情不对,往王玠的方向赶回。

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王玠急忙扶着钟掌珍,让她扒着窗子离开。

“珍珍,保护好自己。如有万一,去找一个叫挽澜的人。他还有一个徒弟在锦衣卫,叫沈容端。此二人,堪用。”

闻言,钟掌珍惊讶地回了头。

沈容端?

不就是叶和凝的那个漂亮的义兄吗?

她正欲再问,却听见急促的脚步渐近,连忙爬出了窗户。

待她再依依不舍地回望,王玠却背对着她而立,没有给她最后的目光。

钟掌珍也不敢再耽误,只得匆匆离开。

一边用尽全力奔跑,一边想着自己生命中这些信任、爱护的人们……

怎么真正的离去,都比她想象中的要匆忙?

甚至连一个回眸都是奢望。

骗过了锦衣卫,叶和凝和许琼花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紧张。

两人对视一眼,叶和凝低声问:“还回去吗?”

许琼花却摇了摇头,“我们的事做完了。”

闻言,叶和凝十分惊讶:“可是,咱们都没有……”

许琼花警告地看了一眼叶和凝,携他快步往家中走:“我们跟着那个图走,一定会碰到他们。这都是计划好的。”

叶和凝闻言,怔愣片刻,然后怒上心头:

“好个钟掌珍,她拿我们俩做调虎离山之计!”

还没等他生多久气,进了家门,就看见叶世忠比他更生气地瞪着他。

叶和凝心知不妙,连忙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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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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