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皇子中,四皇子如今风头日盛,五皇子自然势弱。皇后此举,只是想借你拉拢我罢了。”
回府后,白芷便将今日内宫之事简单同叶承瑾说了下,说完皇后召见那一节时,叶承瑾便如此分析道。
果然是朝堂上的势力之争。
白芷不耐烦这些,自然也不愿懂。
“不过,你出身红叶馆,又有承琅借你的紫檀令,皇后必定认为,你背后的倚仗是展娘子。”
叶承瑾知她心意,笑着安慰她,“皇后聪慧,往后不会再试着拉拢你了。”
白芷放下心来:“那就好。”
剩下的事便都是小事,白芷又随意说了几句,便问道:“柏舟,我听说何笑的兄长在户部做官。你能带我去见他吗?”
叶承瑾有些为难:“何诗润是在户部做官,不过并不在京城,而是在地方上的清吏司做事。刚开始好像是在青州,至于如今调任到了哪里,我倒没注意。明日我便让秦忻查查去。”
原来他兄长也不在京城。
白芷摇摇头,拒绝道:“我原本也只是想问问何笑的消息,既然何家兄长不在京城,便罢了。”
“当年,何笑给我送行的时候,他对我说,没有了江南何家的束缚,他便能只做红叶馆的何笑。”
叶承瑾说,“阿九,你放心,他在临江开了一家红叶馆,做了一名自由自在的大夫。”
白芷相信道:“嗯,他肯定能过的很好。”
她不怀疑这个。
她只是,有些想见见如今的他。
“阿九。”
叶承瑾看了她一阵,才哑声道,“二皇女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受什么委屈,三娘都替我骂回去了。”
白芷不太在意,反而笑着安慰叶承瑾,“柏舟,一点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不是小事。”
叶承瑾神色严肃,语气认真,“阿九,我们已是夫妻。从来夫妻一体,你受欺辱,便是我受欺辱。”
“阿九,我知道你一向宽容。可我希望,你替我想想,从今往后,多在意些,好吗?”
“她是二皇女。”
白芷好一会才道,“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而她知道,为了光明正大的娶她,柏舟已经做了很多,受了很多委屈。
“阿九,夷陵沈氏的沈三娘或许可以无视二皇女,可真正让沈三娘敢毫无顾忌、指着鼻子骂二皇女的,却是她靖海公夫人的身份。”
叶承瑾说,“她是二皇女的二嫂,自然可以在她做错事时指责、教训她。”
“阿九,你是二皇女的大嫂。你教训她,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
叶承瑾深深的看着她,“甚至,不只是二皇女,叶家到我这一辈,都是你的弟妹,你都有资格教训。”
白芷垂下眸,隐去眼中的感动,方才抬头笑道:“好。”
“柏舟,你是明日回军营吗?”
临睡前,白芷似乎是不经意的提起,“记得喊我一起。”
“好。”
叶承瑾知道,她必然是要向军中的大夫询问他心脉之疾的具体情况,却仍是问道,“要见方耀吗?”
“不用。方耀休假时,自会去红叶馆找我。”
白芷说,“让我见你的大夫就行。”
翌日一早,白芷便跟着叶承瑾去了京郊的军营,第一件事,便是找来了给叶承瑾治病的林大夫,详细的询问叶承瑾如今的身体情况以及这些年的治疗方案。
平心而论,林大夫医术实在不错,便是换作白芷自己,也没有更好的方案。
只是,如今的疗法,只是将养,根本治不了根。而将养日久,发病时间也越隔越短,药物起效也就越来越慢。
白芷问道:“林大夫,柏舟如今日日在喝温养心脉的药,是吗?”
“是。”
林大夫点头,“将军从前在外征战时,有时没有条件,也就没喝,时不时便有心悸之症。如今回了京,日日喝药将养着,若不发病,平日便看不出什么,也不再心悸了。”
平时用药将养,生病时便更易损伤心脉,也会让寻常药物几无效果。
白芷始终记得,知白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柏舟的病,若再如此将养下去,迟早有一日,将再无延缓的可能,而会心脉早衰而亡。
白芷想了一想,才下决心道:“林大夫,把药停了吧。”
“夫人三思。”
林大夫震惊的站起身来,满脸都是不赞同之色,“将军心脉受损严重,将养日久,如果贸然停药,万一病发,会比先前更严重。”
“我知道。”
白芷自然考虑过这后果,只是,与柏舟的将来比起来,这算不了什么。
知白曾同她说,会尝试修复好心脉。
这一生,她还没有见过在医理上比知白天分还高的人。所以,医理上的事,只要是知白说的,她就信。
心脉是能修复的。
她纵然做不到完全修复,可总不能让其继续受损下去。
“林大夫,我想治好他。”她凝视着林大夫,眉眼里是请求,是坚定,也是希望,“请相信我。”
叶承瑾就此停了药。
停药的第二日,叶承瑾便犯了心悸。
但还好,并不算严重,只痛了一阵就过去了。
白芷仔细记录好他的脉象、神色、感受,同林大夫讨论该如何治疗。
停药的第五日,叶承瑾病发。
那次病发的毫无预兆,却是来势汹汹。
这一日的来临,白芷同林大夫反复讨论过很多次,就连病发时如何治疗,如何下针,他们也演练过很多次。
可直到亲眼看着上一刹那还言笑晏晏的人毫无预兆面色痛苦的昏倒在自己面前,连心跳声都缓到几乎听不见时,白芷心中还是涌出了巨大的恐惧。
恐慌让她拿着银针袋的手都瑟瑟发抖。
见此情景,林大夫主动道:“夫人,还是我来吧。”
此时此刻,时间便是生命。
她没有时间去恐慌,而是用力咬了唇,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对这套针法不熟。”
白芷恢复冷静,将银针袋在桌上摊开,对自己说道,“我是红叶馆最好的针灸师。”
一拿起银针,她的神色就变了。
她眉眼沉静,手上的动作快准狠,银针一根根几乎密布了叶承瑾的上半身。
林大夫则在一旁仔细关注着叶承瑾的脉象神情,饶是如此,他也被白芷的行针手法和速度惊到了。
一套针法结束,白芷才有空拭去额间的汗,问道:“林大夫,柏舟情况如何?”
“脉象已经趋于稳定。”
提起的心总算能放下心来,林大夫起身,朝白芷行礼道,“夫人针灸之术,实在高妙,在下敬佩不已。”
“不敢。”
白芷扶他起身,“我也不过是托了《针灸术》之福罢了。”
“《针灸术》举世难寻,夫人竟有?”
林大夫满脸激动,“不知夫人可否将此书借予在下,容我细细研读一番?”
“自然可以。”
白芷笑道,“只是我把书放在府里了。我回府后,就托人把书拿给你。”
“不过,此书珍贵。你拿到后,当好好保存,不可损毁,不可沾墨,三月后送还,可以吗?”
“谢过夫人。”
林大夫大喜过望,再次俯身下拜,“夫人高义,今日借书之情,在下铭记于心。”
“我入红叶馆学医之时,先生就说,医理之道,在于研讨、在于交流。”
白芷亦起了身,“林大夫,这些日子,我也在您身上学到很多。”说到这儿,她也俯身下拜,“阿九在此谢过了。”
“夫人这是折煞在下了。”
林大夫忙道,“只从这套针法便知,夫人医术,已高出我许多了。”
说起这个,白芷的神色有些黯然:“这套针法不是我想的。”
这些年,她专注研究产科,于心脉之事了解实在不深。
这套针法,是她仿照当年知白在西宁为柏舟诊病时的那几套针法,结合柏舟如今的身体情况,与林大夫反复商讨而得来的。
出针之后,叶承瑾仍未醒。
白芷留在他身边照顾,林大夫便主动退了出去,迎向在外焦急等待的谢明霁等人,笑道:“施针很顺利,将军并无大碍,晚些时候就能醒了。”
“多谢林大夫。”
几人连忙道谢,谢明霁却是有些期期艾艾的问,“林大夫,夫人也是红叶馆的佼佼者。有夫人帮忙,将军的病是不是……”
说到这儿,谢明霁没再说下去,但话语中的意思和希冀,大家却都听的出来。
林大夫沉吟了很久,方才道:“将军之病,原是痼疾。我钻研许久,尚无根治之法。”
“夫人如今虽说暂无把握。可这几日,我观夫人医理详实,针法奇妙,医术实已在我之上。有夫人在,将军之病,或许尚有转机。”
“真的?”
谢明霁喜形于色,“如此,将军大幸。”
其余众人皆是欢喜,唯有沈棠舟却没那么乐观,只是看着林大夫的神色和那几经斟酌的语气,淡淡道:“既然将军无事,大家就散了吧。”
沈棠舟既发了话,叶承瑾又无事,众人营里又有事情,自是一股脑的散了。
谢明霁欢喜着往外走,却见沈棠舟仍旧看着内堂的方向,不由笑道:“棠舟,可别扰了将军和夫人,走啦。”
沈棠舟只是想,若夫人的医术果真如此高超,为何同出冀州红叶馆,岑神医只提陈知白,从不曾想起夫人呢?
而将军,先前又为何将自己的病情瞒着夫人呢?
可看着谢明霁欢喜的神情,又何必拿这些话来添堵呢?
沈棠舟应了一声,朝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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