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恩不言谢

“啊啊。”山洞外漆黑异常,传来的声音非常悠闲,听起来还有点闲散的拖拉,“被发现了啊?”

五个人这下全站起来了,警惕地看着门口。

黑影在火光的照射下变得清晰,进入山洞的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高个胖子高得能挡山口,看上去一点不正常,怪物似的喘出一口粗气,“还不算难找啊,委托给了那么多钱,以为你们在哪当神仙呢……”

矮子瘦弱的,手背着,溜溜达达踢踢踏踏地,“人比想象中要多啊,让我瞧瞧——”他摸着下巴,视线兜转一圈,眯着小眼睛笑起来。

“三个守护神都在啊?还有你,让猛古这么忌讳的邪灵——不错,省得我们找了,挺好。”矮子停住脚步,拉开打拳的架势,又一翻手腕,掌心向上,跳出一把刀来。

红莲花的眼睛滚烫发红,像是亟待滴出鲜血,她的手向背后摸去,被沙鲁一把摁住。

“喂,你有病呢?”宗潇一张白白的脸,衬得那眼睛更铮,“看不见老子这儿还在说话啊?”

矮子老鼠般的眼睛转向宗潇,明显地皱了皱眉头。

“你要碍事?”

“我要碍事?”大少爷没想到还有人敢这么说他,身形先是跟着呼吸、思绪一滞,再就抬脚往山洞边去了。

“宗……”

贺瑾秋一挥手,制止了沁元开口说话。

宗潇拽得跟什么似的,万事万物都看不进眼睛里,潇潇洒洒走到瘦子面前,把下巴尖对在刀锋上,好像瘦子一刀上去就要后果不堪设想,引得胖子都低眼睛瞅他。

“他们给你多少钱?”宗少爷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高矮个都很警戒地看着他。

“花多少钱让你们杀人还不能问?”宗潇手背着,转他那脸盘子左右看瘦子,“不是要杀他们吗?让你们多挣一笔不好?”

沁元绷紧的神经终于在拖拖拉拉、让人迷惑的情况中放松下来,她看了贺瑾秋一眼,发现贺瑾秋是一脸不着急,像是放绳子让宗潇去松快松快。

红莲花和沙鲁疑惑又莫名地看着宗潇,红莲花被压着不准杀人的命令,背后握刀的手捏得死紧。

“喂喂。”矮子因为宗潇不紧不慢的傲慢态度而有点紧张,“你们搞错没有,想跟我们谈什么呢?我们是缺这点小——”

“三千万。”宗潇干脆利落地摘下白金手表,往瘦子手里交,“我,三姓里的大少爷宗潇,杀了我就说绑架我了,拿我的表去宗家换三千万。”

沁元已经完全懵了,她呆呆看着宗潇背影,转而去看贺瑾秋。

贺大代理总算有了点反应,开口喊他,“宗潇。”

宗潇侧过一点脸。

“别用术法。”

沁元以为要说什么呢,结果是说这个!

“知道。”

瘦子掂了掂那块表,拇指头挲了一圈,跟高个胖子点头。

胖子嘿嘿一笑,管他宗潇说这话脑子有病没病,“山脚下来了很多人。”他侧开一步,冷风一下子又鱼贯而入,“那就不客气了。”

黑压压的人群慢慢在朝山上走。

宗潇笑了起来,“别客气。”他的手握上瘦子拿刀的手,往自己身上带。

看上去是很慢的,好像牵着人家做木偶动作,但贺瑾秋一眼就看清楚了,这瘦子是犟死不肯动的,宗潇看上去轻轻巧巧,实则连瘦子的手都要拉断了。

“你——”

你还没你完,宗潇把那刀尖从自己下巴、脖子、胸口、肚子一路抵了一遭,再一翻折,腕骨发出夸啦的断响,接着就握着瘦子的手向瘦子的肚子打了一拳。

这一拳可太快了,沁元没眨眼都没看清楚,看到的只有瘦子穿出自己背后的手,好像把自己挖进又挖出了,拳心还是那把寒亮的刀呢,正往下淌血。

“啊啊啊啊!!!—”

啊也没啊完,因为大少爷才开玩呢,一脚就把怪模样的瘦子撂上半空,紧着再一脚就把他重重射入向上涌的人潮里,爆起惊天的雪雾!

“你这个——”胖子大呼起来!

“我这个——”宗潇影子似的贴到胖子后脑,一把拽住他的后领。

然后不等任何人劝或不劝阻,把起码两三百斤的胖子提溜在手里,自己就跟风驰电掣的弩箭一样,无声穿入还没散尽的白雾中!

红莲花还愣在原地没弄清楚宗潇的情况,沙鲁却突然坐了下来,拔出猛古刀在地上刮画。

“你干什么?”红莲花立刻看向他,“你又要干什么?”

“苍狼和白鹿不会走。”沙鲁低声说道,“科考团里还有那些没有安息的猛古灵魂,不等到他们消散,苍狼白鹿是不会离开的。”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越来越多人对守护神失去了信仰,他们已经快维持不住这个地方了。如果没有弄清楚,你、我、苍狼白鹿,只会给春昆山下的村落带来恐慌,恐慌的传播和加剧最终都只会导致我们的死亡。”

红莲花简直惊慌起来了,她跪下来去抢沙鲁的刀,“你现在的寿命就和凡人无异,你要是这么做——”

沙鲁的刀尖顿在地上,他抬起头,另一只手抚了一下红莲花的头发,“这就是我该做的。”

红莲花夺不过他,亮出背后的刀就要往门外拔腿冲去,硬是被沙鲁喊住。

“别让我这么多年为你做的一切都白费,莲花!”

红莲花站在山洞门口,踩在深深浅浅的雪地上,流风吹起她的长发和宽袍,似乎已经把她在原地冻僵。

沁元好像没听到,好像也没看到,只肃着一张脸正在给手枪上膛。

“沁元。”贺瑾秋开了口。

沁元抬起眼睛,坚执的眼里有种很细微的颤抖,显得她非常痛苦,但是她面上是没变的,“贺代理。”

“这不是你的事。”贺瑾秋说。这是猛古的民意,更准确说是人天生对混血的排挤和恐惧,这不涉及国安代,而且也不是单凭他们就能改变的最终结局。

“贺代理放宗潇去了。”

“这是你的委托。他是宗家人,等百里和吴闻回来就要审他。”

“……一旦她去了,她就是杀了人的魔怪,坐实了杀人的罪责,站到了国安代的对立面。”沁元的话也颤起来了。

“你要帮她。”贺瑾秋没有问,语气很平静。

“……我希望她能活。”沁元的眼圈红起来,“她又没有错。”

贺瑾秋没有拦她,只是回过头去,往山洞里凝注了一会。“别出来。”他对红莲花说,“你一个人也没杀过。”

微弱的震动感在脚下出现,几秒之后雪地又回归透明,起码有一半的人突然消失了。

“那些人呢?”沁元问。

“外面。”宗潇答,意思是术法之外。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片刻,在枪响的瞬间就朝沁元扑来。

“我一直很想问。”宗潇旋身扫腿,矫健地刮起相当骤烈的冷风,“乓”地一下直接踹碎了流匪的脑袋,“沁元你背上一直背着的是什么?步枪吗?”

沁元和宗潇单独相处的时候就变得轻松,笑起来,“那是我的一重术。”

“奇怪了。”宗潇看了过来了的贺瑾秋一眼,“贺瑾秋的一重术是那两把刀吧?你是背着的东西,你们不能收起来吗?”

“不是天生术法或者属性不够相合的都不行。”

宗潇揣着兜,双腿修长提步猛起,相当好看地一脚射门把流匪踢上恐怖的高空——

“你不用给我看看吗?”宗潇问沁元。

“你们都在,我就不用了。”沁元因为有两个大代理级别的加持,所以现在非常不紧张,还有空闲聊,“是一张琴,我妈留给我的,有机会再给你看。”

“电子琴?”

“古琴。”

如果不是因为宗潇总扯着贺瑾秋说话,其实贺瑾秋给人的感觉是人狠话不多的那一卦。他一个「洴」字诀把剩下的所有流匪送上半空,然后鬼魅般闪身而上,拳骨和躯体悍然相接,接连发出地下爆破般的闷响——

快得根本看不清。

贺瑾秋率先落回地上,半空中吐血的流匪才接二连三掉了下来。

“……谢谢。”沁元咽了咽,对宗潇和贺瑾秋说。

宗潇可无所谓了,拉伸拉伸还觉得不过瘾,“大恩不言谢。”

三个人走回山洞,发现红莲花正跪在沙鲁身边哭。

沙鲁好像才没一会就老了好几岁,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精气神从发丝里悄悄蒸发了。

白鹿垂下了头,苍狼拱了拱她,看起来焦急而绝望。

“他们就不能变通一下吗?”宗潇指了指苍狼白鹿,“留在猛古会死的吧?”

红莲花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守护神不会离开自己的土地,连死后都希望消散在家乡。”

“啊唷。”宗潇缩了缩脖子,“悍妇,你哭了啊?”

“你有病啊?”红莲花哭着骂道。

沙鲁睁开眼睛,对他们三个代理道,“我坚持不了太久,你们谁替我一下,坐在这里。”

“我来。”沁元走了过去,把背着的古琴放在身边。

“你行吗?”宗潇问,“我替你吧?”

沁元摇摇头,“这是我的委托,你要听我的。”

沙鲁被红莲花扶到一边,“我刚才说,我能看到是谁杀了科考团……”

“不要……”红莲花哭得稀里哗啦,都差跪下来求他了,“你就剩这么一点寿命……”

沙鲁拍了拍她的手,“我活得够久了。我死之后,你的手还没沾上鲜血,你可以代替我……”

“求你了,别这样……”红莲花泣不成声,“这明明就——”

“莲花。”沙鲁缓慢而耐心地让她停下哭喊,“莲花。”

宗潇看了他们一会,又看了看走来走去,然后在白鹿身边卧下的苍狼,低声跟贺瑾秋说,“她好难过。”

“那是他们的亲人。”贺瑾秋也低声和他说。

“亲人死了就很难过吗?”宗潇又问他。

“是对他们而言很重要的人,去世了的话他们会很难过。”

“这样啊。”宗潇眯着眼吸了口气。

“我是猛古的守护神之一。”沙鲁抬起疲瘦的面庞,低哑道,“我与猛古血肉相连……无论她遭遇了什么,我都能看见。”

红莲花只是默默地哭,没有说话。

“找到那个人。”沙鲁交代道,“无论如何……”

“我知道。”沁元点点头,“我们会的。”

沙鲁放心地舒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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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代理人
连载中王潇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