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紫,飞燕草蓝。两颗脑袋从高墙上探出来,是去而又返的钟问策和符容。
“阁主大人,你是不是很期待洞房啊?所以想先来观摩学习一下?”其实,当符容听到钟问策说要来夜探北翔山庄的时候,他是拒绝的。不过,一听说那个什么太阴昴精掌需要在子夜修炼,他就特别想来看看,只是嘴上还是要揶揄一下对方。
钟问策好笑地看他一眼,“难道你不感兴趣?”
“我是对太阴昴精掌感兴趣。”
“彼此彼此。”
接近子时,新房的烛火暗了,而后门被打开,只见徐庄主走了出来。他整理着自己的衣袍,大步往外走去。
钟问策和符容暗中跟着徐茂铖,一直到了像是祠堂的园子,屋里点着长明灯。
“我说,这个徐庄主还挺勤勉啊,都洞房花烛夜了,还要半夜爬起来练功。”符容咋舌。
“那肯定是有比新娘子更重要的人或事等着他。”钟问策说道。
俩人就藏在暗处,约莫一个时辰后,待徐茂铖离开了祠堂后,俩人进到了屋内。
乍一看,这就是一间普通的祠堂,不过,他们还是发现了供桌脚下有摩擦过的痕迹。他们沿着划痕轻轻推动桌子,一下刻,供桌后面的墙壁打开了一扇门。
眼前是一间冰冷的石室,屋里灯火幽幽,红玉打造的小床上躺着一个人。
走进一看是个年轻男子,符容伸手就想去探那人的脉,却被钟问策拦下了。
“怎么了?”符容以口型问道?
“他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
“我在西院小筑见过他的尸体,他就是徐弘葳。”
“什么?”符容惊叹,仔仔细细看了看石床上的人,还是不信邪,去探了下那人的手腕,而后颤颤巍巍收回了手,“果然是死人。看来他对徐庄主来说确实是比新娘子更重要的人啊!”
离开了北翔山庄,符容忍不住问道:“不是说那个徐弘葳的尸身是在水里泡了一天才被发现的么?可是刚刚那个,并不像是被泡过的样子,难道还会复原的?那就不是回春丹,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了吧!”显然眼前看到的事情已经让符容这个中医圣手大受震撼。
“小芙蓉,你还记得赤鷩谷的那门邪术吗?”
“啊!你是说活死人肉白骨的七杀回生术?”
“对。石室、红玉床、太阴昴精掌,还有昨天入门的是第六位新娘。”
“你的意思是,那个徐庄主为了让儿子起死回生,竟然动用了邪术!可是,人都死了啊!”
“也许,重要的不是那副皮囊,而是精血。”
“什么?精血!难道说……”符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双手环胸抱住瘦弱的自己。“不对呀,新娘子都是姓徐的明媒正娶的,也不是失踪的女子,那么那些女子到底去了哪里呢?为什么密探会找到北翔山庄来?”
“问得好!”
“啊?哦,哪里好?”
“好就好在,我也没有想好。”
符容垮脸给他看,“我说阁主大人,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耍花腔啊!果然是年纪越大越放飞自我么?”
隔天下午,辰勾城的李捕头带队到了北翔山庄,说是有人报案,一个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躲进了庄里,希望徐庄主配合让他们搜查一下。
虽然李捕头手里有官府的搜查令,但是徐庄主脸色说不上好看,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李捕头一看这情况,就将徐庄主拉到一旁,好声好气说着他们也只是完成任务,不会过多打扰云云,更不会去女眷所在的内院,徐庄主这才答应了。
十二名捕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完成了北辰山庄的搜索,基本上就是沿着院墙绕了一圈,没有什么结果。
“多谢李捕头,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没有结果。”钟问策拱手道。
“钟阁主客气。之后还需要做什么?”
钟问策笑笑,“守株待兔。”
“好。若是这徐茂铖真的做了蝇营狗苟的事情,只要查有实证,我定将他捉拿归案。”
当晚,北翔山庄后门,人影憧憧,不一会儿,两辆大马车咕噜噜地奔驰在夜色中,看样子是往码头而去,而赶路的人行色匆匆,没有注意到后面悄悄缀着两个影子。
黎明将至,远远地看到码头的薄雾中停泊着一艘货船。两辆大马车到达码头后,立即有人从船上下来,跟赶车人说了些什么,赶车人随机打开马车的门,粗鲁地将几个女子从车上拉下来,姑娘们哆哆嗦嗦地上了船。船开了,两辆马车掉头就走。但是他们没有回北翔山庄,而是往城外跑去。
又是一个子夜,徐茂铖照常来到祠堂的暗室。这一次他的步履沉重了许多,似乎即将有什么大事就要完成似的,一步一步走得很是小心。
徐茂铖看着躺在红玉床上的儿子,轻轻拂过他脸和的手,喃喃低语:“我儿,你再等等,咱们爷俩很快就可以见面了。你上次走得那么急,我都没有来得及跟你说声早点儿回来。这一次,咱们定要好好畅饮一杯。”说完,徐茂铖将徐弘葳扶起来,背部相抵,开始运功。
子时一过,徐茂铖关上祠堂的门,忽觉一阵风声,他猛地一转身,看到面前的两个人,努力镇定下来,笑着问道:“二位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符容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可惜,放错了地方的用心良苦,堪比毒药。”
徐茂铖不答话,背在身后的手却捏紧了。
“徐庄主,收手吧。就算你娶了第七位新娘,你的儿子也不会复活的。对方只是在利用你而已。”钟问策说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徐茂铖侧过头,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我说的就是七杀回生术。不知道那人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据我所知,所谓的起死回生,就是授予者透支并强行聚集了自己剩余的精力和阳寿在为受伤者续命而已,但是令郎显然已经……赤鷩谷中最后使用了这个法子的人,不管是授予者还是接受者,都不得善终的。”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大家都要死的,黄泉之下总会相见,你又何必纠结这一时呢?”符容双手环胸,摇了摇头,“他这辈子的冤孽已了,下辈子干干净净再做人呗。但是你为了留下他的精血,竟然强迫黄花大姑娘与死人交合,这是在造孽啊!”
“你,你们……”徐茂铖显然气急,手指颤抖,指着钟问策和符容二人,“那是我的儿子!她们是我娶回来的媳妇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轮不到你们来说!”
“徐庄主,不瞒你说,你昨日送出的女子,我们已经派人跟着了。还有那两个车夫,也已经被官府抓住了。”
说到这里,符容简直要跳脚,“那两个车夫说是受你所托送夫人回娘家省亲。鬼才相信呢!我说你这个老不修怎么娶那么多新娘子呢,原来是顺便掩藏抓来的女子啊。是那人教你这么做的吧?藏一片叶子最好的地方就是放到树林里。你娶了那么多女子,一来是听信鬼话想帮你儿子复生,二来就算庄里突然多了很多女子的吃穿用度痕迹,也不会有人怀疑。”
“徐庄主,体谅你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才犯下的糊涂事,今夜之所以是我二人前来,就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交代全部事情,协助解救出之前就已经被送走的女子,抓住罪魁祸首,官府那边也会网开一面。”钟问策朝前走了一步。
“不,不可能。他没有骗我!他不会骗我的!”徐茂铖低喊道。根据那个高人的指点,弘葳明明已经恢复了容貌,他相信只要坚持,儿子很快就能起死回生的。一定会的!
“如此,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符容说罢就冲入了祠堂。
徐茂铖大吼一声,就要去抓符容的臂膀,被钟问策先一步拦下了,两人直接交起手来。
符容顺利进入暗室,来到红玉床边,仔细摸了摸徐弘葳的脖颈、胸腔、以及腹部。
人在心急的情况下会发出巨大的潜力,徐茂铖竟然避开了钟问策的牵制,正好看到符容摸到徐弘葳的腹部,吼了一声“莫动我儿!”,就冲过去要推开符容。
符容察觉到后面来人,匆匆旋身退开了一步。
徐茂铖控制不及,直接扑倒在徐弘葳身上,手肘恰好按压在了他的腹部。
只见徐弘葳的嘴唇一张,一颗珠子掉落地上裂成两半。他的面容迅速地变白、发胀、而后又变紫,噗嗤一声,瞬间一滩滩红红黄黄的脓血从七窍中流下,难以形容的恶臭盈满整个石室。钟问策和符容赶紧屏住了呼吸。
徐茂铖大惊失色,拉扯着儿子的衣服,哭倒在红玉床边,“弘葳,弘葳,你不要走,看爹爹一眼,不要走啊,再看爹爹一眼……”
符容退到了钟问策身边,俩人静静看着徐弘葳变成了股股脓血,流淌下来,沾满了徐茂铖的衣袍,但是他已经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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