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幼虫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忽然全都颤了起来。
当然，没有人类注意到，大雾对他们的视野限制太大了。直到第一只幼虫落到一名觉醒者的身上，他们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毛虫。
那些毛虫的身体开始鼓胀，仿佛落地之后就完成了另一个阶段的蜕变，变得和影像资料中的毛虫一样大——粗壮且有人的小腿高。
那只落在觉醒者身上的幼虫在还没来得及胀大就被掀翻在地上，整只虫呈现翻倒状态，胸足徒劳地划动。所幸它身上没有分泌出什么有害物质，那名觉醒者只是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大家都知道斩杀幼虫会催生出新的飞蛾，因此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对它们出手，最多是靠近了之后再掀翻。随着队伍行进，靠近的幼虫越来越多，一路上被掀翻的幼虫也越来越多……
“幼虫真的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孔灵霖看着扒拉在一名觉醒者腿上的毛虫，问道。
“应该是。”唐川杀蛾不行，对付幼虫在行，谈笑间就踹翻了一只毛虫，典型的欺软怕硬，“终极体那么强，幼虫弱一点才平衡嘛。虽然它的污染值也很高……”
污染值至他们进入盆地之后便开始从100逐渐升高，现在待在鬼脸蛾聚集的地方，已经高达340左右。倘若此时他们掀开防护服和头盔，估计不到十秒就会被感染。
至于对于整座盆地的污染值检测，是通过天上的检测装置完成的。因为没有地区里所有的生物样本以及土地样本做参考，因此都是估计值，只能看个大概。
对地区污染值的检测一向如此，它由地区平均变异值、土地污染程度、污染地区生物分布决定。危险度高、又未被探索完全的地区，不能将检测到的数据完全代入。
有孟颂今开路在前，队员们已经破开了鬼脸蛾的阵线，边退边迎击从后方袭来的飞蛾。源源不断的幼虫从树上落下，只为了哪怕阻碍他们一秒。
崔渡月一边随队伍向前奔跑，一边注视着身侧涌来的幼虫。
那双翕动的口器竟然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而它肥硕的身体一缩一放，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鼓动，吸引人一探究竟。
崔渡月皱眉。
她为什么会有一种想要上去捏爆的冲动？
陈静旻忽然朝道路一侧跑去，被何安一把捞住：“你干什么？”
有觉醒者的速度比她更快，手起刀落，便斩断了几只幼虫的身躯。
随即，那名觉醒者一顿，“我……它……嗯？”
唐川撸起了袖子，“为什么我觉得那些毛虫看起来好欠揍啊！”
孔灵霖拦之：“大哥别冲动。”
崔渡月感受到封琅专注的视线，他一幅也想随时拦住她的样子……
受影响的觉醒者不少。不过瞬间，几十只毛虫被消灭。孟颂今和燕昭昭这两个二等觉醒者却没有相似的反应。
燕凌也没有行动，但他应该和崔渡月一样感觉到但是强行遏制住了，“那些幼虫会对我们产生精神暗示，吸引我们去砍它从而进化，保持警惕！”
这说不上多高级的精神暗示，那些觉醒者反应过来后就清醒了。只是死亡的幼虫如愿以偿的完成进化，成虫从中钻出。
燕凌将目光从那些幼虫身上移开，专注于斩杀飞蛾和前进，但心中仍然有疑惑：“一般来说，污染物的进化都是循序渐进的。为什么幼虫拥有的精神暗示，到了成虫反而消失了？”
鬼脸蛾虽然看了诡异，但他们整支队伍接触了它们这么久，也没人受到精神污染。而它们的幼虫却具有一定的精神污染能力。
“前面好像有一块空地！”
不知是谁能在大雾天看清道路，呼了一声。
“他们的进化环节也没有问题啊，幼虫到成虫……”想到这里，燕凌忽然一顿，“飞蛾这种生物，不是应该由蛹到蛾吗？”
他的大脑有些放空。整个小队冲进空地后，那些跟随的鬼脸蛾诡异的没有再追上来。
孟颂今重新化为人类形态，那些卷曲在猩猩毛发里的毛虫和鬼脸蝶从空中落下——只剩下了一些残骸。
他能够汲取毛发中污染物的能量，猩猩化的战斗力也很强。这就是他能成为二等觉醒者的原因。
燕昭昭肉身重组，落在燕凌的怀中，小脸看上去没有松懈。
不仅仅是她，在这个所有觉醒者都不由得停下喘息的时刻，孟颂今也凝着眉。
“总觉得……有什么怪异的感觉。”燕昭昭从燕凌身上滑落，目光盯着空中的某处。
孟颂今没说话，但他看上去正在感受着什么。
“前面好像有个很大的东西。”那个刚才看见空地的觉醒者说道，“我看不清。”
接着，她抬起眼，忽然愣了一下，“天上有很多椭圆形的东西，模模糊糊的，没有刚才的树高，但是好像倒吊着……”
她叫做乐安，污染源是长出复眼的猫头鹰，在雾里的能见度比一般人高点。
“……”燕凌：“是不是有点像飞蛾的茧？”我真是乌鸦脑啊。
“哈哈。”乐安干笑，她是燕凌小队的队员，“队长，你这么一说还真像啊……”
“爸爸。”燕昭昭说道，“‘域’好像形成了。”
孟颂今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域’形成的瞬间我也才刚感觉到——前面的东西是个高级污染物！”
“域”的形成大多不同，也有高低之分。最明显的特征是周遭的环境发生巨大变化，看起来明显跌入异空间。还有一些域的形成很可怕，它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出现的悄无声息，连高级觉醒者都难以觉察。
两名二等觉醒者面对高级污染物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只是其余的人就遭殃了。
“这就进入了‘域？’传说中的‘域？’”唐川有些不可置信，左顾右盼，发现周围的景象已被迷雾遮掩，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他执行的任务挺多，但几乎没怎么接触过高级污染物，“域”也只是听说。
“你小心点吧。”孔灵霖道，“‘域’里很危险。”
路海鸣的脑袋虽然藏在头盔下，但可以听出他是怎样的愁眉苦脸，“被虫子追就算了，还碰到了高级污染物，我们真倒霉。”
崔渡月倒不觉得他倒霉。他刚才逃跑的动作看起来很游刃有余，也没有被什么毛虫掉在身上……
孟颂今皱着眉，果断派出了无人机探查。无人机向前飞行一段时间后，果然飞到了一个巨大的东西旁边——它伫立在地面上，不符合常理的巨大，在迷雾中甚至看不清它的全部。土地像孕育它的胎盘，庞大的茧与地面紧密相连。
紧接着，无人机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攻击，一阵短暂的电波故障后，直接断连了。
“……”众人沉默。
“总感觉现在往前会遇到可怕的事。”路海鸣幽幽道。
燕凌：“沿着来时的标记探查一下这片区域的边缘如何？‘域’内并非没有反制的方法，比起选择伤亡严重的战斗，我还是倾向寻找并击破弱点。”
“我觉得最好不要贸然移动。”孟颂今说，“它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反应？”
燕凌眯了眯眼，“很显然，那只污染物目前还是个茧的状态。我怀疑它有精神控制类的能力，攻击力不强，但我们不能等它孵化。”
“这里队员太多，不宜歼灭吗，但也不能给它时间孵化。想办法把其他人送出‘域’，我和燕昭昭再留下来清剿他。”孟颂今和燕凌三言两语，就决定好了方案。他们决定首先派燕昭昭探查环境，寻找离开之法。
燕昭昭也不含糊，四肢化为白雾便朝着不同的方向转去。
然而，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周围……四面八方都是那只大茧。”
“怎么可能？”孟颂今一愣。
燕凌略微思索，“是不是行进的距离都一样？我怀疑不是它有很多，而是……不管我们怎么走，都会走到它的面前。”
其话音刚落，迷雾忽然开始收敛。
燕昭昭同步道，“我被注意到了！”
崔渡月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的“凝视”变多了。
是一种呼吸都觉得压抑的感觉，跟那天排山倒海般蠕虫投来的凝视很接近。
封琅在崔渡月身边道，“启动光雨的电击功能，最好把自己击晕！”
那边孟颂今同样发出了这样的提醒，不过稍慢了一些。只见他的身躯拔地而起，瞬间就变成了巨大的狒狒。
崔渡月没有照做，她装作慢人一步的样子。
光雨的电击功能是可以恰好把人击晕但不会伤害人体的程度。其目的只是为了在面对可能出现的巨大精神污染而防止人类收到影响失去理智的最后手段。
而高级污染物的精神影响何其可怕。浓雾只是略微散去，那方硕大的茧刚刚显露出一个轮廓，所有人类瞬间感觉到恍惚，包括觉醒者。
这也使他们没能第一时间启动电击功能。紧接着，浓雾近一步散去，代表着精神污染强度的增加。
崔渡月心中升腾起了一股毁灭的**。
这**使得她很想立即释放煞气，然后屠杀所有人。她的手臂微微颤抖，接着肩膀被封琅重击了一下。
按理来说她应该立即昏死过去，但她反而本能地清醒过来。
封琅伸出了手欲要接她，没想到崔渡月站得相当稳健。他的目光忽然落在崔渡月的的手臂上——那里的防护服有一小道破损。
“你。”只是瞬间，封琅的语气展现出了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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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域（大雾盆腔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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