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祝言所在的小队。
他们正站在一座废弃村庄的空旷场地前,村庄被银白月光笼罩,荒凉又寂静。房屋残破,满是烧焦的旧痕。
很明显,这个村庄曾经遭受劫难,如今无人居住,已经死去很久了。
村子建在一片很大的湖边,湖中水深得发黑。一片陆地中突然出现这么个极深的湖,莫名给人种稍有不慎便会滑下深渊的感觉。
楚楠静静站了一会,伸手好像在接什么,又把手放到鼻尖。
祝言等人在他旁边等待着。
楚楠忽然说:“你们有没有闻到纸灰味?”
祝言第一个有样学样,把指尖放到鼻子下,认认真真一副样子,楚楠视线落到她身上。
祝言老实巴交道:“没有。”
楚楠毫不掩饰地嗤一声,神态间尽是不屑。
如果说他们这批少年也有综合成绩划分的话,那祝言无疑是最吊车尾的那个。这一点是公认的。
既没有安且歌那样莫名的能力,也没有伏音那样超强的身手,就连智商和性格也是平平无奇,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长得比较可爱罢了。
虽然教授对此并无意见,甚至还对祝言多加关注,但在楚楠看来,平庸就意味着废物,完全不值得教授浪费精力。
祝言这种人被抛弃也是活该。甚至楚楠可以毫不愧疚地说,少一个同伴,他就能多得一份教授的栽培。
祝言敏锐接收到楚楠的轻蔑,她低下头,很手足无措的样子。
有人出来打圆场:“楚队你怎么闻到的?”
显然,“楚队”这个称呼对于楚楠来说很受用。他马上把刚才那点小事放到一边,正经道:“准确来说,不是闻到,而是一种感觉。所以我才会问你们有没有这种莫名的直觉。”
楚楠摸着自己的鼻尖:“我一来到这里,就感觉鼻腔有烟呛一样的感觉,但我大口呼吸时,空气中又什么味道都没有。”
其他人面面相觑。
他们什么都没有闻到。
刚才打圆场的少年问:“是因为那边房子的烧毁状态吗?”眼睛接收到的视觉,反映到嗅觉上,造成通感,也是可能的事。
“不可能。”楚楠斩钉截铁:“我闻到的味道比较热烈,就像……”
楚楠抬起手指向不远处荒凉破败的村庄:“就像它还在燃烧。”
“进去看看吧。别走散,听我指挥。”
残缺焦黑的一座座房屋矗立在银白月光下,刚下过雨的夜空一朵云都没有,倾泻而下的月光却照不亮屋内。
野草肆意地在屋顶、路中生长,破碎的青石板裂缝里也顶出几簇红红黄黄的花芽。
寂静、幽暗,一丝人气也无。
一只棕色硬毛的老鼠灵活地在瓦砾缝隙间穿梭,骨瘦如柴,尾巴很长,拖在身后。它跑跑嗅嗅,胡须不断耸动,找寻着今天果腹的食物。
不久前它还是勉强能吃饱的,但如今这里越来越死寂了。
忽然,它好像听到什么,两只前爪缩在胸前立起身,黑色的小眼睛亮亮的,盯着前面漆黑的倒塌房屋拐角。
两秒后,棕毛老鼠飞速融入砖石瓦砾搭建的废墟中。
下一刻,一行长短不一的人影映在拐角。月光清冷,铺满杂草丛生的路,一行人踩上去,窸窸窣窣的。
老鼠露出两只黑豆眼,在缝隙中静静看着。
为首的是一个身姿挺拔,五官俊朗的红发少年,身后跟着几个身形同样匀称、赏心悦目的少年少女,除了一名粉白挑染少女给自己背包别了个粉色小铃铛之外,别人都是一身全黑,静默又肃穆。
人数虽多,但脚步并不杂乱,除了轻微窸窣声外,连个呼吸重一点的声音都没有。
一见便知训练有素。
奇的是,那铃铛随着走路微微晃动,倒也并不出声。
缝隙中那双黑豆眼闪了闪,正待后退,身后的黑暗中便浮现出一只惨白阴冷、毫无血色的人手!
很快,缝隙中便什么也没有了。就像一开始就没存在过什么东西。自始至终,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红发少年微微停顿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方才老鼠待过的缝隙,又回过头继续前进了。
已经走过大半个村子了,鼻腔中烟熏火燎的感觉愈来愈重,楚楠被熏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但却看不出村子的任何异常。
他现在很想往鼻腔里浇一些水缓解灼烧之感。
刚好,不远处就是村子内打水的小池塘。这池塘与村口看见的深湖相连接,应该是村民特意开凿引至村内的。
楚楠抬手示意众人休息。于是少年们稍微散开了些,各自坐下休息了。
楚楠在塘边鞠了一捧水,仰起脸,用手指引导一点水进入鼻腔。
鼻腔的灼热感被清凉的水缓解了大半,楚楠甩甩头,感觉脑子都清醒多了。
忽地,他心里猛地一跳,唰地回头看向散开休息的伙伴。
喝水的喝水,发呆的发呆,还有人掏出铃铛试图往别人脖子上系……
没什么不和谐的。
但是……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定多了什么东西。他的感觉从来没错过。
一、二、三、……楚楠开始数人数。
也没错。
——到底是哪里,发生了什么变化?
刚才是怎么突然觉得不对的来着?他决定复刻一下,说不定就明白了。
楚楠再次掬一捧水,引导水进入鼻腔。
一切正常,鼻腔的烟熏感再次得到缓解。
楚楠开始甩头。
红色碎发甩动,时不时遮住他的眼睛,但当他视线侧移到伙伴那边时,他惊得后背一股凉气直蹿后脑勺。
楚楠终于弄清楚了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他冷汗都下来了,视线余光死死盯住。
祝言身后,正趴着一个红衣小女孩!
小女孩灰白的手里抓着一把闭合的黑伞,正用伞尖去挑祝言手中的粉铃铛。
小女孩缓缓抬起头,好像知道有人已经发现了她,乌黑的头发滑落到脸旁,露出惨白的面容,黑洞洞的眼睛微微弯起,嘴巴咧开,露出细长尖利的牙。
而祝言却一动未动,恍若未觉。
***
安且歌站在湖边,“咚”一声,朝湖里丢了块碎砖。
很奇异地,那块碎砖直接就沉下去了,没惊起一点水花和涟漪,就像被湖水直接吞吃入腹。
伏音看着碎砖消失的水面,皱了皱眉。
安且歌回过头,手上又捡起一块碎石:“这湖好像不太平常啊——你说要等的人什么时候到?”
“告诉过你了是祝言,你是鱼的记忆吗。”伏音看一眼通讯器,发出去的信息仍无回应。
安且歌在湖边坐下:“祝言?”他想起了什么,看着伏音就笑:“你打得过她吗?”
“一次意外罢了。”伏音不悦地冷哼一声。
安且歌望着夜晚的湖面,雨后无风,一丝涟漪都没有,湖水是看不到底的深黑色,不知有没有埋葬过鲜活的生命。
雨后的空气新鲜无比,带着青草的气息,夜幕低垂,纯黑的天空连一颗星子都没有,身旁不远处就是伏音。
如此静谧又安全的环境,安且歌眨眼的动作都缓慢下来——他有些困了。
有人爬到安且歌身后坐下,安且歌没有回头。应该是司机吧,他想,伏音并没有什么警戒的动作。
那个人在他身后说话。
……在说什么,怎么有点听不清?
安且歌调集一点游离的意识,耐心地分辨。
咦?怎么好像是个女生的声音,在低声呢喃。
安且歌一下清醒了,想反手一刀站起来逃跑,却发现自己动都动不了,就像是……半梦半醒间的鬼压床。
一双冰凉的手从脖子攀上安且歌的脸。
安且歌心里打了个寒战,疯狂挣扎,想摆脱身体的压制。伏音呢?也被压制住了吗?!草,就会打内战,这个没用的东西!安且歌放下素质在心里大骂。
他在此刻终于想起来,之前司机确实说过一句“鬼还在”。
但不知为什么,他们三个人全都下意识地忽略了那句话。
后背越来越冷,有什么东西趴在安且歌肩膀上,说:
“哥哥。”
安且歌一愣。
那东西没等安且歌回应,便搂着他脖子绕到正面,直直地和安且歌对视。
竟然是一个女孩,黑发白肤,红衣黑伞,极鲜明的颜色让她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诡异美。
这张脸……竟与安且灵有几分相似,阴冷的气息也如出一辙,明显不是人类。
她又叫了一声:“哥哥。”
安且歌沉默,心想难道真是安且灵另一个世界的妹妹不成,那按辈分来讲,可能也确实是自己妹妹……?
女孩见安且歌不说话,便指了指湖面,拿起黑伞,“怦”地张开,黑伞笼罩住两人身影。
安且歌突然觉得脚腕有些凉。伞开后,莫名地,他脑子也不太清醒了,这时候竟然想,要是伞能盖住脚,就不会那么凉了。
安且歌这样想着。低下头。
却见不知哪里来的湖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蔓延到了自己脚下!
冰冷的水无声无息,又漫过了他的脚背。
安且歌脑海深处某根神经猛地一跳,有什么声音在心底疯狂号叫。
他抬头看,震惊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刚还有几米距离的深湖竟然已经到了眼前!而湖水正在不断上涨,吞噬掉他的身体。
安且歌忽然能动了,但他刚有站起来的意思,就被红衣女孩压着扑通又平躺按进湖水里!
湖水比起刚才又涨了不少,几乎把安且歌整张脸都能没过去。安且歌反应不及,呛了一口水,剧烈地咳起来。
没能成功会合,但就这个写副本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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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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