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周继驰就吩咐毛权将自己抬到了谢清灵的面前。
谢清灵半梦半醒间,听见门外动静不小,阖着眼问道:“什么事这么吵闹?”
“夫人,是小少爷”守在谢清灵身后的丫鬟暗兰轻声说道:“小少爷昨日被虞夫人罚了板子,现在正在门前疼的嗷嗷叫。”
“怎么昨夜不疼,今天疼起来了?”谢清灵从床上坐起来,揉了一下眉角,淡淡地说道。
“要不出去看看?我看小少爷实在是疼得厉害,可能真的伤到了。”暗兰劝道。
谢清灵睁开了眼,倒是不着急:“萦妙安排的事,哪有真的伤到筋骨的?之前这小子皮糙肉厚的,过了一夜,还娇贵起来?”
暗兰点点头,只是面上颇有些犹豫。
“出去看看吧。”谢清灵听见外面动静不断,被这么一闹,睡也是睡不着了。
“母亲,你看我快疼死了。”周继驰一见着谢清灵出来,立刻嗷嗷待哺:“母亲,有人欺负我。”
周继驰想要挤点眼泪出来,但又觉得这门下丫鬟小厮多着呢,豁不出去,只是瘪了瘪脸。
暗兰给谢清灵搬了把凳子,扶着谢清灵坐下,便伺候着谢清灵梳洗。
“说吧,谁欺负你了?”
周少爷抬头嘶嚎了半天,听见谢清灵问话,想了半晌,对啊,是谁欺负自己?
“是....是.....疾风”
周继驰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谁能欺负到自己头上,硬着头皮说了疾风。
“母亲,你看我还摔伤了脚。”周继驰向着毛权使了一个眼色,毛权便带着小厮带着周继驰连同周继驰的小塌一同搬到了谢清灵的面前,一只脚翘得老高。
“我脚坏了,以后都不能和二哥一起骑马了。”周继驰故意放低的声音,装作像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抬眼看谢清灵的脸色,便又开口说道:“我骑马还是跟着大哥哥学的。”
谢清灵这会倒是抬眼看一眼周继驰,周继驰立马低下了头,但又觉得自己好像还不够可怜,硬生生地插了一句:“我好可怜的!”
谢清灵将嘴里的水吐在暗兰端过来的瓷器里,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评价道:“还好。”
“过两天脚就好了,可怜什么?”
周继驰噎住,觉得不对,抬头回道:“我可怜的。”
“不可怜。”谢清灵敷衍道。
“可怜!”周继驰坚定地说道。
谢清灵站起来,看周继驰几眼,又绕着周继驰的小塌晃悠了一圈,认真了几分:“不可怜,过几天都好了。”
周继驰挤眉弄眼:“我都受伤了,母亲,你都不疼我。”
谢清灵抬手朝着周继驰被打过的屁股就是一掌,周继驰疼的当场失了声,谢清灵才慢悠悠道:“什么事难到周三少爷了,要来拉下脸皮求我?”
周继驰缓过来一点,捂着伤口,咧嘴道:“母亲,我想退婚!”
“抬出去吧!”
“母亲,你不疼我吗?”周继驰终于想到要挤出两滴眼泪了。
“还不够疼?”谢清灵回头问道,像是有些诧异。
“暗兰,去请虞夫人手下那位打板子的官爷来,我们家少爷喜欢着呢,自古以来我见着人躲板子的,还没见着人上赶着挨板子的,我们家倒是出来位奇人!”谢清灵双手一甩又回到了自己椅子上,斜靠着,看着周继驰对着身边的毛权疯狂地使眼色。
“快走快走!”周继驰扶着床沿。毛权还没领悟过来,傻愣愣站在一边。
“明天宁家的宁修齐过来看你,你今天就好好躺着吧,好歹明天见人家的时候别这么一幅样子。”谢清灵吩咐了几句,就让着毛权将他抬走。
“母亲!我不想见!”周继驰走了一半,不可置信地回头。
“我知道,我想见。”
周继驰:!!!
我就是不想让你见!
隔日一早,宁修齐就带着宁繁音早早的出了门,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宁繁音坐在马车里琢磨了很久,自己虽然在宁弘济面前糊弄的过去,可眼下是要拜见的周家,宁繁音有些忐忑。
“繁音,可是有什么心事?”
“哥哥,等会我能单独见周三公子吗?”
宁修齐一听,疑狐的在宁繁音的脸上扫了一眼,缓缓开口道:“繁音,这不合规矩吧。”
“那二哥,倘若......我只是说倘若,倘若那周家公子将我们扫地出门怎么办?”
宁修齐一听,脸色也渐渐沉下来,宁修齐将来立志是要做文官的人,从骨子里来说,他不屑于屈从这些攀附显赫的手段,但是他也不是完全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
“别担心,哥哥会保护你的。”宁修齐思索一番也找不出两全的办法,轻声安慰道。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周府门口,门口齐齐整整的站了四五个小厮,边上的那个见着马车挂着宁府的牌子,便一溜烟的回去了。
带头的一个小厮见着马车上下来了宁修齐和宁繁音二人,立马上前去迎。
“宁二公子,宁三小姐,小人班放,听了周三公子的令特地来迎二位!”
宁修齐见着这班放面色带笑,半弯着腰,一副恭敬的样子,刚刚马车里被宁繁音勾起来的那阵不安慢慢平静下来。
“有劳。”宁修齐拱手说道,正要向着周府里面走去,却被班放一步拦住。
“公子,请往偏门,公子吩咐了,我家夫人觉浅,别惊扰到夫人,委屈二位从偏门入了。”班放说得不卑不亢,脸上的表情都不曾有一丝的变化。
宁修齐拧着眉,下意识开口:“从偏门这恐怕不妥,我们也是正经下了拜贴……”
“我家三公子说,若是来探望的,自是以伤者为上,倘若来还惹公子生气,就不如请回。”班放收敛了几分笑意,继续说道:“宁公子不用多想,我家公子不拘小节,并非折辱二位。”
宁修齐止住了后面的话,不再争辩,但又觉得这分明是羞辱。
“二哥,让我去吧。”宁繁音从后面扯了扯宁修齐的袖子,小声说道:“这是我惹出来的事,我自己解决。”
宁修齐回头,实在是不愿宁繁音独自一人,咬咬牙,对着班放说:“带路吧。”
周府里面比起外面倒是朴素很多,但也能看出来布局设置花了不少心思,虽不奢华但胜在精巧。
宁繁音此刻没有什么心思打量这府院,闷着头跟着往前走,心里却思索颇多。
以宁弘济的性子,倘若此趟没能成功,那必然容不下自己。宁修齐虽对自己多有庇护,但在宁家前途面前,自己明显还不够分量。即便宁修齐百般维护,到时候也是无济于事。
想到这里,宁繁音搅紧了手中的帕子,仔仔细细思索了一番自己入京后的点点滴滴。
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周三公子?
行至周继驰的院子,班放恭敬地说道:“我家公子就在屋内了,因为身上有伤,不便行动,宁三小姐又是女客,还请等一等。”
宁修齐觉得不太合礼,这话虽然是说得滴水不漏,但是哪有这样晾着客人的道理?
转念一想,这周继驰的恶名在外传得沸沸扬扬,自己连偏门都进了,此刻再争这么一口气反而把自己弄得尴尬,索性也就不再反驳。
“繁音,周家高门显户,我们惹不起,我看那周公子这番态度定是揪着你的错处了,若是等会那三公子出言不逊,你……”宁修齐不放心,嘱咐道。
宁修齐的话没说完,但宁繁音接了过来:“我知道,这本就是我惹出来的事,他说什么,都是我应该受着的。”
宁修齐叹了口气,说道:“繁音,我知道你不会闹,这么些年,在宁家受尽委屈都没闹,我如今又怎么会担心你闹起来?我是怕你难过。”
宁繁音一愣,看着自己面前这个男子,温润如玉,似乎一直都是风淡云轻,运筹帷幄的样子,如今却因为这件事情皱紧了眉头。
“二哥,倘若父亲执意要遣送我回裕浦,你会怎么选择?”宁繁音轻声问道。
宁修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数十年的寒窗苦读让他有了如今的成就,如今才刚刚能够窥见冰山一角,他没有办法放弃。
“繁音,别想太多,父亲不会的。”宁修齐的声音弱了下去,眼神飘忽,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这句轻飘飘的话。
宁繁音没再出声,只是点点头。
突然一声巨响,宁修齐和宁繁音都向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毛权冒冒失失地冲出来,见到宁修齐宁繁音二人,一愣,眼睛眨巴眨巴,脸上表情瞬间丰富起来,又惊讶又不安,表情变幻几番之后,啪地一下,又将门合上,对着里面的周继驰喊道:“三公子,来客了!”
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拉开了门。
“宁公子,宁姑娘,请!”毛权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憨里憨气,倒是没显出什么恶意。
周继驰趴在床上,抬眼看见进来的两人,比起前几天,今天的宁繁音显然是打扮过的,额头上的伤口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低着头的时候才能看出来,
宁繁音跟着宁修齐后面行礼。
周继驰趴在床上,手里随意翻着书卷,见到两人后撇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轻哼了一声。
四下一片寂静,仿若还回荡着刚刚周继驰的那声轻哼。
宁修齐道:“周三公子,听闻我家繁音冲撞了公子,今日是来上门赔罪的。”
周继驰又轻哼一声。
四周又陷入了沉寂
宁修齐抬眼看了一眼周继驰,摸不准周继驰什么态度 ,又道:“公子伤口可有好些?”
周继驰哼了一声,比刚刚那声多了些许轻蔑。
毛权见状用手碰了碰周继驰的小腿,被周继驰踹了一脚,便只好干笑着开口答话:“我家公子好多了。”
然后又是一片寂静。
宁修齐见着周继驰不愿开口,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家父叮嘱我给公子带了点治疗伤口的药,药效奇佳,希望对公子的伤有些帮助。”
周继驰这次没有哼哼了,抬眼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毛权说道:“我让你开口了吗?”
宁修齐手里的药包还没落到桌上,定在空中,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要不要放下去。
周继驰像是没有感受到被冻住的氛围,将书本赤咧咧的丢给毛权,毛权手忙脚乱地接住,将书抱在怀里。
周继驰道:“既然是来赔罪的,怎么宁三小姐躲在后面不说话?不张嘴就说自己来赔罪,我是没看见诚意。”
周继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上我们周家的门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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