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落下帷幕,周景年他们终于紧赶慢赶的回到李家村,借着些许光亮,依稀看到树下坐着的几个人影。
“那是不是村长他们?”李大婶拍了拍儿子李大牛,示意他去看看那模糊的人影,旁边的几个婶娘都跻身上前,粗粝大手揉了揉犯困的眼睛,生怕自己再次眼花。
她们都知晓村长带自家爷们去县衙是为拿到李寻那孩子的路引,看他们一夜未归心里总是担忧的,却又不敢表现在家人面前,只得假意出门闲聊,实则在村口守住第一消息。
大牛早按耐不住跑上前去。
“爹,你们回来了,县老爷那边怎的说?”李大牛看着爹身上的大袋子,自觉接到身上,掂了掂袋子感觉分量十足。
村长笑笑不语,大牛看着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却精神奕奕,才意识到这是成了。
激动的情绪传入四肢百骸。
成了,真的成了。
伴随着牛车咕噜噜的碾过石子的声音,村里一户户亮起,像是早有准备,小小的火光亮起,推开家门,星光点点都在村长家汇聚。
“村长,别卖关子了,县老爷咋说,我们能不能去接寻哥儿。”人群里群来急躁的声音,如若再不答应,他们也只得偷偷前去抢人,功名还能有命重要?
村长笑着端水给周景年这位大功臣:“多亏了景年,县老爷已经把文书写给我们,明日就挑几个去益州接人,到时寻哥还要科举就延用我们李家户籍。”
“是县令大人体恤村里,我作为李家村的后辈,一切都是应当的,各位叔伯婶娘的事情,自是我与周宁的事情,不用见外。”
耳边周景年那一声声的自家人,让村里人听得格外舒心,想到自从这兄妹搬回李家村,想出来的一个个赚钱的路子,还不忘村里分一杯羹,大家的笑意更加明显。
村长在夜色中的目光晦暗不明,旁边的老伴略微摇头,握手安慰住他的情绪。
手背传递来的温暖,安抚住了村长焦躁的心。
白日里周景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再次被县老爷宣召,出来时还是师爷亲自送出门。
既然他不愿表露出来,那自己便不多问,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这李家外甥的名号,他们村自然会想办法帮忙做实。
周景年连连推辞,察觉村长几人想要商定接回李寻的后续,便在大家的道谢中提出天色已晚。
毕竟周宁还没有和他分开过一晚上。
估计很是担心。
周宁趴在他的背上,小声的说起这两天的发生的事情。
毛绒绒的头发磨蹭着周景年的脖颈,两只小手死死箍在他脖子上。
本以为周宁会诉说对他的思念。
“兄长,我感觉村长家的奶奶在监视我们家。”
周景年脚步一顿,看向了脚边的的系统。
“今天下午,她确实在我们家喂鸡,至于阿宁说的监视,我倒不曾发现。”
“嗯,回去说给兄长听,”周景年没有质疑她。
回到家兄妹两第一件事就是查找家里的钱有没有少,从房梁到土坑,他们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找了出来。
重新核对清楚没有少,两人便躺在茅草堆上,聊白天的事情。
“从我住进翠花家,到我出去村里玩,几位婶娘即便是在干活,经常若有若无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周宁板着脸回忆。
“今天下午,我回家的时候,奶奶问的还是,兄长是不是要我拿什么东西。明明村长跟你都在镇上,她还要刻意打探,你是不是对我有另外叮嘱,这不对。”
周宁自小就在察言观色,对别人的情绪分外敏感,村长老伴话语中明显的试探,她当即就感受到了。
系统听到周宁的分析,觉得十分有道理:“她不说我都没发现,村长可能还是不放心你,故意让他媳妇看着阿宁,从而探听你的行踪。”
“嗯,阿宁观察的非常仔细,村长家可能还是认为我俩是外人,怕这次招来祸事无法拿捏住我们。还好我们阿宁发现的快,真是聪明。”周景年将地上的布料拢了拢,盖在周宁身上,天气逐渐转凉,新买的棉花得早日做成御寒物品。
“那村长他们信我们了吗?”周宁感到十分烦躁,这种不信任感,让她觉得对这个村不值得继续投入。
“我们不需要他们全部的信任,有时利益会比血缘来的关系更稳固。”
“懂了。”周宁点点头,打着哈欠,困意爬上眉梢,安然入睡。
转眼过去几天,周景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夫子。
镇上的刘秀才,年过五十,屡次科举不中,如今在镇上教书,那边没有李家村相熟的人。
唯一的缺陷就是,离李家村过远,他们需要每日步行一个多时辰,来回路程便是将近三个时辰了。
即便如此,已经是最优解。
周宁如果想以后在这个古代有更多选择,读书识字是必须的,而自己也需要参加科举,没有那么多时间投入在她的身上。
先启蒙后面等自己考完秀才慢慢教导。
拜师需要的束脩,他将会多带上一些,两束干肉条,两石糙米,三两银子,笔墨纸砚则需自带,夫子会赠上一本三字经用作启蒙,应着与刘夫子扯谎,自家仅一个弟弟在家并不放心,需一同拜入学堂。
天还未亮,周宁早早把行李收好,里面是她这几日练的大字和学堂要用的书籍。
周景年在准备当日的午饭,白菜洗净,白菜帮和叶片分离,菜刀拍上一下,使得后期更入味,菜帮斜着切成菱形,半勺油浇入热锅,把花椒炸糊,小铲子把花椒沿着锅边慢慢刮出。
白菜帮沥干水分用油煸至边缘金黄,下入叶片,一小勺醋与酱油沿着锅边烹入,激发出香味。蒸发掉劣质的怪味,撒上些许白糖提鲜,挂芡,直接出锅。
醋溜白菜便做好了。
醋酸味可以让这道菜更有食欲,他们中午是没办法热饭的,现如今很多还是一天两顿,中午实在感到饥饿的都是打点水把干饼送服下去。
冬日可在夫子家买上一小碗热水,一文。
师兄们常是两三人买上一小碗,因刘夫子的学生只出过一个秀才,会拜入他门下的,多是贫苦家庭出身。
家中稍富裕的,都看不上他。
也正是他来者不拒,周景年才能带着周宁拜师成功。
中午他俩再带上两个糙饼,果腹不成问题。周宁把家里的鸡蛋摸了出来,兄长都有叮嘱,以后鸡蛋都不能存在家里了,即便有李大婶家稍做看顾,也防不住小人,鸡蛋最是容易被偷走。
鸡蛋会每天早上用热水直接冲散,他俩一人一口分食完,剩下的鸡蛋壳留给系统吃下去。
兄妹二人上学期间,家里就由系统看家。
周宁背着小布包,死死系在胸前。
周景年用一根扁担挑着两石糙米,把肉干埋到最深处,上面浅浅盖上一点竹叶遮挡,省的招摇过市。
秋天路边的小叶子都还悬挂着露水,将两人的裤腿沾湿。
都说晨钟暮鼓,周宁他们赶到镇上时,镇上的钟鼓楼还没开始撞钟报时,也就是辰时还未到,好在早市是在五更天后,城门早已打开。
“兄长,夫子会不会认出我是女孩子,到时一怒之下直接将我俩逐出师门?”
周宁有点感到紧张,好不容易得来的求学机会,万一被人戳穿,那前面所有的投入都是无效的甚至影响兄长科举。
随着学堂距离的缩短,她的情绪已然是愈加焦躁不安。
“我们不能这么思考问题,阿宁,这样说你可能会觉得不公平,从身份上来说,我俩本就不能去学堂的,如今正巧是刘夫子好财,才换的我们读书的机会,本就没有的东西,为什么要为失去他而惋惜呢?”
周景年并不认可拜入刘夫子门下全然是为了周宁,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他身份有异,如真的想办法拜入名师,被戳穿的风险也是随之增加。
周宁听到兄长的安慰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可我们的束脩是实打实的交了上去啊,要不阿宁还是不学了,省的浪费银两。”隐瞒身份得来的东西,让她有一种不属于自己的落差感。
"那又如何,你总归是读上了几天书,享受到了别人不曾有过的机会。"
周景年怕她还是不懂自己的意思,稍加思索:“只要我们学到了,那这些投入并不算什么,在兄长的家乡,所有小孩都必须至少读够九年,这样算来,你不读书还亏上许多。”
听到兄长的安慰,周宁终于开解好了自己,看着刘夫子家的二进小院子,心中激荡不已。
她,也可出入学堂了。
不说女子,他们李家村也仅有四人在外求学。
自己还是唯一四岁便可入学的孩子,想到这里,她高高的抬起头颅,只待夫子开门,参加开笔仪式。
学堂之中,四岁小孩正是启蒙的好时机,他们入学的第一天,还要参加开笔仪式,刘夫子坦言,为让学生更专注在学问上,也可每日住在他家,只需每月交上一百文。
周景年并不敢脱离李家村视线太久,引起村长那边的怀疑,况且刘夫子家是八人睡在一张通铺上,自己一旦入住,还很难有新的进项。
每日的求学路只能安慰自己是锻炼身体,等真考取功名,自己的时间价值更高,还是要想办法换一位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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