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
有一条相同品牌的钻石项链,但比江骁那一条看上去更加昂贵了。
钻石更大更多,火彩更加漂亮。
对于江疏而言,这一条项链只是出差看上,所以顺手就买了下来,就和时伽然叫江骁回家带一盒栗子糕,带一只冰糖草莓……那么顺手。
不需要在家拿日用品,也不需要等待四个多月。
不需要攒钱,不需要节假日还出去做兼职。
不需要那么忙。
没有代价的、不痛不痒的付出。
时伽然垂眸看了几秒,然后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江疏。
她弯起眼睛,唇边也牵出笑意来,说:“谢谢哥哥,我很喜欢,也很开心。”
江疏看着她,房间内的光有些冷白,落在他的头发、眼睫、脸上,无端显出几分奇异的孤单感。
“哥哥帮你戴上。”
江疏温声说。
虽然是一句陈述语句,但他仍旧用征询的目光看她,似乎哪怕这么小一件事情也要尊重她的意见。
时伽然微微一愣,而后说:“好啊,谢谢哥哥。”
江疏大约已经对一句又一句的“谢谢”免疫,没有再说什么。
他缓步过来。
近一米九的身高在近距离时就充满了压迫感,哪怕是自己的哥哥。
时伽然本能地往后动了一下。
但这个动作还未形成,她似乎就意识到什么,随即停了下来。
她主动撩起身后长发,很配合地露出脖颈。
江疏侧过身取下盒子里的项链,金属、钻石都是冰冷的东西,他握在手里,等待了一会儿,将那些冷意稍稍煨散后,才走到时伽然的身后。
他刚要为她戴上,却不知看见什么,顿了一下。
见他迟迟没有继续,时伽然不由侧了一下视线,疑惑地问:“哥哥,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
江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伽然已经戴了一条项链了,”他声音很寻常,也很平静,像一潭无波无澜的湖水,“哥哥帮你取下来,好吗?”
时伽然愣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的位置。
可是还不等她仔细辨认——大约是因为每天都戴在身上,所以身体已经习惯了,以至于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连她自己都没有印象。
江疏已经动作温柔地帮她解开了金属扣。
而后,时伽然感到锁骨一空。
——被拿走了。
她无知无觉地想。
指尖无意识地收了一下,但只碰到了空气。
“……好。”
时伽然低声喃喃,好像是才反应过来般,又习惯性地说道:“谢谢哥哥。”
一条有些重量的、带着凉意的项链重新系在了她的脖颈上。
咔哒一声。
金属扣搭上。
锁好了。
江疏带着她来到梳妆镜前,她透过镜子看着自己,冷白的皮肤上坠着重而华美的钻石项链,在光下散发着极为吸睛的色泽,漂亮到完美,甚至是难以忽视的视觉冲击。
时伽然看了一会儿,好像有些失神的样子。
仿佛是被吸引了。
江疏温暖的手掌很轻地抚摸过她的头发,几乎不可察觉的触碰,一触即离。
“……蝴蝶。”
“什么?”
江疏没有听清她极轻的呢喃。
时伽然回过神来,转过头,仰着脸看他,是很温顺的样子,她微笑着说:“哥哥,我觉得很漂亮,你呢?你也觉得很漂亮吗?”
江疏垂着眼,视线从她的眼睛往下,扫过鼻尖、嘴唇,略微停了两秒,继续往下,停在她锁骨上。
细腻而光滑的皮肤质感,像是丝绸。
他轻轻点头,说:“嗯,很漂亮。”
江疏离开的时候,时伽然送他到了门口,直到房门合上,她站在门口,回过头,看着自己有些空荡安静的房间,沉默地走到梳妆台边,上面放着一条颜色有些暗沉的项链。
她拎起来,眯着眼睛观察着。
金属链条随着长时间的佩戴已经因为氧化而褪色,变得老旧。
看上去有些廉价。
而下方只坠着一颗白色的圆珠子,没有亮度,没有色泽,不像珍珠,像石头。
白得有些浑浊。
不太值钱。
属于送人都没人要的那种类型。
但时伽然戴了很久。
多久呢……
她思索着,却有点想不起来了。
好像有记忆起,就有了。
但她记不清是谁送给她的了。
她摩挲着那颗圆圆的珠子,表面很光滑,但因为长时间的接触而有了磨损。
时伽然自认记忆还算不错,至少在学习上是这样的。
但她努力回忆,却没有寻找到一点相关记忆,只隐约记得,来江家的时候好像就已经有了。
那应该是在来江家之前……但她来江家之前并没有朋友。
这个“没有朋友”就是字面意思。
时誉对她的学习比较上心,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让她进行额外的学习了。
所以其他小朋友放了学约着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时伽然不能。
她小时候没有朋友。
所以同龄人之间自然而然的交流方式,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她是来到江家以后,开始意识到这一点的。
江骁是她第一个学习对象。
她模仿着他的一言一行,让自己看起来变得正常、合格。
所以……
时伽然不明白,这条项链是怎么来的。
以她的情况,应该不存在“有人送她”这个可能。
而她小时候也没有佩戴饰品的习惯。
就算是自己买的,以她的环境,也遇不到这么廉价的款式。
难道是小时候江骁送给她的,但是她记混了吗?
江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会送,如果是他,好像有点合理。
时伽然取下那条重、冰冷、华美的项链,重新换回这条廉价的款式。
中午吃过饭以后,天光变得愈发灿烂,是一片明晃晃的白。
时伽然走过去将窗帘拉上了一些,屋内顿时暗淡了下来。
很适合睡觉的样子。
她摸了摸下巴,有了一个主意。
“你的意思是——”
江骁摘下电竞耳机,转过身,漆黑的眼睛一瞬不错地盯着她,“让一个成年男性陪一个成年女性在同一张床上睡午觉?”
时伽然一脸无辜,“但我们是兄妹。”
“兄妹。”
江骁面无表情:“姐妹也不行。”
“姐姐。”
时伽然改口。
江骁抬手捏住她的嘴,手动让她闭嘴。
“不想被骂就老实回去。”
“唔唔唔……”
因为被捏住嘴,时伽然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来表达抗议。
“说点儿能听的。”
江骁松开手。
时伽然揉了揉脸,可能察觉到了哥哥很坚决的态度,有点小失落。
但没有完全死心。
此刻江骁正坐在电竞椅上,于是她半蹲下来,两只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他的呼吸似乎凝滞了一瞬。
她仰着脸看他,像小狗一样眼巴巴的样子。
江骁安静了下来。
垂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然后她说:“真的不行吗?哥哥。”
“……”
江骁喉结动了一下,眼神清明了,捏着她的脸偏过去,冷漠道:“别在这里装可怜,而且我告诉你,装可怜也没有用,时伽然,我不吃你这套。”
“好吧。”
时伽然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回你房间去。”
江骁下了逐客令。
“哥哥,”时伽然微笑,当做没有听见,“那这样吧,你不跟我一起睡,我自己睡好了。”
“?”
江骁说:“你跟谁打报告呢?要不要上厕所也通知我一下。”
“你同意了就好。”
时伽然点点头,继续无视他的话,然后转身就走。
江骁手抬了一下,似乎是想留住她,但她动作太干脆,一秒都没有犹豫。
只有发尾在他指尖很轻地扫了一下。
像羽毛。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有些走神。
紧接着。
他就注意到时伽然将外面那件很薄的防晒衣脱了下来,很豪迈地往边上一扔,然后钻进了他的床上。
江骁:“……”
时伽然将被子给自己盖好,然后躺了下去,很礼貌地跟他挥了一下手,道:“不打扰你了,哥哥,午安。”
江骁:“……”
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江骁终于在地上找回被时伽然震碎的理智,说:“时伽然,是不是哥太久没揍你,你有点怀念了?”
时伽然闭着眼睛,一副秒睡了听不见的样子。
“你是猫吗?随地大小睡。”
江骁:“别装。”
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随着安静的持续蔓延。
江骁看到床上的人伸出手,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地捉住被子的一角,然后极其缓慢地将被子盖过自己的头顶。
仿佛这样就不存在似的。
而且好像把他当傻子。
以为自己闭着眼睛,他就看不到她。
“……”
江骁发现人是真的会被气笑的。
他放弃了。
他懒得管了。
“随便你睡哪儿,我告诉你,时伽然,我要打游戏,被吵醒了不关我的事。”
说完,他就转过身,有点心烦意乱地带上电竞耳机。
不过话是这么说。
他还是退出了小队语音,在屏幕上打字:不方便语音。
朋友随口问了句。
【贺知砚:不方便?还有你不方便的时候?你妹找你有事?】
江骁回过头看了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又从被子里钻出来了。
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回过头,敲字。
【是的我妹妹脑子不好:嗯。】
【是的我妹妹脑子不好:有点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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