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没有朝见的痕迹呢?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呢?
因为他很早以前就死去,只存活在她心脏上方的位置,只存活在她遗忘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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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誉从没有说过要她做什么,但一切都已经潜移默化到她的生命中。
她应该延续时家的一切,或者,延续时誉的一切。
他走过的路,经历的一切,创造的价值,都是时伽然需要去走,去经历,去创造的。
譬如,上延大,获取交换生资格,前往时誉任职的学校,留在国外完成学业,进入研究所或者和时誉一样。
成为优秀的、符合时家预期的人。
时誉从时伽然生命的开始就谱写好了未来,至于时伽然自己想要什么,那当然不在考虑范围以内,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孩子就如同稚嫩的小芽,你可以将它修剪成任何你想要的样子。
很幸运。
时伽然是一株健康的、合主人心意的小芽。
她从来不反抗。
哪怕很偶尔的提出过什么需求,因为没有得到过允许,也很听话地不再提起。
她就按照大人框出来的范围内成长。
原本应该是这样。
可是那天从补课学校下课,花园内她途径之处多了一只纸箱子。
灰黄色的旧箱子,边缘不知道被什么咬碎了,底部被晨露给浸湿了。
偶尔响起幼崽的呜呜声。
如同求生本能的呼唤。
时伽然就站在那个十字路口。
直走是离开学校的路,而往左,是那一大片葱绿的草坪。
兜头洒下一大片浅金色的光。
时伽然低着头,看见自己斜斜的影子,就那样指向命定的方向。
即便是错误的。
她还是走了过去。
纸箱子里装着一窝幼崽,不知道放了多久,有两只已经不再动弹。
只剩下黑白相间的那只还睁着湿润的眼睛,望着时伽然。
她伸出手,另外两只已经冰冷、僵硬,不会再给时伽然任何的反应。
书上形容过这样的生物反应。
死亡。
死亡就代表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应该处理掉。
时伽然抱着箱子,目光略过一旁的垃圾桶。
微弱的动静从怀里传来。
时伽然垂下眼,小狗已经沿着盒子边缘爬上来,靠在她怀里,黑白相间的尾巴摇来摇去。
大约因为时伽然是第一个拥抱它的人,在小狗眼里,她是来救它的英雄。
所以它想回应,以自己热烈的、直白的爱。
它摇尾巴,努力钻进她的怀里,蹭她、舔她,发出细细小小的叫声。
时伽然沉默地凝视片刻。
她抱着箱子回了家,将另外两只死去的小狗埋在了院子里的树下。
两天后的下午,时誉才终于注意到了别墅里竟然多了一只毛色乱而杂的小狗幼崽,他眉头紧皱,对着家里阿姨说:“把这只流浪狗赶出去。”
阿姨回道:“不是流浪狗,是伽然前两天捡回来的,正养在院子里呢。”
时誉眉梢轻轻动了动,说不好那是意外还是不悦。
“太太知道吗?”
“知道。”
时誉盯着那只在草里滚来滚去的小狗,眉心的沟壑丝毫不减。
半晌。
他转身回了室内。
五点半。
时伽然从车上下来,已经熟悉她气味的小狗早早跑过来,跟着车一路奔跑,一直到车停在车库门口,时伽然提前下车,小狗已经迫不及待地扑过来,将她扑倒在地。
这几乎是每天放学后的日常。
时伽然还不算习惯,但已经不会意外。
她忍不住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掌心里是温暖的柔软。
小狗接收到了主人释放的信号,难以抑制兴奋,拼命地蹭着她,毛茸茸的尾巴欢快地摇着。
草地、风、阳光。
新鲜的嫩芽气味在空中飘荡。
很好闻。
时伽然忍不住抱起小狗,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
“时伽然。”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时伽然抬起头。
父亲不知何时站在身前,光从他身后投过来,影子落在她身上,将她完全地笼罩其中。
“父亲。”
时伽然轻声喊道。
“过来。”
时誉的口吻是不由分说的命令。
时伽然本能地跟着走了两步。
时誉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她。
她也跟着停了下来。
时誉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狗上,像是看到什么传染源,眉头略显厌恶地一拧,而后收回视线。
他什么也没有说。
不过时伽然偶尔也能敏锐地感知到一些不需要说出口的信号,就像小狗能感知到她,她也能感知到父亲的。
她低下头,将狗放在了草地上。
阿姨很快上前,将小狗带走了。
她跟着父亲往前走,听见了身后隐约的呼唤,也许是她的幻听。
书房里,四面墙上都是堆满的书,窗户边的帘布厚重,拉上后没有一丝光透进来,只有天花板上的灯提供亮度。
恒温的冷气将这里包裹成了一个舒适的环境。
时伽然一低头,才注意到自己白色校服上沾染了一些灰色的泥,大约是刚才朝见扑上来时弄到她身上的。
她无意识地擦了一下。
恰好这时。
时誉转过身。
时伽然本能地抬起头来,看见父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某个瞬间,她感觉到皮肤上起了一层战栗,像是不祥的预兆。
“时伽然。”
时誉沉声念她的名字。
“你应该知道,我们在你身上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还有不小的开销,不是为了让你养一只——”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污迹上,眉头微微皱起,“没有任何存在必要的东西。”
时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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