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智能家具各司其职，冷冰冰的没有人气。
“宋改颖，我饿了。”
淮义旸坐在椅子上，他脚边是被五花大绑的李源骏，“快点。”
“来了。”宋改颖端着碗过来，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毛血旺，“他这样怎么吃饭？”
“我可以不杀你。”淮义旸用刀子拍李源骏的脸，他指着宋改颖说，“你得答应我以后要帮她干活。”
宋改颖衣着朴素，是淮家的阿姨，她拉来椅子，解开捆绑淮义旸的绳子，“我给你做了肉饼。”
“还不说谢谢？”
“谢谢。”李源骏颤抖得厉害，他非常后悔怀疑并跟踪淮义旸，没想到对方真的是杀害林佳冉的凶手，而且还发现了他。
“他有点本事。”淮义旸又一遍跟宋改颖推荐李源骏，显然是对方不愿意接纳外人。
宋改颖不同意，也不反驳，自顾自地给李源骏盛了汤，“小心烫，用这个勺子好吗？”
“我跟你说话呢，我说就他了。”
淮义旸生气了，他推开面前的汤，因为这个汤是对方炖了一下午的高汤。
宋改颖很消瘦，她握着李源骏的手，骨头硌得人生疼，“我很不放心让外人参与到他的事情里，希望你能理解。”
“如果他碍事，杀了他就好了。”
淮义旸毫不在乎，他看着李源骏软脚虾的可笑模样，觉得非常可乐，每天都看看这个蠢样的话，那他每天都会很高兴了。
吃过饭，李源骏就搬进了客房，里面已经收拾好了，他呆呆地看着玻璃窗外，淮义旸正在院子里打拳，浑身的精力无处释放。
“你该换身衣服了。”宋改颖端着脏衣筐进来，她把脏衣筐放在地上，走到柜子前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义旸有很多没穿过的衣服，不知道你穿上合不合适。”
李源骏站在一边，他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又怕惹怒了淮义旸，没来得及逃走就被杀了。
“试试。”宋改颖见李源骏不动弹，以为他害羞，于是转过身去，“脏衣服放在那个灰色框里，包括内裤。”
“这个我可以自己洗。”
“你洗不干净，我来吧。”
淮义旸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阿姨跟新来的笑话拉扯一条内裤，“你交给她吧，家务都是她来做。”
“我是住家保姆，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淮义旸的脾气非常暴躁，他这两天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跟宋改颖发脾气，没有一件事情合他心意。
“我去换一身衣服。”李源骏不敢惹怒这个杀人狂，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收拾残局的保姆，犹豫了一下，跑回屋里了。
“呵。”
淮义旸瞧不起李源骏的胆小，他一脚踩住汤勺，“我要无聊到什么时候？告诉我下一个目标！”
“这个月你整整杀了三个人，逼得警察戒备森严……”宋改颖拿起地上的东西放进盆子里，“让大家过个年，你也休息一下，我给你找《罪行累累》看好吗？”
淮义旸看了一会儿宋改颖，对方面无表情地回看，他转身就走，还锤了一下墙。
发现楼下没有争执了，李源骏才下楼，此时淮义旸已经不生气了，在看电视。
“过来，这是我最喜欢的电视节目，从小看到大。”
李源骏走到离淮义旸最远的沙发上坐下，他看了一眼电视，非常血腥，是法医在解剖尸体，这个节目十分大胆，详细地讲述了警方破获凶杀案的过程，主持人也是记者，全程跟进，后来因为节目尺度过于残忍，就被下架了。
“如果节目没有下架的话，褚裟就会报道我了。”淮义旸觉得很遗憾，他的新年愿望就是褚裟能够亲自报道他所犯下的案子。
“我烤了饼干。”宋改颖一脸慈爱，她每次看淮义旸都是这样，可能她特别爱这个从小照顾到现在的孩子吧。
“谢谢。”
“孩子，你不用说谢谢。”
淮义旸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有说什么，随手拿起相机，宋改颖不帮他找目标，那他就自己找。
本来房间里就只有主持人的声音，宋改颖忙上忙下，把房间收拾好，弓着腰用吸尘器吸地毯上的灰尘，她的身影挡到了电视。
“我看不到了。”
宋改颖放下吸尘器，然后关上了电视，“我们得谈谈。”
“把它打开。”淮义旸瞬间暴怒，把旁边的李源骏吓得手足无措，紧张到搓手。
“为什么背着我……”宋改颖并不想把杀人两个字说出来，她改了口，“做事情？”
“因为你很烦不知道吗？”
面对淮义旸的挑衅，宋改颖并没有害怕，她的态度退了一步，“下一次不要再单独行动了好吗？我不想你做事不干净被发现，你知道我最担心你。”
淮义旸直勾勾盯着宋改颖，半天才非常不耐烦地说了嗯。
“你这么害怕他为什么还留在他身边？”李源骏想不明白，“也许你可以……”
“不要说，我们都没有退路了，你为了活命也做了不该做的，所以才不敢报警对吗？”
李源骏的脸色瞬间苍白，浑身的血就像死去的那个男人一样被抽走了，他为了不被杀听了淮义旸的话，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还想劝我走，自己都没路了。”
宋改颖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李源骏的心，他的手不停地颤抖，在对方又说了一句后，激动地推开人跑了。
一个还没进入社会的学生被杀人犯逼迫着成为帮凶，内心一定很崩溃，他受不了任何话的刺激。
现在的风气很糟，网络发达，自称记者采访的视频多不胜数，随便主持个大点的场合就自称主持人。
这样水平的人都能参加新闻人大赛，而且通过了初选。
作为节目请来的评委，褚裟已经听了不少自称新闻人的“表演”，他冷漠地扫视舞台上的人，“下去，别浪费我时间。”
导演急忙赶过来想要安抚他请来的主持界的前辈，褚裟的存在能提高节目的档次，新旧文化进行碰撞，看点就有了，所以他不能让褚裟走。
褚裟把台本放下，他一分钟也不想忍电视台安排的这些破工作了，“新闻人的存在是为了揭开万事万物的真相，保护弱小，击溃罪恶，我们是利剑，不是猴子……当我第一次揭开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黑暗时，现实让我作呕、恐惧，可阳光依然要照进肮脏之地，我们什么时候能做点真诚的节目呢？”
拍摄现场一片寂静，导演哑口无言，没人可以直视褚裟如同利剑的目光。
陆庭霖有点难受，这两年褚裟主持或者参加的节目都埋没了他的才能，自己喜欢的是少年，爱的却是坚持信念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褚裟有点惊讶，因为最近他和陆庭霖还吵架来着，两个人在冷战。
“我看新闻，说雪天路滑，就来接你。”
“没喝酒。”
“当然，你录节目……不能喝酒。”陆庭霖一边走一边思考，“我不应该。”
“说什么呢？”褚裟从车座上抱起纯白，这是他养的波斯猫，“我们经常吵架，并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我把工作看得过于重要，你知道我永远都会是这样。”
“我今天想和你求婚的。”
褚裟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陆庭霖，“结婚并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
“可是……”
“不行，我想要我们永远深爱，而不是为了不分手结婚。”
“难道你认为我们结婚以后就不爱了吗？”
“我仍然爱你，也相信你爱我，但恋爱结束了。”褚裟做决定是理智而迅速的，他割舍这段感情就在一个红绿灯里，“分手吧。”
“好。”陆庭霖这么骄傲的人不允许自己低头和挽留，尽管他的嘴唇都在抖。
因为两个人的心思都在别处，他们就没有注意到有辆车跟在后面。
“你紧张？”淮义旸觉得李源骏双腿不停颤抖额头冒汗的样子非常有意思，“别怕，我们今天不杀人。”
“那你为什么要跟踪他们？”
“不是跟踪他们，是跟踪一个人。”淮义旸从兜里掏出褚裟的照片，“我爸为了他抛妻弃子，有意思吧？”
“可是我看见你的全家福……”
“宋改颖没有把照片都烧掉吗？”
淮义旸突然生气了，他恶狠狠地撕碎了照片丢出窗外，“他们是我的养父母，根本不爱我，想立遗嘱等他们死后把钱捐出去，真该死。”
“他们不会是你杀的吧？”
“你是在套我话吗？”淮义旸拍了拍李源骏的脸，“别找死，我不会给人太多机会。”
“知，知道了。”
车子是褚裟买的，他自然要开走，“我们还要一起过年吗？”
“不，从我家搬走，忙你的新闻去吧。”
“当然，幸好我只有你这一个感情问题。”
陆庭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看着褚裟上车，从眼前离开。
那年褚裟和陆庭霖都很年轻，他看到他身上的军装，望而却步，捏着手里的话筒不知道该怎么采访，紧张得喉咙发干，他们终于又见面了，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不停地说他冷漠，可他真的陷在重逢的喜悦里，就像陆庭霖。
年少时懵懂的喜欢，重逢后的双向奔赴，不能是为了继续走下去不得不选择结婚。
“一个人了。”
淮义旸把手伸到窗外，“我没有计划，宋改颖这个臭娘儿们整天怕东怕西，我们两个玩点刺激的。”
“玩什么？”
“撞他。”
“为什么要撞他？”
“出了事故，我不就能走到他的病房，然后跟他说‘对不起，雪天路滑，我会赔偿你的损失’了吗？”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李源骏这个普通人无法理解淮义旸疯狂的大脑在想什么。
“撞。”淮义旸扭头，像恶鬼一样死死地盯着李源骏。
车子停下来，褚裟点了一支细烟，他有点不安，想给房必成打电话，就在他等待接通的时候，通过后视镜看到有辆车失控一般撞向了自己的车。
手机落地，玻璃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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