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揉弦的方向,手指韧带在这里受限,右手向此压左手各指,修长到异于常人的手指搭在一起格外漂亮。
武业东就坐在沙发上看褚裟活动手指,也不觉得无聊,他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只认识褚裟一个,不看见对方总有点不安,“你该休息了吧?”
“我看看。”褚裟拿起桌子上的闹钟,他确实该休息了,在继续熟悉新曲目和休息间难以抉择。
“汤该好了。”武业东站起来,他总是炖点清淡滋补的汤,哪怕褚裟只喝个一两口,而且表情痛苦。
“不。”
褚裟皱着眉头拒绝,他对汤汤水水一类的食物没有好感,“我不喝。”
“可是我炖了很久,它对你的身体真的非常好。”
“你努力了很久不能和让我做不喜欢的事情划等号。”
“之前我不想学驾照,不想学英文,也不想学西餐,你不还是逼我学了吗?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的好意?”
“我们不一样。”褚裟扶额头,他的袖子滑下来,瘦削的脸很不健康,没有他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活力,“之前逼迫你的事我很抱歉。”
又是这样,武业东觉得褚裟根本听不进去自己的话,“那你吃点沙拉吧,里面我放了虾仁。”
“好吃。”
褚裟赞美的话总是出于礼貌,他拿起汤勺犹豫了很久,仅仅喝了一口汤,“它闻起来非常香,如果你给别人炖,我相信那个人一定会觉得很幸福。”
“我下次炖点别的,总能找到你喜欢的。”
“不用麻烦……”
褚裟还没说完话,就看见武业东端着汤碗风风火火地走了,“为我这样的人,做这么多事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褚裟觉得有没有意义,武业东觉得有意义,他要给喜欢的人做最好吃的食物,把人养得白白胖胖的。
“真白。”
武业东原本在看电视,旁光瞥到了围着浴巾在找小提琴的褚裟,“你在找什么?”
“我的琴。”
褚裟倚着沙发点烟,他有的时候看不到琴会焦虑,刚才忍不住停下洗澡,出来找琴。
“在这里,我给你放着了。”
“谢谢。”
褚裟珍惜地把琴放回包里,然后抱着包回卧室。
“你不会要搂着它睡觉吧?”武业东有点担心,褚裟的一些怪癖已经够让人误会了,再抱着琴睡觉,那以后谁还愿意跟他交往……
“当然不会。”
褚裟有点不高兴,他翻个身把琴压坏了就麻烦了,“我把它放在床头柜上。”
“还好。”武业东点了点头,这总比抱着琴睡觉好得多。他以前怀疑过褚裟是因为生活里只有小提琴才会得厌食症的,但后来慢慢发现,褚裟可能是靠着对小提琴的热爱度日的。
因为**刚过去,人们还处在劫后余生的喜悦里,各种庆祝层出不穷,实力雄厚的国家办庆典也声势浩大。
当军队走过,褚裟站在台上,他不看有多少双眼睛,只是专注地看着指挥。
“今天太震撼了。”
武业东回到酒店后还沉浸在参加盛大典礼的兴奋里,他一路上都说个不停,回来依然没有停嘴。
“你今天就别借用他们厨房了,客房会送餐来。”
“那我不做饭跟你来这里干什么?”
褚裟在洗漱间,闻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看着镜子里毫无光彩的眼睛,不禁怀疑这个人还是不是自己,“你陪我过来就够了,如果你还想做点别的,下次鼓励我吧。”
“你还需要人鼓励吗?”
“很需要。”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有客房来敲门,他说的英语,武业东听不懂,但知道这里不会有危险,没多想就开了门。
白人男子穿着酒店制服,身材高大,他向武业东介绍琳琅满目的餐食,态度很是热情。
不太正常,武业东记得之前褚裟说过最近有不少人在闹罢工,还在工作的人也不会有多么好的服务态度,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别放在心上。
“别出来。”
褚裟打不开房门,他不知道武业东在搞什么名堂,“怎么了?”
“这个人不正常,热情过头了,我怀疑他不怀好意。”
“我得出去才能知道他是不是坏人吧?”
“听我的,你别出来。”武业东会一点点简单的口语,现在对面的男人愤怒地说了一堆话,他听不懂。
“Can you speak English?”
“I will. Get out of the way quickly. I want to see him now…”
“错了,是Chinese。”
武业东又重新开口问道,“Can you speak Chinese?”
“I don't know what you are talking about. Anyway, I will see him today…”
“你千万别出来,我报警……算了,你来报警。”
等到警察来的时候,目的不明的男人已经被捆绑结实了,而武业东额头挂了彩,幸好他平时爱锻炼身体,力气大,没受什么伤。
褚裟说明了事发经过,警察让他跟他们一起回警局,他站在黄昏下,单薄的身体在晚风里摇摇欲坠,玻璃印上红色的晚霞。
“老师,这不是您的错,只需要配合警察调查清楚事情经过就好了。”翻译想给褚裟一些安慰,“您吃饭了吗?”
“没有。”
“我去给您买些食物。”
“不用。”褚裟不是很愿意说话,他抱着小提琴,淡漠地扫视了一眼自己的狂热粉丝。
武业东拿了件外套就跟出来,他把衣服递给褚裟,“晚上风大,容易感冒,穿上。”
“谢谢。”
褚裟没有拒绝这个好意,但他不让武业东跟自己一起去,“等我回来,你不用做饭,酒店会送新的食物到房间,之前那个神经病送来的食物别吃,可能被他投放了药物。”
听了这话,武业东可不敢吃那些饭菜,连酒店作为赔礼的食物都没动,他一坐就坐到了晚上。
“我回来了。”褚裟刚进门就看见武业东蜷缩着身体坐在小小的沙发里,可怜的沙发根本容不下他的块头,他觉得可笑又可爱。
“你怎么才回来?”
“他们办事效率太低。”褚裟对自己在警局的遭遇不愿意多说,“你吃过了吗?”
“没有。”
“都冷掉了。”褚裟拿起座机的话筒,然后跟前台反映情况。
“太麻烦他们……不对,你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吧?”武业东立马严肃了脸,他就知道自己不跟着,褚裟不会自觉吃晚饭,“你的胃再这么折腾下去,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你现在是在关心我吗?”褚裟并没有因为这事有所改变,他悠哉地看着武业东,“因为我是给你发工资的人吗?”
过了一会儿,问题得到了解决,但是武业东并不满意,他是吃到了热饭,只是还有别的问题,“曲奇和热咖啡能算晚饭吗?”
“我觉得能。”
褚裟吃两口就够了,喝点咖啡更容易帮助自己把食物咽下去。
“咖啡提神,你还睡不睡觉了?”武业东也不指望褚裟正经吃饭了,“好歹喝点有利于睡眠的牛奶,怎么喝这东西?”
“今天练琴时长不够。”褚裟叹了口气,他把盘子递给武业东,“我不是去警局浪费时间了吗?”
“我不是说我去了吗?”武业东意识到褚裟去警局是为了自己,他很愧疚,“今天我太冲动了,处理问题的方式也太过激了,给你添麻烦了,我一直知道自己不聪明,老是让比我小的你费心,感觉自己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褚裟沉默了一会儿,他掏出武业东用来学英语的复读机,然后放音。
「离婚的时候,我老婆一直骂我是个没用的废物。」
“更正一下,是前妻。”褚裟举起复读机不让武业东拿到手,“不是说不要了吗?”
“谁说我不要了,你怎么用它录我说话?”
“它本来就可以录音。”
褚裟歪着头,他有点不解,想要武业东说清楚,“你是恼羞成怒还是害羞了呢?”
“不知道。”
“我是能让你害羞的人吗?”褚裟难得有探知欲,他不想被糊弄,“我是吗?”
“我不知道。”武业东只想把那段录音给毁了,“那时候我喝多了,说的是胡话。”
“喝多后在我跟前涕泗横流,你的样子还需要仔细回忆吗?”
“不需要,你把它给我,后来你不是不让我再那样了吗?就那一次。”
那次确实是武业东不对,他朋友来看他,于是两个人去喝酒,本来心里就压着离婚的憋屈,武业东不小心就喝大了,借着酒劲闹了很久,还没有按时给褚裟做饭。
等到武业东醒酒,褚裟用很失望的眼神看了他很久,没有说责备的话,但是他决定解雇他。
武业东不想失去工作,更重要的是,他确实很感激褚裟一家给自己的这份工作,得到的也不只是钱财,还有别的东西。
为了让褚裟重新信任自己,武业东非常郑重地发誓以后戒酒,再也不借酒胡闹了。
“其实我没有怪你,人都有受不了惨剧的时候。”褚裟的手落在了武业东的背上,他用自己的双手抱住了对方,“之前说起过,小时候妈妈买了一个玩具熊,它和一个成年人差不多大。我很喜欢大熊,在妈妈要我送给别人的时候,我毁掉了它,愧疚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你能把我当人看而不是玩具吗?”武业东比起生气,更多的是尴尬和紧张,褚裟抱着他,尽管对方是把他当做童年时因为不理智毁掉的玩具熊的替身。
“这个问题真愚蠢,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一直在看着你,从来没有出现头脑不清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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