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风一吹,果树的叶子就往下掉,黄的绿的叠在一起,太阳在稀疏的叶子中间,刺目但没有温度,空气冷而干燥。

农夫在他的农场里干活,铁锨铲起牛粪扔进独轮车上。

说来,国外农民和国内农民是一样的,干的活一样,背影也差不多,只是头发的颜色不同。

草木褪了绿,蓝天白云,萧瑟的秋风偶尔让人想起夜晚的噩梦。

褚裟站在秋天里,他就和脚下的草地一样没有生机,手里握着小提琴,一动不动,像八音盒里的木偶。

没由来的,武业东想起自己看的国外低俗小说里的恶魔,它蛊惑人和自己睡觉,让人堕落,他就叫了一声,让褚裟回来。

“哦。”褚裟没有依恋地看了一眼树上的小鸟,他刚才叫它们快飞走,因为附近有个中年男人喜欢用猎—枪射杀小动物。

武业东有点无奈,你说他冷漠吧,他劝人不要伤害野外的小动物,你说他温柔吧,他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一个连自己都不珍惜的人,他能有什么温柔可言呢?

他们现在本应该在回国的火车上,但实际上却在一个不知名的庄园里暂住。

这一切都怪褚裟,他之前和妈妈道歉,说自己以前很任性,让妈妈很伤心,生活应该是越来越好的。

他在音乐会上没有失误,鲜花和掌声都在身边,回国的时候,特意给武业东买了个单独的车厢,让对方好好休息。

然后呢,褚裟就躺在了冰冷的铁轨上,他还笑得出来。

武业东差点被气死了,他把褚裟从车轨上拉起来的时候,没忍住给了对方一拳头。

“打轻了。”

农场主人听不懂武业东的话,他只是笑呵呵地把烟递给对方。

“谢谢您,先生。”武业东不熟练地把自己的话翻译成发音古怪的英文,他那天拉着褚裟走了很远,然后打了一辆车,他们在这里下了车,幸好身上有点钱才能在这里借住。

他很感激农场主,每天都给这一家人做丰盛的饭菜,双方语言不通,但相处得还挺好。

“我想回家。”

褚裟受不了这样的条件,他自杀失败已经够不幸的了,还在这满是牛粪味的农场住,下意识地开始挑剔。

“等你冷静了,保证自己不会再躺在铁轨上的时候。”

“我很冷静,我没有想自杀。”褚裟说的不是谎话,剧情不允许他死的时候,无论计划得多么缜密,他都不会死,剧情因为他反叛而降罪的时候,无论多么努力,他都会死。

“那你为什么要躺在那里?”

“猜到了不是确定,我想确定有人会拯救我于死亡。”

“这件事必须得让梅姐知道,你自己说还是我告诉她。”

“如果你告密,我会生气的。”

“我救了你,你怎么能跟我生气?”

“我并不感激。”褚裟感觉自己好像很没有良心,“你让我知道自己连选择死的自由都没有。”

“别搞国外自由思想那一套,你爸妈养你这么大容易吗?”

“他们也得到了天才儿子带来的好处,不是吗?”

这是冷血动物的眼神,武业东偶尔会有这样的错觉,他每天喂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没有温度的蛇。

他无从反驳,如果自己也是个天才,父母一定能生活得更好,但是没有爱,人又怎么可能好?

“你这样不对,我嘴笨,但我知道你这样一定是不对的。”

“哦?”褚裟正在收拾东西,“我并非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来吸引注意……你救我这件事让我很失望,死亡对我来说不失为一种幸福。”

武业东真想看看褚裟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他看过对方意气风发的时候,光是年少成名就足以支撑褚裟过任何想要的生活。

第二天,褚裟要出门的时候,他仿佛忘记了自己做过的事,“谢谢。”

“你要是个知道感激的人就好了。”武业东有点后悔,既然褚裟当做没发生任何事,那他就不该提。

“我不知道吗?”

褚裟看向武业东,对方的表情很严肃,他笑了笑,“好吧,我不知道。”

“真气人,想想真气人啊你!”武业东用手去拧褚裟的脸,“你怎么还有脸笑的?”

“我很后悔,应该好好生活的。”

“你总算知道了。”武业东跟不上褚裟那六月天气一般说晴天就晴天说下雨就下雨的性子,“我没有别的愿望,你好就行。”

可能是有什么契机,武业东发现褚裟真的变了很多,他好像终于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

褚裟现在知道了自己在剧情开始前都会被强制活着,如果逆转剧情,他就很有可能迎来死亡的结局。

“你今天不休息一会儿?”

武业东正在备考,某一天,褚裟要求他拿到营养师资格证,“这太难了,我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对了,你也得顺便把厨师资格证考了,我觉得先从难的开始。”

“我不行。”

“这就是你了,还没开始就说不行,我不要你说行不行,我要你完成这基本的要求。”

武业东因为雇主的要求,现在不得不给自己本就忙碌的生活增加负担,母亲劝他去相亲的时候,他烦得不行,直言自己整天忙得顾不上这些。

“真是孩子大了嫌弃老娘了,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很多母亲的经典台词,她们仿佛出自一个补习班。

“我去还不行吗?”

武业东也没有例外地说了这句,和其他因为无可奈何就答应母亲的孩子一样。

前来相亲的女孩二十五岁,对于一个早就辍学的人来说,她的年纪有些大了,不是很好找对象,但是她没想到媒人居然给她找来一个二婚。

“你有孩子吗?”

“没有。”

武业东块头虽然大,但是坐在那里还有些老实本分的感觉,他其实在结婚后发现自己不是很喜欢女人,以前不知道,因为他也没有自由恋爱过,前妻是亲戚给介绍的。

他觉得床上的那点事并没有什么意思,可是妻子很爱折腾,于是他只能尽量配合,但妻子没有满意,给他戴了绿帽子。

现在的话,武业东明白了自己压根就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的是男人,但是这样的事没法和父母说,老一辈的人很保守,他们万万不能接受儿子不——伦。

“那你有房子吗?”

“有,自己的。”

“车子还有工资呢?”

“我没有车子,每个月工资两千。”

女孩觉得这些条件挺好的,但是她不能接受婚史,来之前,妈妈还在絮叨她年纪大了很难找到头婚的年轻小孩。

褚裟很少出门,他不喜欢外面的太阳,但是冷的阳光可以接受,毫不温柔的萧瑟让他没有负担。

“外面下雪了。”

武业东说完这话一愣,他觉得自己是有点被雇主那咬文嚼字的风范影响了,刚想到了雇主,对方的形象就出现在了外面,错,这是真的人——

首先,武业东现在是褚裟的私人厨师,他几乎是住在褚裟家里,为了出来相亲,他撒谎说自己去图书馆学习。

其次,褚裟真的很看重武业东有没有在努力学习营养师技能,他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

“怎么了?”

“今天不好意思,我知道我一个离过婚的人配不上你这么年轻的小姑娘,饭我请,我老板找我,所以我得走了。”

“哦,再见。”

武业东出来的时候,褚裟也没有走,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雪花落下来。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来这里,抱歉,我不应该欺骗你。”武业东有时候感觉自己犯了不会被饶恕的错,但是每次褚裟都宽容了他,就是这样,他才更不想犯错,还被当面揭穿了谎言。

“理解。”

“你不生气吗?”

“这是小事一桩,我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是吗?”

就因为褚裟是这样的,武业东才忍不住想去关心他。

“吃饭了吗?”

“没有。”

“我就知道,不是给你留了饭吗?对,你不吃冷饭的,我回家给你热。”武业东没了刚才相亲时的尴尬,随后开车载褚裟回了家。

“等你辞职的时候,不如我送你一辆汽车怎么样?”

听听这话,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靠拉琴赚取演出费的人,开口就送辆汽车。

武业东摇头,他可不要,工资给的已经很多了,褚裟出资让他学的东西也不少,再怎么无知,也知道褚裟对他的恩情够多了,对方是带他看世界的人啊……

“你会做饭吗?”

褚裟正在欣赏武业东做饭,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让对方不自在,“我会煮粥。”

“嗯。”武业东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还有呢?”

“没了。”

“你可真是个少爷啊。”

“我是自己赚的身家,何来少爷一说呢?”

武业东闭口不言,虽然他有的时候会吐槽褚裟的自我任性,但是不得不说,褚裟拉小提琴时就是王子,不拉小提琴的时候,就是个挑剔的富家子弟。

“我能做点什么?”褚裟打量了一圈周围的锅碗瓢盆和瓜果蔬菜,“你要是不需要我的话,我还是不给你捣乱了。”

“不,我需要你,去洗菜。”

褚裟捧着油菜,看起来不太擅长厨房事的样子,但他假装自己能应付得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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