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现身

那对好友一个叫魏缭,一个叫段子殊,都出自闵州书香门第,家里虽然在世家大族里只算得上末流,但到底还是有身份的。

人族中·央集权不强,地方自治,在竹子T们来之前,闵州地方官已经因这事绞死很多人了。

“……凶手流窜作案,且是有选择地连环杀人,与仇怨无关。”

“国师大人,下官不知大陆还发生了哪些挖心案,若是仅凭挖心的手法就判定是同一人所为,是否太过武断了?”那地方官说着,指向堂下跪着的犯人,“不过下官倒是知晓,这人与两位死者有怨,曾在大庭广众下说要亲手杀死T们。”

尹川名面上是国师,地位似乎无比尊崇,但实际上朝廷官员里没多少不轻鄙T的。这地方官也承袭了T们一概的气性,言语间多有怠慢。

“据我了解,案发以来,柳大人已经绞杀五人;在下不才,只是实在不知有哪起案件,凶手能有这么多人……”

“那些人即使不是凶手,也并非无过!”柳大人拍了下桌子,说到激昂处,站了起来,“身为奴隶、下人,不能好好保护主子,让主子遇到危险、失了性命,这难道不是T们最大的过错?”

“柳大人,”竹子开口,话音不疾不徐,泰然自若,倒真有种王公贵族的气概,“你忘了,国师尹是父王的钦差,专门调查此事。无论你对案子有什么看法,父王的指令来了,是不是都应该放一放?”

见柳大人还想说什么,竹子抬手阻止T:“还是说,你连父王的话都不听了?”

大庭广众下,柳大人一瞬汗颜:“不敢。只是公子殿下,您有所不知……”

“柳大人说的,我确实不大清楚。您何不上书父王,让T老人家来评判评判?”

“是,是,但……”

“见钦差如见父王,”竹子道,“国师尹要你释放这位嫌犯,你从,还是不从?”

解决完这边的事情,两人这才前往调查。

从魏缭的尸体来看,与吴张两人相似,实在看不出什么。致命伤在胸膛,就是被人用利器剖开胸脯挖心而死;除了这一处,全身上下没有别的伤,凶手的手法十分干脆利落。

但段子殊的尸体就不同了。听着仵作的解说,竹子看了桦苌一眼:我说的没错吧?

“……小人想过,这两人会不会并非死于一人。这伤口的差别实在是大了些。”仵作用镊子指给T们看,“魏公子的伤口切面非常整齐,简直到了一种异常的程度,不大不小正好露出一颗心脏;而段公子……大人们看,从这里的痕迹判断,凶手明显是剜进几刀后才确定的位置,而且手法生疏,形状也不均匀。”

这让竹子印证了T的猜想;T突然抬眼问:“国师大人,吴小一一案离现在多少时间了?”

桦苌喉头动了动:“六天。”

两人的眼神都有些凝重。

两人回到住处已是傍晚。临近宵禁,街上行人稀少,只有风声,安静如斯。

经过那天的谈话,竹子能感觉桦苌对T没那么戒备,T决定再接再厉:

“桦大哥,我昨天找郎中配了副药,听说有安神的作用,可以缓解晕车。”

桦苌看着T递出的药包,有些迟疑。

“你收下吧,算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桦苌摇头,正要说什么,便见竹子失落的神色——眼睛没有光后,整个脸似乎都暗淡下去——T紧了紧手指,还是接了过去:“谢谢。”

竹子一瞬欣喜起来,勾起唇角,正要说些什么——

“娘……娘子~”

两人转头一看,见着一个醉汉搂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子亲热,那女子是依顺的,那推拒的动作几乎一闪而过。

“爷,回去吧,先回去……”

“香……好香……”随即,黑暗的街道上响起啧啧接吻声。

竹子腾地红了脸,但T还没忘记自己刚刚看见的动作,强撑着镇定走过去:“T……T是你相公吗?”

这才看清两人的相貌。那女子是混血,头上顶了对兔耳朵,长得花容月貌,瑰丽无比;而那醉鬼完全是醉酒的痴样,一张脸红得像桃子,虚眯着眼睛,五官皱巴着看起来很丑陋。

女子看见两人过来先是畏缩一下,而后小声道:“抱歉……抱歉……T是我官人。贱妾是来接T才……才上街的。”

“那快带T回去吧,要宵禁了。”竹子说完快走几步,超过这对夫妻。

回去之后,桦苌照例给竹子把脉。手指搭诊半晌,T皱起眉,有些疑惑不解:“按理说,闵州附近有一处沼泽地,瘴气浓郁,在你身上应该会有体现。但……”

桦暂接道:“是不是反而比梁家镇那会儿好些了?我也觉得,这里的浓度还比不上梁家镇。”

几人找不出原因,只能暂时搁置此事。

竹子正要起身:“既然没那么严重今天就不用——欸!”

桦苌扯T后领子把人拽回来:“别动。”

“我这不是想着,你修炼也不容易嘛……”又是一股清凉之意从后背传入身体,在四肢百骸走过一圈后反而成了盈盈暖意。

竹子渐渐闭上了眼睛。

觉得差不多了,桦苌抽回手,不料竹子无骨似的直直朝T怀中倒去;桦苌不期然接了个满怀,两臂上电击般的麻痒。

“……哥?哥?你在发什么呆?”

桦暂的声音终于唤醒了T的神智;桦苌暗自深吸一口气,手臂穿过竹子大腿,将人抱到床上。

“嘶——我亲爱的哥哥,”桦暂道,“我怎么感觉你那么矛盾呢?喂,你到底对T什么想法?”

桦苌不答,桦暂继续道:“若是你不讨厌T吧,就别整天板着张脸疏远人家;霖泽可是看得出来的,你让T伤心了。”

桦苌依旧沉默,就在桦暂以为T不会回答的时候,T突然道:“你觉得,对认识不久、但有好感的人应该是什么态度?”

“你……是说霖泽啊?”桦暂眼睛唰地亮了,笑容狡诈,“哦哦哦,你原来……”

桦苌不耐地打断妹妹无意义的感叹:“你不需要想那么多。你只要告诉我,我以前认识T,但不想让T知道我该怎么表现就好。”

“嗯?你们以前认识?——好好好,我说我说,”桦暂道,“其实哥,你不需要故意冷落T。T现在还没看出来,能证明你在外表上已经瞒过了T,至于你跟T的交情,当然是越自然越好。”

“可是我们以前……”桦苌顿了顿,“是很好的关系,T可能会从我的态度中看出……”

“我猜,你是想要重新开始的吧?重新经历从陌生到熟悉到亲密,但哥,你现在的表现跟人家欠你似的。你也不希望一直停留在认识的阶段吧?”

“你是说……”

桦暂点头:“对,即使是你以前并不认识T,也能在相处中熟悉,关系发生变化。这是自然而然的。只要你遵从这个顺序,T是看不出来的。”

竹子梦见前世了。是“竹子”的前世。T看见作为竹子旁观的一些事。看见一个继母为了财产设计坑杀了前妻的儿子;看见一个男人哭天抢地,声嘶力竭地控诉T不负责任的前妻;也看见,一个街头混混要挟自己以前的同学……

看见谢惋惜,在凌晨的小区里漫无目的地游走,像是一具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竹子醒了过来。那些梦里的情节都无比模糊,像电影的串场,碎片化的画面,走马观花一般。

T摇摇头,觉得这些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作用:从始至终,我都在围观T人的人生。我是一根竹子,对于人类丰富多彩的一生来讲,我的生命实在是乏善可陈。我没有理想,没有情感,连意识都是模模糊糊、微小的一团,时断时连。

说起来,竹子笑了笑,我真正的活,恐怕是从死亡开始的。

T睡得早醒得也早,看着混浊的天色,竹子漫无目的地发呆。

隔壁好像有什么声音?竹子皱眉,凑近了墙壁,然后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

那声音很轻微,像……像一个人蒙在被子里挣扎的声音!

竹子连忙坐起来,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桦暂?桦暂你——”来不及多想,T撞开了门。

竹子听见这边的声响已经惊醒了桦苌,T毫不迟疑地使用道具。

【看人下菜的凶器已使用。】

系统播报的同时,一只羽箭穿过了行凶者的背影——这道具是T从上个副本里道具盲盒抽出的——桦暂再一推,那人便倒了地。

“桦暂,你没事吧?”

桦暂摇头,神色还有些惊魂未定;T看向床前的尸体:“T……T好厉害,若不是我有灵气傍身,没有被迷住……”

竹子皱了下眉。

“怎么回事?”桦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竹子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看了看尸体手上那只远超时代的精利匕首道:“T大概就是我们追查的挖心凶手了。”

“你把T杀了?”

竹子握了握拳头,有些紧张;但愿T准头不错:“对,我看T想伤桦暂,一时没有考虑那么多。”

桦苌没说什么:“既然已经找到凶手,那就回去复命吧。”

桦暂胆子也大,这时下了床把人翻了过来——“是T?”竹子不期然见着个熟悉的脸。

是昨日遇见的那个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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