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信得过阿文,让阿文来管理着商道之事,阿文是尽心尽力的。”江珺瑶谈及此事知道其严重,她严肃道,“前几日有一楼兰商队欲建立商道往来,曾找夫君商议过,然而夫君友人却告知那商队中有楼兰的将士。”
江珺瑶到底是个刚失去丈夫的女子,说到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眸。她咬着下唇缓解了情绪,继续说道:“阿文担心楼兰意图对大渊不利,便想着拖延几天等上奏皇兄后再做决定,可是……可是当晚阿文就死了,写好的文书也不见踪迹。”
泪水滑落脸颊,江珺瑶在乎礼节,不断用帕子拭去泪水不愿失了体面,但她忘不了早上起来看见徐文尸首分离的场景,泪根本擦不干。
黑夜正是安眠的时候,柳时晏隐约听见一丝翅羽扇动的声音,不是很明显,也像是风吹过,他客气道:“徐夫人,请问徐大人办公的书房在何处,我去看一眼。”
江珺瑶为他指了方向。
江屿尘面无表情拽住就要走的人,压低嗓音道:“你又要做什么?”
柳时晏无奈摊手:“你看,你非要带我来查案,真去找线索你又觉得我不怀好意。”手指缓缓摸上江屿尘的手,眼眸微挑柔声道,“你这是让我怎么办才好呢,阿尘。”
柳时晏学着江珺瑶喊他夫君的样子,果不其然看到江屿尘动作一滞。手指将胳膊上的手扒拉开,施施然向书房那边走去。
江珺瑶沉浸在难过之中,并未注意到两人间的暧昧拉扯。
见人进了书房的门,江屿尘才细细询问从楼兰商队来嘉州到现在都发生了些什么。
柳时晏推开书房,点了烛火,视线没有在书房内物件上作停留。他本来也不是真的来找线索的,找线索只是他避开江屿尘的借口。他径直走向窗边推开窗户,今夜风大,开窗的那一刹那吹的烛火摇晃不止,片刻后又渐渐静了下来。
他一抬胳膊衣袖中飘出细细的粉末很快便随风散去,不一会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落在了窗边。鸽子开心扇动着翅膀却几乎没有什么声响,他随手摸了摸鸟头,取下来信后又将他放飞出去。
鸽子是他幼时用秘法养的,承天门秘法机密数不胜数,其中便有这传音送信的鸟,用这法子训练出的鸟常人难以截获,不必担心内容泄露出去。
柳时晏将吹到脸上的头发拨开,拢到身后,嫌风大,关了窗。
纸上内容不多,短短几个字但是让柳时晏忍不住挑眉,纸上写着“小心渊华。”
纸夹在两指之间被送到烛台上,火光瞬间舔上纸,烧至指尖,柳时晏放了手任凭灰烬落在地上。
暖黄色的光照得柳时晏气色好了不少,他不辨情绪地低语:“真不简单呐。”
客栈内,江屿尘用帕子擦拭着柳时晏手指。
“你到人家里放火去了,手指上沾了好些灰。”江屿尘仔细擦着每一处,像是擦拭什么金贵玉器一样。
“还专门去人家书房,可找到想要的线索了。”江屿尘随口问着,也不指望柳时晏给出答案。
柳时晏歪头靠在床头任由他摆弄自己。浅色外衫披在肩头,头发被某人闲的没事编了个松散的辫子搭在肩上,玉镯环在手腕上显得他清瘦又单薄,浑身的毒让他身子越来越虚弱,眉眼间萦绕着难以掩盖的病气。
江屿尘仗着人闭着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柳时晏长得是真好看,平日里浪荡风流,一双桃花眼总能四处留情;安静时又有种形销骨立,随时能消散于这天地间的虚弱感,此时睡着了也仿佛永远处于病痛折磨中,睡得不安稳眉头总是皱着的。
他轻手轻脚的脱了外衣,翻身上床将人搂在怀里,察觉到怀里的人有醒来的迹象,连忙在他后背轻拍,吻了吻他的额头安抚道:“睡吧,睡吧。”
烛火熄灭,夜色带着梦回到了那座雪覆盖着的山上。
承天门落于东北方的一座雪山上,寒冷和雪似乎伴随了柳时晏整个少年记忆。
柳时晏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白,白得令人晃眼,可他只是静静看着。单薄的白衣抵挡不住风雪的严寒,可并没有人提醒他关窗保暖。是了,谁会关心一个阶下囚,一个禁 脔。
雪花落在眉眼间润湿了睫毛,身后有人尖声尖气道:“少主,门主请您过去呢。”
柳时晏沉默着并没有动,寒风卷着大片的雪进屋子,他的长发被风吹起又落下,嗓子犹如细细的针扎般的痒,随即便咳嗽起来。
身后那人不耐烦道:“您知道让门主等久了会是什么下场。”尖细的嗓音听着令人心烦,“一年前您就该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
咳了许久,柳时晏脸上也泛起一点血色。他站起身,没有穿鞋,雪白的赤足踩在地上不知冷不冷,脚腕上缠绕着手腕粗的铁链,每走一步都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
那人轻蔑一笑眼神中充满了轻视,丝毫瞧不起他,却又猥琐地打量着。
柳时晏拖着限制他行动范围的铁链缓缓走至门口,下一瞬鲜血喷溅,那人瞪着眼睛倒在了地上,眼珠子掉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了窗边。
“我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你评头论足。”柳时晏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声音冰凌般冷过窗外飞雪。
门外等候的弟子不敢多说一句,听着铁链拖行的声音走远,才松了口气绕过铁链进屋去处理尸体了。
那时候真的很冷,寒冬腊月的,屋外下着雪,屋内也没有丝毫热气,地是凉的,身体也是凉的,仿佛一具会行走的尸体一般。
熟睡中的柳时晏喃喃念着冷,下一刻便有人将他紧抱在怀中,不用刻意去寻找他便被拥入温暖之中,为他驱散那三年的穿透骨髓的寒冷。
……
齐淮的出现总像是被抢了吃食气急败坏的麻雀,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柳时晏被吵的耳朵生疼,面无表情想。
江屿尘丝毫不惯着他:“大清早的学什么鸟叫。”
齐淮:“……”
啊啊啊啊
齐淮一点都不想和江屿尘说话。
柳时晏因为昨晚的梦还有点恍惚,冬日的寒冷似乎依旧萦绕身边,他抬手想去搓搓手臂,驱散这寒气。
手刚抬起来便被江屿尘握住,他亲了一口他的指尖,柔声问道:“还累吗?”
寒气散了个干干净净,柳时晏眼眸弯出一抹笑意。
齐淮理所当然的想歪了,一脸吃惊状,看看江屿尘又看看柳时晏突然觉得他好像确实不应该这会来打扰。
江屿尘被他那一笑笑的心神动荡,只觉得齐淮碍眼,打发道:“你刚来嘉州吃早膳了吗,今日不用你忙,赶紧吃饭去。”
天可怜见的齐淮还有点愣,以为这位王爷突然通了人性知道关心他的死活了,他含泪出了客栈才反应过来,当即翻了个白眼,准备去大吃一顿安慰一下自己千疮百孔的心。
齐淮挑挑选选,最后去了客流量最多的宜春居,容易打听消息。
这种客流多的饭店里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一般想打听消息的都会往这种地方走。
掌柜的一看见齐淮瞬间眉开眼笑:“诶呦客官,你想吃点什么?”
齐淮出手大方要了楼上一个雅间,丢了大包银子过去。他心想“再笑都快看不见眼睛了。”
掌柜接了银子乐呵乐呵地引他去楼上。
途经一间雅间时,突然听见里面传出女子娇俏的笑声和男人的调笑声。
见齐淮看过去,掌柜极有眼色的解释:“有些客人嫌一个人吃饭闷的慌,就点几个姑娘来陪着,公子若是想要,我让这里最好的姑娘上来给您弹曲。”
齐淮冲掌柜笑了一下拒绝了,点了菜后掌柜便退出去了。
他方才经过那雅间时驻足是因为听见了一个名字,否则他又不是变态,真喜欢听人调戏小姑娘了。
话说回来,齐淮一想到方才听见的那女子娇媚的笑声寒毛直竖,鸡皮疙瘩简直起了一身。
桌上的菜肴琳琅满目,推杯举盏间有人勾过身旁的女人,将酒喂给她;女子装模作样躲了一下,随即被男人拉进怀里喝了酒。
那人从女人唇边喝了美酒,身心舒畅:“通判大人,你为何如此拘束。商道已定,又有美酒,美人作陪。”他大笑着喝了杯酒,“你们中原人真懂怎么享受啊。”
通判呵呵一笑:“过奖,过奖。”
自从知道徐文想要上报皇帝楼兰有问题,他就瞧他不顺眼了。建条商道能有什么问题,上报皇帝,到时候黄了都说不准,他眼馋这条大鱼好久了,就等着通商后吃红利呢,哪等的起。
听到徐文死了的时候只觉得天都塌了,认为这商道指定建不了了。可他身边有个师爷,能坐到通判这个位置少不了他的出谋划策,师爷说只要把徐文死的事情瞒下来,这商道所得的巨大利益以后都是他的了。
通判一听,当即哈哈大笑,只觉得不愧是师爷。
齐淮就在隔壁,出身风雨阁从小练了好耳力,将隔壁的声音听了个一清二楚。
听口音,和通判一屋的另一个人是楼兰人,应当就是前几日来商议通商的楼兰商人了。
双洁,双洁,双洁!!!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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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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