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呈山十七岁生日那天，他开始学习了。
对于贺峥来说简直就是灵异恐怖片，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那狗儿子变的不正常，指不定背后藏着大阴谋。
只是这个“大阴谋”暂时还落不到他老子头上，贺家的天塌下来宋亦然在顶，他这几天都快被贺呈山折腾得神经虚弱了。
“凭什么别人都两个零点偏偏它三个零点？”
“因为它经过原点。”
“那也算？”
“算。”
“书里哪里说算了。”
“这是常识。”
很显然，贺大少爷并不知道常识。而且“常识”这两个字似乎深深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他不愿意相信，觉得宋亦然起点太高，跟自己不是一个层次，对，他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宋亦然。
因此几乎每天，贺呈山都在跟宋亦然吵架。
吵数学，吵物理，吵化学。
宋亦然跟他讲题，他半信半疑，宋亦然跟他说重点，他有自己的见解。
宋亦然说他错，他偏要说自己对，最后宋亦然累了，不想理他了，他又赖赖巴巴凑上去，问二氧化碳要怎么吸收分解。
“人不能吸收，”宋亦然耐着性子解释，“只有植物才可以。”
“它晚上不是不行吗？”贺呈山问。
宋亦然吸一口气，顿了顿：“是。”
贺呈山瞬间开心了：“那你刚才错了啊！”
宋亦然：“……”
有毛病。
“认真点，”贺呈山抓了个小错误，得瑟地不行，“你可是年级第一，怎么还让我挑出毛病来了呢？”
宋亦然瞥他一眼，用pad翻今天算法课的ppt讲义。
贺呈山凑过去看一眼，懒洋洋地趴在桌上：“你以后就学这个？”
宋亦然“嗯”了一声。
其实他还没想好，也不那么了解其他专业，两年后的事谁说得准，走一步算一步。
“你说我学什么呢？”
“不知道。”
“你想上哪个大学？”
“不知道。”
“嘶——”贺呈山直起身，“你知道什么？”
宋亦然看了眼屏幕上方的时间，都快十一点了，他想知道这位大少爷什么时候走。
瞥了眼身边这个大麻烦，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你是不是等着我说呢？”
宋亦然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贺呈山一耸肩，把下巴搁在手臂上，“我现在还考不上你那个水平的大学吧？”
宋亦然心里一紧，这人不会让他高考也缺考一门吧？
不过好在贺呈山似乎并没有这个想法。
“先考一个班吧，”他叹了口气，又重新抓起手里的试卷，“烦死了。”
-
临近开学，九月初，宋亦然有一个省级的机器人模拟比赛。
赛场离家不远，就在省会淮城举行。
机器人不是宋亦然的强项，打进省级就已经非常吃力，最好的结果是摸摸前三的奖牌。
他的兴致不高，搭着眼皮站在门外。林晓怕他晕车，没敢让家里的王叔开车，打算自己骑小电瓶车送他过去。
午饭刚过，屋外的太阳明晃晃的有些晒人，林晓在玄关把防晒霜喷了一层又一层，穿上防晒衣，带上防晒帽，撑上太阳伞，墨镜往鼻梁上一卡，包得严严实实。
贺呈山看院子里顶着个明黄色圆边太阳帽的宋亦然，巴掌大的小脸都快被帽檐头下来的阴影给遮完了，白衬衫，牛仔裤，还背着个书包，小学生似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不嫌麻烦吗？”他走到玄关换鞋，“我送。”
林晓和宋亦然皆是一怔。
“市区那个体育馆，几条街就到了。”
“钥匙给我。”
林晓看了眼宋亦然，没敢拒绝。
“还是挺远的，”她跟在少年身后，有些紧张，“阿姨给你拿个太阳帽吧。”
“不用，”贺呈山才不想戴宋亦然头上那娘不唧唧的帽子，“几点开始？”
“下午三点的，时间还早，我是想带他过去吃个饭再进场的。”
“行，”贺呈山腿一抬跨上电瓶车，“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林晓原地转了半圈，看看宋亦然，欲言又止：“那你们，你们骑慢点。”
-
宋亦然没想到贺呈山会送自己，他拉着对方的衣摆，生怕对方又脑子不好专门找减速带颠他。
不过这次贺呈山倒也没那么幼稚，在路口等红灯时还特地偏过脸看他：“你嘴巴这么这么白？”
不知道是睡眠不足还是被贺呈山烦得心累，宋亦然今天的气色不是很好，早上弯腰抱然然时都会头晕，餐桌上饭也吃不下去几口。
这个比赛他都不是很想参加，但是机器人模型很贵，林晓咬咬牙都给他买了，他总得获得点什么奖项，这样贺峥问起这方面来才没那么理亏。
“问你话呢，”贺呈山把宋亦然的帽子压低一点，“你是不是被太阳晒晕了？”
宋亦然抬头扶了一下帽檐：“没有。”
绿灯亮起，贺呈山只好转身骑车，他的声音混在呼呼的风里：“你中午为什么不吃饭？还要专门出去吃？”
宋亦然眯起眼睛：“只是找个地方休息。”
路边汽车鸣笛，贺呈山没有听清：“什么？！”
宋亦然抬手搭在他的肩膀，几乎是贴着贺呈山的耳廓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高强度的比赛会很累人，有时候一连四五个小时不给出赛场，宋亦然比完赛不会当天回来，通常都会在赛场周围的酒店休息一晚。
后来林晓为了方便他随时有地方可以躺下，就干脆每场比赛都会预定房间，或者找个靠近的餐馆。
再者，他今天中午吃的的确不多，林晓以为是饭菜不对胃口，所以准备带宋亦然出去再吃一点，不过这些都没必要和贺呈山说，不然说了又得一堆麻烦。
两人达到体育馆附近时林晓已经等候多时了，她从包里拿出宝保温杯递给宋亦然，摸摸他的额头问他晕不晕。
宋亦然摇了摇头，接过还温着的甜牛奶，垂眸抿了一口。
机器人大赛基本都是准备好的，比赛从下午三点到五点，可以随意进出赛场。
贺呈山没急着离开，反而跟林晓一起去看了比赛。观众席上零零散散坐着家属，林晓一会儿问他渴不渴一会儿问他饿不饿，问得贺呈山烦得要死，又碍着宋亦然的要求不对着林晓发火。
半个小时后，轮到宋亦然登台展示他的机器人。
贺呈山看林晓激动地掏出手机准备拍照录像，于是右手也有那么一点蠢蠢欲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宋亦然的领口别着麦克风，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通过广播在场内放大。他咬字清晰，不急不慢，让贺呈山想起了两人晚上在一盏灯下，宋亦然也是这样，握着一支笔，一点一点给他讲解题目思路。
宋亦然哪来那么多时间，课本知识学得好就算了，还会写程序，还会玩机器人。
他以前怎么没觉得会念书这么牛逼呢？
这么个大摄像机对着拍，一排人盯着看，比他打游戏一打五厉害多了。
贺呈山的认知在那一刻发生了改变。
他开始明白自己老子以前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全无道理，或许他也应该像宋亦然这样，变得牛逼起来。
镜头里的宋亦然正在操控机器人拿取方块物品，贺呈山举着手机，和林晓一样从镜头里去看宋亦然。
“通过接杆操控，可以直接控制末端…”
突然，宋亦然卡了一下。
贺呈山视线一抬，从手机上当看向现场。
宋亦然先是垂下手臂，然后又抬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林晓和贺呈山几乎是同时站起了身。
一旁的工作人员发现不对，上前询问道：“你还好吗？”
宋亦然搭住那人的手臂，往前踉跄了一步。
林晓慌忙就往场内跑，可是一转身，发现身边的贺呈山已经没影了。
“宋亦然！”
高大的少年粗暴地拨开人群，一步三阶梯飞一般冲上解说台，在宋亦然晕倒前一刻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宋亦然下意识抓住了贺呈山胸前的衣料，铺天盖地的黑暗在下一秒将他吞没。
“医护人员在后台。”工作人员反应极快，转身带路。
贺呈山蹲身抄起膝窝，把宋亦然打横抱起，跑向后台。
-
纷乱的赛场在几分钟后重新恢复秩序，宋亦然窝在贺呈山的怀里，被救护车紧急送往医院。
没多大毛病，还是贫血，只不过这次比较严重，宋亦然晕得连路都走不了。
医生让他们去租个轮椅，以便推着去做检查，贺呈山觉得麻烦，就这么抱着宋亦然跟林晓跑了好几栋楼，把该检查的项目都给检查了。
林晓拿着单子排队等结果，贺呈山在等候区的一排排座位上，都没舍得把人放下来。
他就这么抱着，双臂环着对方的腰腹，宋亦然侧坐在他的腿上，软着身体，把脑袋枕在贺呈山的锁骨肩头。
贺呈山偏过脸能看见那一片被冷汗浸湿的鬓发，再往下看是覆在下眼睑上那一扇轻轻发颤的睫毛。他的心头软成一片烂泥，垂眸轻声喊宋亦然的名字。
宋亦然实在没什么力气，“嗯”了一声就当回应，小奶猫似的那么一哼哼，贺呈山用下巴贴了贴他的额头：“还晕吗？”
宋亦然没再回答。
小宋：吵死了。
没有存稿就不稳定几点更新了，我写完就更，争取每天都更新一章，多来点评论吧，动力全靠评论区了（面条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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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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