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把你的三魂扯出来，”樱桃小嘴被抓在手上也不安分，在那里叭叭叭，“想要我帮忙的话你拿着我，”它指了指滕希，“我不想待在他手上。”它又指了指秦之望。
“不行，”滕希皱眉看着它，“水下有个煞气缠身的女尸，我得除煞……你要不先解释解释她是怎么在你结界里的？还有你说的虫子又是什么，为什么把我们拉到结界里是保护我们？”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樱桃小嘴刚想发牢骚，就对上了秦之望冷戾的眼神。
它话音一转：“……好啦，我慢慢跟你解释。”
“我喜欢收集尸体呀，亮晶晶的眼珠子和软乎乎的嘴唇是我最喜欢的，河道里总有死尸，破碎的、完整的，为了不让他们腐坏，我就都收集起来啦，柳柳就是其中一个！”
樱桃小嘴讲起自己那些瘆人的收藏品还挺骄傲，他接着解释道：
“虫子就是坏虫子，害柳柳变成那个样子，还想和我抢柳柳，不过柳柳虽然化为尸煞，但她不会伤人的，那虫子……”
樱桃小嘴顿了顿，似乎是害怕秦之望又给他来一巴掌。
“继续说。”秦之望捏着它晃了晃。
“它总在和柳柳说话，你和那花妖出现在江边时，它附在一个男人身上，”樱桃小嘴转向滕希，“说要吃了你。”
滕希：“……”
他这体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招脏东西喜欢。
“所以，把你们放到我结界里面，它就抢不到，我是在保护你。”樱桃小嘴总结道。
“你让他魂不附体，怎么是保护？”秦之望拧眉冷声问道。
樱桃小嘴反驳道：“不对，虫子是寄生在三魂之上，魂不附体他才不会被虫子操纵，他才安全。”
那虫子一个月前出现在这片水域，以肉|体为食，寄生于魂魄之上，就算宿主死亡，它也可以隐匿起来寻找下一个宿主，所以进入水里的有一个算一个，水脉全都往结界里抓，以防再被那虫子寄生。
“这个虫子……”滕希问，“你也没办法把它除掉？”
“嗯，它一旦脱离人类的身体，我就找不到它了。”
“那它只能生活在水里？”
“……不知道，说了离开人类身体我就找不到他嘛，”樱桃小嘴嘟囔道，“不过它无论换了谁的身体，都没有放弃过把柳柳骗出去，它留在这里肯定是为了柳柳！”
这么执着？
滕希思索着，难道章柳的尸体有什么特别之处？
樱桃小嘴解释完，又支支吾吾，别别扭扭地对滕希说：“那个……误会解开了，你可以拿着我吗？你第一次到我的结界里，我还对你笑呢。”
“……”不说还好，一说滕希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这一次魂魄的水底之行让他这辈子做噩梦都有素材了！
看滕希这么抗拒的样子，樱桃小嘴很是伤心地瘪了瘪嘴。
“其实要下水，我们还是有办法的。”连栩走上前，她就是刚才在秦之望的威压下仍能保持人形的妖怪之一，只是此时她额间绽放着一朵红莲花纹，比之前更增添了一丝异族气息。
她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滕希：“丹鱼之血，喝下去可以在水中自由行动一个小时。”
“丹鱼之血？”滕希接过瓷瓶看了看。
“大哥哥，丹鱼就是你在食堂看到的那只红色小鱼。”
连馨跟在连栩身后，身上的蓬蓬裙变成了层层交叠的莲花瓣，神色还有点蔫蔫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把你拉过来，你就不会被坏家伙盯上。”
连馨口中的坏家伙指的是虫子，但樱桃小嘴很是敏感，它小嘴一张，不服道：“都说了我是保护他！你们这些妖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
滕希直接忽视了那吵吵嚷嚷的水脉，看着连馨道：“幸好我和你们一起过来，才能发现这个隐患，不然哪天我在江边散步被抓走了，岂不是求救无门。”
他蹲下来捏了捏连馨的小脸蛋，温柔道：“这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
连馨本来还低着头能忍住情绪，被滕希一安慰反而哭了出来，抽抽搭搭地不停道歉。
滕希干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摇了摇手中的瓶子，困惑道：“不如你给哥哥讲讲丹鱼血是怎么来的……难道，一级珍稀妖怪被‘咔’的一下，”滕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杀掉啦？”
“才不是呢……”
连馨读书时应该是个小学霸，每一年级学的知识都记得清楚，她抹了抹眼泪，奶声奶气地给滕希解释：
“高一课本里说，丹鱼是灵鱼，取血时需避开其灵脉，每次取血不得超过5毫升……古时没有三局的保护，会有人杀害丹鱼取其血涂在脚底，行走于水面之上，这其实是因为血中灵气已散。”
“我们现有的丹鱼血都是丹鱼自愿献血获得的，灵气未散，服用后丹鱼灵气护持心脉，可以让人在水下正常呼吸。”
“原来是这样，”滕希熟练地用哄小孩的声线夸了连馨一番，然后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下去吧。”
他刚准备把连馨递给连栩，就被一双小手抱住了脖子，连馨小声问道：“我能和你们一起下去吗？我会使用莲花清气护身——”
她话刚出口，秦之望就拎着她的后脖子丢给了连栩：“你这小妖怪，当是出去踏青呢。”
“还有你们，”秦之望扫了眼旁边排排站准备好下水的妖怪，“别给我添麻烦，乖乖在上面等着就是你们最大的贡献。”
“……”被嫌弃的妖怪们只能默默收回脚步。
滕希喝下丹鱼血，没有尝到一丝腥味，反而有一股热流顺着四肢百骸温暖了身体，他把瓷瓶还给连栩，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上来。”
然后拿着面具，转身和秦之望一起走进了襄江之中。
他们一走，本来还强撑着不出糗的妖怪们都顿时瘫倒在地。
同为外勤一组的一只鲫鱼在岸边拍了拍尾巴，感慨道：“滕希真的是人类吗？居然能在这么重的大妖威压下毫无反应。”
“威压都不说了，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啊？”另外一只泥鳅把头埋在沙子里，钻来钻去，又把头钻出来，摇了摇胡须，不解道，“这水脉看实力肯定又是一个一级珍稀妖怪，抓了人还能让他跑了？”
“搞不懂，”鲫鱼鼓了鼓腮，“说不定是有仙缘的人类，他的天赋就很特别。”
修行之道，从来都第一看重天赋，好的天赋可以轻轻松松赢过普通人的多年修炼，比如说温队，才死十年，灵力已经比绝大多数老员工都要强悍。
道理虽然残酷，但也是大家都公认的事实，不过就算他们天赋不佳，努努力修炼攒功德，也足够自己好好生活了。
“哎哎，你们说，这秦顾问到底是什么来头啊？”鲫鱼旁边的草鱼拍了他一下，好奇道，“听说他就没接受三局供奉，只是借个名号给我们用用，自从他被发现之后的十几年一直都在森林中沉睡，怎么这次还愿意来帮忙？”
“这你就消息落后了吧。”
泥鳅半立起身子，瞅着草鱼道：“鸟仙上周把妖籍都迁过来了，她这么做，肯定是因为秦顾问打算在鹿栖市长待……虽然他还是没有接受我们的供奉，但想到有这么厉害的大妖坐镇鹿栖，我就觉得有满满的安全感。”
“你安全个什么劲，难道你和鳝鱼打架打输了，秦顾问还能来帮你？”草鱼嫌弃道。
“……这么一说也是，”泥鳅有些多愁善感地趴了下去，“不知道秦顾问原型是什么，要是水生妖怪，还能攀个关系呢。”
“哎呀！”鲫鱼忽然大叫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泥鳅和草鱼被他吓得一弹。
“滕希没带执法记录仪下去……”鲫鱼一脸绝望，他还要做这次事件的案卷呢，这可咋办！
“我以为啥大事呢，”泥鳅无语地把半边身子埋进土里，“秦顾问都跟着一起下去了，肯定不会出事，既然不是事故案卷，你做卷的时候把开头结尾写好，过程自己加工一下嘛。”
……
水下。
滕希周身就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膜，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在水中呼吸的滋味，忍不住悄悄吐了串泡泡玩。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秦之望打趣的眼神。
“……咳。”滕希刚想尴尬地转移话题，就见秦之望像是较劲似的朝他挥手放出一大片泡泡。
那些泡泡覆盖着浅薄的妖力，在水里荡漾出暖金色的轮廓，星星点点地散开，绚烂绮丽。
滕希：“……”
虽然很好看，但吹泡泡也要比，秦之望实在是太幼稚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可下一秒，一大波鱼群像是被灵气吸引，忽而从四面八方摆着尾巴靠近过来。
银亮的鱼身在水波中穿梭，折射出金属般的粉蓝光泽，它们环绕着滕希追逐吞食金亮的气泡，像是上演了一出极致梦幻的舞剧。
“……哇！”
滕希一时间看呆了，惊奇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些漂亮俏皮的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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