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江月白回到侧殿后,心里却越发觉得闷,头脑也是昏沉的,小春扶他进了屋,正想去给他将桌上冷掉的茶水换掉,江月白却直接倒了一盏便喝了下去。

冷茶入喉,才感觉胸腔里的热意稍稍下去一点,立刻便又喝了一盏。

“公子,这茶水是冷的,你今天喝了酒,喝多了不好。”小春想将茶水拿走,可江月白却不让。

“我没事。”又喝了一盏,脑子被冷水一冲,似乎也清醒一点了。

可越是清醒,便越是想到主殿里,陛下竟然单独召见那些舞伎,似乎还有留下之意。

便越发觉得不快,心里堵得慌。

“小春,你今年也十八了吧。”江月白撑着头,抬眼问他。

小春点头:“是啊,公子。”

江月白又问:“怎么还没定亲呢?”

小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娘说等我这次随公子南巡回去后,便给我相看。”

是啊,十八也可以定亲了,再等个一年或者两年,便可成亲生子了。

陛下今年也二十八了,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连一个子嗣都没有,那舞伎又那样美艳,陛下会喜欢也正常吧。

江月白又拿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大口,突然就觉得这茶怎么越喝越苦,越喝越涩了。

正说着,外头突然便传来敲门声。

“江大人,睡下了吗?”

是福七。

小春连忙过去开了门,福七的目光越过他,看到那边的江月白,面上泛着红,眼里还装着醉意。

福七走到他面前:“江大人还没睡呀。”

江月白抿了抿唇,忍了忍才说道:“可是陛下又要人陪着看舞了?臣方才饮了不少酒,明日还有政务,怕是陪不了了。”

哟,还是第一次听到江大人的拒绝呢?

福七眼中的笑意却是越发深了:“江大人误会陛下了,陛下召来这些舞伎,是因为看江大人在席间似乎很喜欢,特地给江大人召来的。”

嗯?他喜欢?

江月白突然地想起宴上他看陛下的那一眼,当时自己怕被陛下发现偷看他,所以假意喝酒,拿袖子遮挡。

难道陛下误会他沉迷美色了?

江月白一下子站了起来:“不不不,陛下误会了,我当时只是……”

只是想到了陛下的手,陛下的怀抱,所以才难以自持的羞涩吗?

不行,这样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只是喝酒呛到了。”

嗯?看样子好像有戏啊。

福七立刻顺着他的话,装作一幅为难的样子:“这下误会可大了,陛下误以为江大人喜欢,还想着要不要将那舞伎赏给江大人呢。”

“不不不!”江月白连忙摆手:“千万不用。”

福七为难了:“这……这我也不好说啊,不如江大人自己和陛下解释一下吧,若是误会大了,也不好。”

江月白酒都要被吓醒了,连忙起身就要往外走:“我这就去和陛下解释清楚。”

他错了,他还误会陛下沉迷美色,可陛下却还想着他喜欢便要将人赏给他。

陛下也太贴心了。

福七笑眯眯地跟在江月白身后,给他指路:“您往前走,左转进去就行,此时陛下一个人在里面,您刚好可以和陛下说清楚。”

一个人,在里面。

他没说谎。

只是什么都没穿而已。

既然当初陛下是发现自己馋了人家的身子,才查觉到对江大人的感情。

那不如,看看江大人会不会馋陛下的身子。

江月白本就对行宫不熟悉,又着急着解释,没留意到这宫里的异样,他这一路走过来,到了殿内的时候,几乎没见到服侍的人,帝王的宫内,怎么会安静成这个样子呢?

走到门前时,他稍有一瞬的犹豫,但是一想到刚才自己误会了谢奕,还那个态度,便又心有愧疚。

而且陛下不旦没怪罪,还想把美人赏给他。

心里一酸,江月白推门就进去了。

才一进去,就感觉这里面水雾蒸腾,一片迷蒙。

江月白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里面就传来沙哑的声音。

“福七。”

是陛下的声音。

江月白听到这个声音,心中定了几分,于是抬步朝里走去,地上亦是湿滑的。

这里怎么水气这么重,像浴房一样?

江月白模模糊糊地想着,随即眼前便出现一座衣架,上面正整齐地挂着之前谢奕身上那一身绛紫色的宽袖袍子。

江月白的脚步立刻便定住了。

不对。

这里难道真的是……

还没来得急想,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从雾中走了出来。

眉目俊朗,轮廓分明,一头黑发早已打湿,凌乱地披在身上,显得格外狂野,而水珠从发梢落下,顺着身体的线条一路向下,宽肩窄腰,腹肌明显,肌肉饱满流畅,再往下……

……威武雄壮。

江月白突然感觉自己头脑一阵晕眩,浑身燥热,双腿发软。

这是陛下没错。

可是陛下一.丝.不.挂。

巨大的冲击瞬间袭来,像是被后脑勺被人狠狠砸了一锤子,整个人都懵了,又像是被人扔进了酒缸里,醉得不分东南西北了。

本就喝了太多酒,醉意上头,眼前之景更是刺激得人无法呼吸,一股热气直冲脑门,然后两股热流从鼻子里流了出来,江月白恍恍惚惚地伸手一摸。

红的。

好热,好晕。

他这是……

天地旋转起来,蒙蒙一片白雾中,在失去意识之前,江月白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这是在做梦吧。

这梦也太放肆了。

福七站在浴房门口,慢悠悠地踱着步子数着星星,正想着要不要让小太监给他拿盘瓜子来慢慢嗑,就见浴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定睛一看,谢奕身上胡乱地披着袍子,怀里正抱着的,不是江大人么。

这么快?

谢奕走到他面前,挑眉:“这是怎么回事?”

福七看看他怀里的人,已经晕过去了,脸埋在谢奕的肩窝,看不清。

“这不是助陛下一臂之力吗?”福七斟酌了一下,才小声说道:“这么快吗?”

谢奕看着他那一脸的神秘,无奈地抱着人转身:“去叫太医。”

福七应了,跟着谢奕的脚步往主殿走,看着他那一身胡乱穿着的袍子,又忍不住说道:“江大人毕竟是第一次,陛下你也不知道疼疼人,把人都弄晕过去了。”

谢奕脚步一顿,忍无可忍地转身:“他的衣裳是好的,乱想些什么,快传太医。”

刚才暗,只觉得两人衣裳都乱,福七仔细一看,确实,连襟扣都没解,裤子……也是好的。

“奴才这就去。”他略有些失望。

谢奕听出来了,但没理他,径直将人抱进了寝殿,放到了榻上。

榻上是明黄色的锦被,江月白身上还穿着浅绯色的官袍,刚才一片慌乱之下,衣裳早就已经乱了,还沾了他身上的水,深一片浅一片。

替人摘了官帽,想了想,还是将湿掉不少的外袍脱掉了,又盖上了被子。

这时,福七也带着古太医进来了。

古太医背着药箱,跟在福七身后亦步亦趋地进来,深夜传太医,本以为是龙体出了什么事,可却见龙床上躺着的竟是江月白,而天子竟然还拿着帕子给人擦脸。

不由地脚步一僵,停在了门口。

但毕竟是宫中的老太医,在宫中服侍了四十多年,深知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立刻便又垂眸行礼。

“过来看看。”谢奕起身,拔了拔身上凌乱的袍子,示意太医过来。

古太医上前,先是摸了脉,又翻了翻江月白的眼皮,回道:“不碍事,喝多了酒,加之受了刺激,气血上涌,以至晕厥,休息一下,臣开个方子,去去火气就好。”

谢奕这才松了口气。

古太医才出了紫宸宫,便又被福七叫住了。

福七笑眯眯地塞给他一包东西,还招了两个小太监过来:“古太医,陛下方才饮了酒,有些受凉了,您开的这个方子是极好的,用了便见了效,只是您年纪大了,这夜里看不清东西,让他们替您带个路。”

古太医是何等精明,立刻便说到:“多谢福公公关心,臣确实老了,特别是这眼睛,近来时常瞧不见东西,有人带路最好。”

送走了古太医,福七这才回到寝殿,谢奕已经换下了身上的湿衣,披着一件石青色大氅,坐在榻上,小太监正替他擦着头发。

福七走过去接过了干巾,看着龙床上安睡的江月白,忍不住好奇:“江大人怎么晕过去了?要说酒意上头,刚才进去的时候还好啊。”

谢奕瞥了他一眼:“我倒想问问你,你和他说了什么,让他有这么大的胆子。”

平时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人,怎么突然就这么大胆子了。

福七简单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我就说江大人不是沉迷美色的人,不然凭陛下的美色,怎么着比那些舞伎要好。”

像是在夸他,但怎么感觉不像好话。

谢奕挥手,福七便放下了干巾:“怎么样,应该是有进展的吧。”

“进展?”谢奕看着床上的人,想到刚才人惊恐到晕过去的样子:“没把人吓死已经算好了。”

“那……”福七闻言,看着龙床上的江月白:“我让人把江大人搬回去?”

谢奕看着江月白泛着绯色的脸颊,顺着挺直的鼻梁往下,便是红润的,泛着水光和酒香的唇。

手指微微一动:“不用了,就让他睡这吧。”

于是第二天,江大人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头顶明黄的帷帐,上绣着金龙吐珠,祥云缭绕。

侧头,便看到坐在晨光里的天子。

天子对他微微一笑,俊朗中带着熟悉的温和:“爱卿睡得还好吗?”

江大人,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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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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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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