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说和我们一样的话?”回到教室坐下时,刘玉洁轻声问道,眼里带着单纯的好奇。
“我还在慢慢学。”苏念安弯起眼睛,语气温和,“不过你们说的话,我基本上能听懂。”
苏念安话音刚落,旁边过道就传来一声嗤笑。一个男生故意拉长声调:“你是外地生?不会是你爸妈为了躲计划生育才把你藏起来的吧?”说完还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念安身上。
苏念安不紧不慢地转过身,目光沉静如水,唇角保持着从容的弧度:“你我脚下,都是华夏。我父亲是人民公仆,自当遵纪守法。”
虽然苏念安并非有心炫耀,但她早已见过那些场景——当有孩子被欺负时,如何通过报出父亲、母亲,乃至爷爷或舅舅的身份来化解麻烦。老师方才还因家世背景对她笑容和煦,将她安排在教室第一排,转眼间,其他同学试探性的“下马威”便接踵而至。
那个男生似乎还想说什么,一个女生却已亲热地挽住苏念安的胳膊:“走,我们一起玩吧。”在苏念安看不见的角度,她朝男生使了个眼色,轻轻摇头。
“谢谢班长。”苏念安微笑回应。
“叫我名字就行,我叫赵晓慧。”
苏念安从善如流地点头,心里却再明白不过——这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她也是官家子弟,太熟悉这种分寸,当然不会别人给个棒槌自己就认作针。既然课间听见其他同学都是喊“班长”,她自然不会真的直呼其名。
有些界限,看似无形,却比墙上画的线还要分明。
赵晓慧亲热地拉着苏念安在操场墙边的槐树下站定,斑驳的树影在两人身上摇曳。
“王志刚那人就是嘴快,“赵晓慧语气亲近,“其实没什么坏心思,你别往心里去。”
苏念安微微点头,目光掠过操场上追逐的身影:“没事的,我记性不好,听过就忘了。”
赵晓慧被这回答逗得扑哧一笑:“大家就是好奇,你怎么会转学来我们这儿。因为你不会说我们这里的话,想必不是本地人。”
“家里有些事,照顾不到我。”苏念安的声音轻了几分,给出一个最稳妥、也最无从追问的理由,眉眼间适时地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不愿多谈的黯淡,“我觉得这里挺好,同学们都很热情。”
“你家住哪儿呀?要是顺路,以后咱们可以一起放学。”赵晓慧状若随意地拨弄着发梢,留意着苏念安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苏念安将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温和:“在城北的村里,平时都是姥爷接送。”
“这样啊——”赵晓慧拖长了尾音,“我家在南边,真是不巧。”
“没关系,到了学校不就见到了?”苏念安适时将话题转向对方,“你戴的这个草莓发卡真别致,是在哪里买的?”
“百货大楼就有!”赵晓慧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兴致勃勃地说起最近的流行款式。片刻后她又想起什么,试探着问:“周末有空吗?少年宫新开了绘画班,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这得问我姥姥有没有时间。”苏念安语气带着几分撒娇般的无奈,“你知道我刚来,她怕我走丢呢。”这个合情合理的回答,再次轻巧地避开了试探。
上课铃适时响起,打断了这场无声的博弈。两个女孩相视一笑,手挽手走回教室,看上去亲密无间。
下课的刘玉洁凑近苏念安的耳边,压低声音说:“王志刚是赵晓慧的表哥。听说他爸爸是煤老板,在山西有煤矿,总是喜欢炫耀他的运动鞋多少钱等等,拽的二五八万的,你不要招惹他就是了。”
“难怪。”苏念安轻轻点头,想起赵晓慧发间那个精致的草莓发卡,还有她说话时不经意流露出的优越感。原来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不过……”刘玉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抿嘴笑起来,压低声音说:“他学习不好,老师也不敢管他。”
“这话可别传出去。”刘玉洁小声叮嘱,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苏念安会意地点头。
苏念安从书包里掏出下一节课要用的书时,不小心将跳皮筋用的那盘红白格子的松紧绳带了出来落在水泥地上。
“呀!你带了橡皮筋啊!”刘玉洁眼睛一亮,弯腰捡起来,“咱们去跳皮筋吧?”
刘玉洁话音刚落,赵晓慧就闻声凑了过来:“算我一个!我跟你们一起。”随即又转身朝教室后排招手:“余胜男,快过来呀!”
“我也买了新皮筋,可是今天走的急忘记装书包里了。”余胜男喜欢炫耀,言语上从来不让分毫。
苏念安一时有些错愕,抬头见刘玉洁脸上浮现着些许窘迫。她旋即拉起刘玉洁的手又用力握了一下,朝她笑笑。
四个女孩来到操场,苏念安说:“咱们先说一下规则。四人分两组轮流跳皮筋。同一组的两个人都跳过去算过关。若是其中一人没跳过,队友可替跳一次。但无论过关与否,都要换下一组跳。”她稍作停顿,补充道,“如果没跳过,下次两个人都要重跳本级。每跳完一级交换一次,这样大家都能玩得到。要不撑皮筋的一直撑皮筋也不公平。”
刘玉洁急忙点头:“这个主意好。我和念安一组,班长和胜男一组,没意见吧?”
余胜男撇了撇嘴:“规则是你们定的,组是你们分的。那我提议我们组先跳没意见吧?”
苏念安转向赵晓慧:“班长说呢?”
赵晓慧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说:“咱们石头剪刀布,一局定输赢。胜男,你来猜拳吧。”
当喊完石头剪刀布时,苏念安就立刻伸手。余胜男赶紧跟出。
“我赢了!”余胜男看着自己出的“布”包住了苏念安的“石头”,得意地扬起下巴。
苏念安轻轻点头:“那你们先跳。我和玉洁搭架。”
刘玉洁将余胜男刻意慢半拍的动作看得分明,而苏念安分明也察觉了,却只是淡然处之。刘玉洁也随苏念安一起撑起身皮筋。苏念安若无其事地念着口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在她的世界里,有些较量根本不值得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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