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谈乔一直待在家里,安全起见,日常活动范围就在小区附近。
说来奇怪,第二封信后,寄信人销声匿迹。郑峰派来的警察轮流在小区附近蹲守,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
郑峰二人上到八层,刚按响门铃,就见谈乔推开门,浅浅一笑,请他们进去:
“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就好。”
待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谈乔转身回到餐吧,端来热茶。吴婧连忙接过,笑说:“我来我来,太客气了。”
“应该的。”
郑峰不动声色瞧了瞧谈乔的脸色,询问:“身体觉得怎么样?”
谈乔在斜方坐下,弯弯眼睛:“挺好的。”
吴婧边喝茶,边漫无目的地扫视屋内。上一次来,还是谈乔母亲招待他们。那个时候,她还在头疼怎么跟谈乔取得联系。没想到,短短一个半月,他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郑峰拿起茶杯,听到谈乔这么说,悄悄放了心,又叮嘱道:“你自己一个人,要多注意安全。”
恐吓事件没发生前,郑峰就知道谈母已经回了英国。他们之间的行动可以不必再费心隐瞒。可与此同时,只剩谈乔一个人待在北城,风险更大。
更何况,后面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谈乔自然懂得他言下之意:“嗯,我知道。”
众人又寒暄几句,郑峰才拿出档案,步入正题。档案打开,被推到谈乔面前,映入眼帘是一张陌生男人的照片。
郑峰伸出手指了指:“你之前问我,赵辛荣的事情。”
“他就是。”
“不过今天,我们先不谈他。”
“冯韦案过去大半个月了,还没找到机会好好梳理清楚这些事跟十年前车祸的关联。今天我们先整理一下目前掌握的线索,还有之前没有告诉你的……一些细节。”
“今天可以谈吗?”
谈乔对上郑峰直直看过来的目光,下意识回避,放在档案上的手想要撤回,却被生生遏止。她喉头微动,点了点头。
郑峰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即便今天会面是谈乔主动要求,但出院不过几天,郑峰还是担心她的身体。
他边介绍案件具体情况,边观察谈乔的状况。
“就像我们初次见面所说,十年前车祸的第一个疑点,是何家之前的保姆,张绣香。”
车祸案之后,何江便辞退了张绣香。但仅仅两年过后,她就因为心肌梗塞死在了农村老家。同样,案发地没有什么监控。但根据附近住户的口供,张绣香去世期间,周遭环境并无异常。
“不过,张绣香的家离马路很近,周围的住房十分分散。究竟有没有异常,是不是意外,其实并无定论。”
但在农村地区,这种似乎是意外死亡的事情,基本也没有人会去查证其真实性。
张绣香老伴去世得早,只剩她跟儿子两个人相依为命。
张绣香踏实勤苦,为了儿子,早些年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硬生生凭着自己把儿子拉扯大,还给儿子挣够了老婆本。后来年纪大了,才经人介绍在何江家里做保姆。
何江知道她家庭情况,给的薪水很丰厚。是以张绣香在何家一待就是好些年。
听到这里,吴婧疑惑:“那她儿子呢?别人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意外?他跟他母亲住在一起难道也不清楚?”
郑峰沉默片刻,轻叹了口气:“她儿子一家人住在县城里。”
张绣香儿子是个不成器的,母亲拼了命给儿子买房买车娶老婆,儿子一把岁数了还是问她要钱花。这么多年,大人小孩的花销都拴在张绣香一个人身上。
张绣香被辞退后,儿子一家人彻底不待见她,城里的房子不让住,张绣香只好跑回农村老家。死在家里好几天,儿子不闻不问,还是邻居看她好久都不出门,好心去看,尸体早都发了臭。
吴婧低声骂了句,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茶水,还是觉得气闷。
谈乔也无话可说,默不作声地看着玻璃杯中的茶水。良久,她想起了什么,问:“如果张阿姨是被人收买做了伪证,作为交换,对方会给她什么……”
郑峰点点头,肯定她的想法:“是,极大可能是钱。”
吴婧一拍桌子:“对啊,查一下她的银行账户有没……”
上扬的语调在郑峰苦笑的表情中瞬间下沉,吴婧一脸挫败:“又是没问题?”
“冯韦也是……张绣香也是……到底是谁给他们的钱?冯韦的钱在国外,那张绣香的呢?”
郑峰语气平静地下了结论:“现金。”
哪怕一次给不了,多分几次给就好了。两年时间,在哪里给的钱,又给了多少钱,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一时之间,客厅中静默无声。
郑峰沉思片刻,把目光放在了档案之上:
“第二个疑点就是赵辛荣。”
赵辛荣在新区中心院做精神科医生好些年了,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当年何江放着自家医院不用,反而让施妍去中心院也是奔着赵辛荣的名气。
三四年前,赵辛荣因为出售违禁精神成瘾类药物被举报,现在还在牢里蹲着。
刚开始,赵辛荣方极力主张无罪,在数不清的证据面前被判了许多年。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铁证如山,在牢里仍旧不停上诉,坚称自己无罪。
吴婧刚要开口,郑峰看着她,眼神里情绪过于复杂:“我知道你的意思……”
“是匿名举报。”
“查不到举报人的信息。”
举报电话是从城乡结合部一个小卖部打来,附近人龙混杂,监控有是有,可是早都坏了,也根本没人修。小卖部门前人来人往,老板每天见过的人太多了,等郑峰去查的时候,他早已经想不起来在那个时间段见过谁。
“无论是张绣香还是赵辛荣,我曾经……真的以为是意外……”
说着,郑峰苦笑起来:“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们后来发生的事跟那桩车祸有关……我一直以为,也许是人在做,天在看……他们做了错事,自然会受到惩罚……”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怀疑过,但最终还是把一切归结成巧合。”
谈乔听出了郑峰语气中的自责,可谁有资格怪罪他呢?十年来,明里暗里,他一个人踽踽独行,为着当年的案子花费时间、精力,背负心理生理双重压力,他已经尽了全力。
“郑队长,您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我很感激。”
郑峰勉强一笑,继续道:“是从冯韦案后,我才意识到,所有的一切也许根本不是意外,有人从很久以前……就在替施妍复仇。”
冯韦案带给郑峰的感觉,跟之前的两个事件太像了。
追查过程中,几乎是一刹那,郑峰恍然大悟——
这个局,不是从冯韦失踪前布好的,而是很多年前,恐怕在郑峰都没有开始调查车祸案之前,就已经有人计划好了这一切。
只是有些问题,郑峰想不明白,当年的车祸案,跟冯韦没有任何关系,寄信人为什么会把他牵扯进来?
如果按照之前的逻辑,下一个人应该另有其人。
为什么会是冯韦?
冯韦跟施妍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张绣香……赵辛荣……
寄信人做事干脆利索,不留一丝痕迹,而且十分隐蔽,桩桩件件都被设计成了意外。
可他现在却堂而皇之地把冯韦推了出来,似乎正怕警察查不出来。
而且,他为什么会对谈乔怀有敌意?明明她也是当年的受害人。
郑峰看着谈乔:“第二封信笔迹鉴定结果出来了。你猜的没错,确实是同一个人。”
话音一顿,他又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只是猜测……我之前怀疑你会遇到危险,是因为,你爷爷何江和施妍死亡时间有巧合的地方。虽然日期不同,可巧合的是,都是那一年初雪当天。”
“杀害施妍的人……很有可能跟何江的是同一个。”
“如果这个猜测正确,我们现在需要找的……是两拨人。一是杀害何江父女的人,另外就是布下这个局的寄信人。”
“但是按照这个思路,总有些地方说不太通……”
郑峰眉头紧皱:“暂且先这样查下去,无论如何,寄信人突然露面,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最近有点忙,隔日更~(鞠躬)
之后申榜还是随榜更~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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