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就着行为非找到的食物勉强填填肚子,而后在山洞里稍作休息。
外面的追兵不知何时追来,众人各怀心思,一时间山洞陷入沉寂。
姜家姐弟窝在角落不敢吭声,一路上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终于慢慢平缓下来。他们十分清楚一路上的追杀都是针对他们,对救他们的陆川柏心中尚有几分信任,至于其他人,陌生又疏离,远离为上。
幽黄的烛光下,看似休憩的陆川柏余光一直盯着姜家姐弟,脑海中不断回想有关这姐弟俩的信息,思索他们被追杀的关键。
突然,陆川柏起身走向姐弟俩,“一会儿给你们找身衣服,你们俩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换了。”
弟弟姜域转头看向姐姐姜莘,姜莘对他闭了闭眼,姜域转回头低下脑袋沉默不语,双手很诚实的开始解破旧的外衣。
陆川柏不管他们同不同意,说完就起身亲自搜寻两个孩子可以穿的衣物。行为非一直关注这边的动静,闻言直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又扒了陆嘉的外衣。
“这个天穿皮毛太过夸张,不如裹在里面,外面穿咱们的衣服,省得引人注目。”
想不到这不靠谱的家伙还挺细心,陆川柏低低“嗯”了一声,手下动作不停,直到找够两个孩子的衣服才停下。
两个孩子避着众人,躲在角落一守一换,轮流将衣服换好。换下来的衣服姐姐姜莘主动递交给陆川柏。姜莘很聪颖,知道他们能不断被人追寻到,必然是在被抓的时候让人动了手脚。
他们藏的东西早就不在身上了,因此衣物等全部换了扔了都没事。
陆川柏也不管衣服上有什么手脚,直接让陆嘉拿出去找个地方刨个坑埋了。
一夜安宁,次日天微微亮,陆川柏一行人迅速离开山洞,往山林深处而去。也许是上天眷顾,他们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天黑之前看到了久违的环境。
陆川柏忍着疲惫,眯着眼打量四周,露出一抹久违的笑意:“这里是西山范围,往前再走一会儿就是原本我们进京前该落脚的地方。”
行为非大吃一惊,抱紧手中早已困乏的姜域,“竟如此巧合!”
是啊,就是这么巧。
“先找个地方休息,陆嘉,天一黑你就带人去净隐寺探探情况,注意隐蔽。”
“是。”
不等天黑,陆嘉窝在树上远远瞧见熟悉的身影,浑身一颤,脚下一滑,差点就这么摔下树。
众人见状立刻隐蔽身影严肃以待。不一会儿,陆嘉脚步踉跄走来:“大人,好像夫人在这边,刚刚在树上隐约看到了夫人带着丫头从竹林回来。”
陆川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股暖意从内心蔓延至四肢,多日不见的思念一瞬间涌上心海。
他克制住内心强烈的思念,镇定的让众人继续隐蔽,自己只身悄悄往净隐寺后厢房寻去。
苏锦一在净隐寺有固定的住处,就是后厢房再往后的一处小院落。后厢房往后有一大片地方,经各处达官贵人的要求,这片地被划分,建了许多大小差不多的院落,专为各个贵客常年居住,苏锦一的这一处院落还是大伯母给的。
陆川柏很快寻到了苏锦一所在的院落,听着动静摸进苏锦一的闺房。
苏锦一刚刚和与燕她们从竹林回来,正打算换身衣服去用膳,冷不丁身后突然冒出一个邋里邋遢的叫花子,吓得差点一声尖叫,好在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硬是憋了回去。
“你,你回来了。”苏锦一轻喃出声。
“嗯。”陆川柏目不转睛地盯着苏锦一,满目深情,仿佛此刻整个世界仅有眼前一人。
苏锦一眼泪汪汪地看着陆川柏,恍然回神,回身扑向衣箱,翻找出一身青袍递给陆川柏,“快换上,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饿不饿?我让莞草去膳房提点吃食过来,你先垫垫。”
说罢,也不给陆川柏开口的机会,急急走到门口,开门呼喊:“莞草,莞草,去跟与燕和雅雅说我白天走多了路,现在有些累,就不一同去膳房用膳了,你跟去多提点吃食回来。”
“就说小姐我只是稍稍累了点,让她们不必多担心,也不用来看了。”
“是。”莞草虽不解,但对小姐的衷心让她立刻就应下,并照吩咐去做。
待转回来,陆川柏已经收拾好,上前拥住苏锦一,将头埋入她的脖颈处深吸,终于、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两人就这样默默不言,直到吃饱喝足,两人相卧在榻上,陆川柏才缓缓开口,将他们一路上的经历挑挑拣拣讲述出来。苏锦一听得惊心动魄,看着他饱经风霜的脸庞,心痛得简直无法呼吸。
苏锦一拉扯陆川柏的衣袖,“快,快将他们带进来,这个院落只有我和与燕几个,丫头我也只带了莞草一个,她是个可靠的。”
陆川柏点了点头,“等天黑,现在目标太大。”
“好,”苏锦一赞同,顺带建议道:“你们在这边休息一日,让莞草回府拿些衣物,顺便让府里过来接我们回去,正好你们扮做小厮一起进城,两个孩子就藏在我们马车里。”
“都听你的。”吃饱喝足的陆川柏此时万分疲惫,已然昏昏欲睡。
苏锦一心疼自家夫君,静静等他睡着才轻手轻脚出来,叮嘱莞草去后厨多要些热水,自己则悄悄往后山去,往陆川柏所说的方向寻去。
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此刻行为非坐在陆府书房,整个人还仿佛在梦中,久久不能回神。
“不是,城门口竟没人搜检?”简直不可置信。
“这难道不是好事。”陆川柏呷了一口茶,道。
行为非恍然大悟,对,好事,这说明他们跳出对手的坑,由明转暗,可以先发制人。
随后,行为非下巴一抬,指向对面坐着的两个孩子:“这俩什么情况,你一路护着他们,他们难不成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陆川柏摇摇头:“不知。”
行为非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不敢相信陆川柏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冒着所有人的生命危险来保护两个懵懂的孩子。
此刻姜家姐弟知道已经安全,并且两人一直相信的苏锦一就在隔壁,当下也不再犹豫,走上前去,“苏姐姐可以过来吗?”
姜域点点头,苏姐姐不在,他们害怕不敢说。
行为非脸色稍变,陆川柏则欣慰至极,是两个好孩子。
不一会儿,苏锦一拎着一盒果子进来,温柔地看向两个孩子:“把你们所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一直在。”
这句话让姜家姐弟俩无比温暖,给足了他们勇气,让他们不再犹豫、不再隐瞒的将所知事情合盘脱出。
原来先前他们不敢开口,一是不能确定苏锦一等人的好坏,尽管苏锦一和陆川柏多次救了他们。现在,看苏锦一等人一直护着他们,加上一路上听到的内容,这才让他们相信,这些人就是爹爹口中说的可以交托之人。
姜父在出事前就有预感,将最关键的证据分成两份分别交给了姐弟两人,弟弟年纪小,不小心露了痕迹,使得对方提前出手,才将姜父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姐弟俩也不得不流落江湖。
幸运的是,姐姐姜莘聪颖细心,年纪虽小,行事却很周到,将自己那一份证据保存完好,除了她自己,至今无人知晓。
姜父在任职期间,一直兢兢业业,无意中与友人的交谈,发现县政上一丝端倪,随着暗中谨慎调查,这丝端倪越查越大,仿佛一张弥天大网笼罩整个东南一道,姜父大惊,紧急撤手收尾,将证据藏于最不引人注意的孩子那里。
谁想到仅仅一丝痕迹就让敌人抓住,让整个姜家遭受灭顶之灾。
姜莘:“父亲最后追查发现钟山县县令的背后之人是当朝淑妃的嫡姐,前皇后。”
“什么!!!”
“什么!!!”
除了姜家姐弟,在场的几人异口同声。陆川柏摔了茶碗,苏锦一不小心被口水强盗,咳个不停,而行为非则直接从椅子上滑落在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坐好。
“怎么可能?前皇后早已化作一抔黄土,就算前皇后在,钟山县县令何其微小,怎可能与一国皇后有所牵扯!”行为非摇头。
陆川柏稳住颤抖的手,想着姜家姐弟的话,内心猛然咯噔一下,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关键不在于如何牵扯,在于前皇后背后有多少人,而这些人在前皇后死后又落到了谁的手里。”
最有可能的是淑妃,毕竟淑妃一是前皇后的庶妹,有血缘关系,二是前皇后之子三皇子目前就养在淑妃膝下。
其次就是前皇后以及淑妃的娘家。
然无论是哪一个对当今都十分不利,现在皇后有孕在身,若真是如此,那皇后的腹中之子就是他们最大的威胁,说不准这次的疫情就是他们抛出的石子,明面上摆的这些官员只怕都是替死鬼了。
他们此次查到的,包括苏锦一手里掌握的,只怕都是对方故意露出的破绽,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完成了。
想到此处,陆川柏在心底不可置否的深深叹了口气。
显然行为非也想到了此处,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起身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这极其不冷静的模样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最终行为非深深看了姜家姐弟一眼,忍不住哀叹:“本官就是个工部的一个小郎中,为什么要让本官知道这些,本官长命百岁呢!”
陆川柏忍笑挑眉:“我可以当你是空气。”
苏锦一在一旁也点点头,姜家姐弟看苏锦一点头,他们也跟着点点头。
行为非无奈,这是他想不在就不在的吗!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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