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书房,陆川柏和行为非也不再急着进宫述职,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两日后,陆川柏和行为非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城门口,风尘仆仆装作刚刚回京都的模样,过家门而不入,一路急奔至宫门,等候陛下召见。
不多时,在宫门口监视的各方探子看到两人被传召进去,直至天黑宫门快落钥时才出来。
两人一进宫就被陛下单独召见,连伺候的宫人都回避了出去,没人知道里面到底谈论了什么,也没人知道陛下心中如何想,只知道轰轰烈烈的东南道贪污一案、石山县干旱疫病案随着宫门的落钥也走到了终点。
果然第二日早朝,陛下言三司已将案情查清,一切就此为止。
随后连发三道旨意,一旨将东南道一线的所有官员进行更替;一旨褒奖苏家在此次赈灾中所做的贡献,并赐予“义商之表”的牌匾;最后一旨,竟将在赈灾中有杰出表现的陆川柏打回了翰林院,任翰林修撰一职,行为非仍为工部侍郎,品级往上升半级,正四品上。
一切看似结束了,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
“娘亲,姜莘姐姐和姜域哥哥以后就在咱们家了吗?”悠悠歪着头,仰着小脑袋看向悠闲插花的苏锦一。
苏锦一微微一笑,放下手中剪子,摸了摸悠悠的头:“你想姜莘姐姐和姜域哥哥留在咱们家吗?”
苏锦一很尊重小包子悠悠的想法,在她心中没有哪个孩子能比悠悠重要,如果悠悠不喜欢他们,她会毫不犹豫将姜莘姐弟送走。
“想,可以陪我玩。”悠悠开心的说。
苏锦一唇角抿了下,酸溜溜地说:“悠悠很喜欢他们?”
莫名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悠悠,立马大声辩驳:“悠悠最喜欢娘亲了!”
苏锦一闻言内心舒爽,语气欢快道:“既然你喜欢,他们就留下吧。”
“太好了。”悠悠开心得跳起来转了个圈,而后飞奔跑向不远处玩耍的姜域。
可怜的悠悠并不知道,苏锦一本就打算让这姐弟俩留下,只是还没来得及知会悠悠,现在被这么一忽悠,直接就变成悠悠求着苏锦一留下姜家姐弟。
边上坐着的杜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有些好奇的问:“悠悠真就这么好忽悠?”
苏锦一瞪了她一眼,这说的什么话!
“他就是小孩家心性,有小伙伴陪着玩怎么都好。”
杜雅失笑,而后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那天你让莞草传话,让我不动声色将姐夫的消息透露给与燕,之后我特意关注过,与燕并没有做些什么,这是不是说明与燕并没有背叛?”
苏锦一看向杜雅,很认真的回答:“我也希望,但这一次试探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这并不是她所想要的消息,或者于她而言无关紧要,我也不想这样一次次试探自己的姐妹,就先这样吧。”
感觉自己语气有些生硬,苏锦一尽可能的放柔语气:“雅雅,你也不要多想,这些都与你无关,以后这些事我也会尽量让你远离,我也会尽全力保护与燕的。”
杜雅摇摇头:“不必刻意如此,我没别的要求,只希望咱们都能安安全全,情谊始终如一。”
苏锦一肯定道:“会的!一定会的!”说完,两人不期然对视了下,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柳与燕站在黑袍人面前,垂头低声道:“此事并不涉及主子的大事,无需上报。”
黑袍人冷哼一声,冰凉的视线紧盯柳与燕:“但愿如此,下次若再自作主张,别怪主子无情。”
柳与燕紧抿唇瓣,不做辩解,福身柔柔退下,转瞬消失在街头。
回到自己房间,柳与燕才冷静下来,她不知自己做得对不对,但这次遵从本心,她没有做对不起姐妹的事,结果好像也不差。心头一闪,柳与燕模糊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想通了的柳与燕,振作精神,去后厨将自己新做好的点心分作两份,一份送去前面的拾花涫,一份她亲自拎着去了陆府。
“哎哟~”
一只脚踏入陆府的柳与燕与正往外走的莞草撞了个正着,力道不大,两人各自往后退了几步。
随后,莞草快走几步,一手接过柳与燕手中的食盒,一手挽着她的手,边说边往里走:“柳小姐,您来的正好,正要去找您呢,我们小姐今日让厨房试做了新菜,叫什么酸辣粉,甜引子奶茶什么的,叫您一起过来试吃呢!”
柳与燕肉眼可见恢复笑容,眉眼飞扬,“是吗,真是巧了,我也新做了些点心,正好配着吃。”
“说的正是呢!”莞草附和着。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苏锦一的小厨房,一股酸酸辣辣又混合着甜腻的香味弥漫空中,略微有些呛人,但更多的是诱人。
柳与燕抬眼望去,小厨房里苏锦一和杜雅穿着厨娘的围兜忙来忙去,身边围绕着三个叽叽喳喳的孩子,整个小厨房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苏锦一转身抬眼看见柳与燕,清脆出声:“与燕,你来了,快过来,酸辣粉都做好了,快来尝尝。”
这一幕,这一声,深深刻入柳与燕的脑海,更加坚定了她先前做下的决定,纵使要以生命为代价,也值了。
“来啦,莞草说还有什么奶茶,我更想先尝尝那个。”
“有有有,一一都做好了。”杜雅立马回答。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苏锦一等人总感觉还没好好说说话,太阳就如瀑布一般从天空滑落。
柳与燕双眼含泪不忍离去,看向每个人的目光都无比珍重,忍了又忍,终究乘着月光留恋而去。
一个月后。
这日清早,苏锦一和陆川柏带着三个孩子正在用早膳,是苏锦一特意交代厨房做的糖酥饼、三鲜面、红糖凉糕以及小米南瓜盅。
正享受着,杜雅张皇失措又失魂落魄地闯了进来,后面跟着管家和一众仆人。
进入膳厅,也许是看到了亲近信任之人,杜雅脚步踉跄被门槛绊倒,瘫软在地。
苏锦一急忙起身上前扶起,然而,杜雅此时已然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地流泪。
后面慢了几步的徐伯见状,慌忙道:“杜小姐的丫头说柳小姐没了。”
“什么?!!!”苏锦一不可置信。陆川柏也惊异不已,不禁朝杜雅望去。
徐伯缓缓道来,“方才杜小姐匆匆敲门,话没说一句就往里闯,门房小厮不好阻拦,就找了奴才,奴才方才询问了杜小姐的丫头,那丫头说杜小姐今日早起心情甚好,让厨房准备了早膳,准备与柳小姐一起吃。
谁承想,到了柳小姐的住处,门一直敲不开,而后杜小姐让人撞开门,一路跑到了柳小姐的闺房,柳小姐完好地躺在床榻上,只是早已没了气息。”
“丫头说柳小姐的住处已经命人在外看守好了,里面一切保持原样。杜小姐来找您许是受惊过度。”
听完徐伯所言,苏锦一潸然泪下,她知道杜雅不仅仅是受惊过度,更多是下意识找她内心认为可信的人、可依靠的人,更更多的是不敢相信,需要一个能够否定她的人。
和与燕认识的时间不短,三人更是情同手足,乍然听闻姐妹死讯,不要说杜雅了,就是苏锦一此时也坚决不肯相信。
挣扎着起身,苏锦一狂奔至柳与燕闺房。进入房间,苏锦一屏住呼吸,脚步缓慢,慢慢踱到床前,看着床踏上静静躺着的艳丽女子,衣衫依旧,妆容齐整,原先红润艳丽的脸庞此刻已然青白无力。
苏锦一哆嗦着将手伸向柳与燕的鼻下,没有呼吸,又摸向劲侧,没有跳动。这样反反复复探测多次,苏锦一才终于相信好姐妹与燕已逝,浑身气力一瞬间消散再也支撑不住。
跟在身后的陆川柏大步上前捞住即将昏倒的苏锦一。
粗粗喘了几分钟,苏锦一才从打击中清醒过来,她镇定的一一检查柳与燕的尸体,陆川柏沉默不言,配合着查看房内。
没查多久,大理寺来人,竟是大理寺少卿晏安亲自带人过来。
陆川柏看到晏安,眼眸不自觉闪烁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他非常诧异地迎上去:“晏安兄,怎是你亲自带人来?”
晏安,晏国公府小公爷,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脑力出奇,靠自身屡破奇案,被圣上安排到大理寺,替圣上督办各类案件。其兄长刚好与他相反,虽是庶出,但武力超凡,任御前侍卫,在圣上面前行走。两人同是圣上信任之人。
晏安年纪尚小,纵然在大理寺掌管刑狱案件,眉眼依旧保留着几分纯净。
他没说话,抬抬手,径直走向柳与燕的尸体,简单看了几眼,又仔细观察房内,等到所有人退出房间。
看着柳与燕的尸体被抬走,晏安才一脸严肃地开口:“大理寺最近在查一桩案子,嫌疑人最后透露的线索所在就是这位姑娘的花船,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说完,晏安看向陆川柏:“你们与这位姑娘熟识?”
陆川柏点点头,如实回答:“柳姑娘与拙荆情如姐妹。”
晏安怔了一下,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想不到他们与死者关系如此亲密。
这下事情麻烦了,涉及到当朝官员,还有刚被圣上褒奖的“义商”,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晏安兄若有需要,在下与夫人定全力配合。”陆川柏如是承诺。
晏安感激地拍了拍陆川柏的肩膀,“多谢!”
话虽这么说,晏安却不能这么做,大理寺最近查的案子能有什么呢,不就是先前陆川柏他们捅上去的那桩案子吗,终究还是要禀过陛下之后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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