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藏药的风险

清晨的哨声像生锈的铁片刮过冷空,尖锐地刺破病房的死寂。江自知猛地睁开眼,睫毛上还沾着昨夜的潮气——这张铁架床的床垫早被磨得露出弹簧,硬邦邦地硌着后腰,连带着梦里那些关于江氏集团的碎片,都碎成了扎人的刺。他第一反应是伸手往床板下摸去,指尖触到一团皱巴巴的布条,里面裹着的药片硌得指腹发疼,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布条是他从枕套上拆下来的,洗得发白,边缘起了毛。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一角,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数了数:白色的圆片七粒,黄色的胶囊五粒,带蓝色纹路的药片四粒——一共十六粒。每一粒都被他用布条缠了两圈,像珍藏的碎宝石。这些药是他的底气,是他对抗这白色囚笼的唯一武器,只要它们还在,他就没彻底沦为“疯子”。

“起床!吃药了!”

老赵的吼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混着药车轱辘碾过水泥地的“吱呀”声,像钝器在耳边反复敲打。江自知赶紧把布条塞回床板缝里,用手压了压床垫,确保看不出痕迹。邻床的老周已经坐起身,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眼神空洞地盯着门口——他的病号服袖口沾着块洗不掉的药渍,是上周护工喂药时洒的,如今成了他“听话”的标记。

老赵推着药车进来时,带进了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盖过了病房里的霉味。药车的铁皮上布满划痕,最上层的药盒摆得歪歪扭扭,有的标签被药水浸得模糊,只能勉强认出“镇静”“安神”的字样。他停在江自知病床前,粗糙的手指掀开一个铁盒,指甲缝里还沾着点饭粒,三粒药“嗒”地落在白色纸碟里:白色圆片边缘缺了个角,黄色胶囊的壳上有道裂痕,蓝色纹路的药片像块被染了色的硬糖,透着冷意。

“张嘴,咽下去。”老赵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像鹰隼盯着猎物,语气里没半点温度。江自知盯着那三粒药,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试过吞药后抠喉咙,结果被老赵抓着头发按进洗手池,冰冷的水呛得他肺都疼;也试过把药藏在舌下,却被老赵捏着下巴强迫张嘴。现在这招藏袖口,是他试了三次才成的,每一次都提着心。

他伸手接过纸碟,指尖故意在碟沿上顿了顿,趁着老赵递水杯的间隙,飞快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那粒蓝色药片,往袖口的褶皱里塞去。袖口的布料很薄,药片的冰凉透过布料传到皮肤上,像一颗小小的火种。他接过水杯,仰头时故意张大嘴,让老赵看清他“吞药”的动作,喉咙还配合着动了动,假装把药咽下去。

“张嘴,我看看。”老赵果然没放过他,粗糙的手掌抬到江自知下巴前,带着威胁的意味。江自知赶紧张开嘴,舌头向上卷着,露出空荡荡的口腔。老赵眯着眼看了几秒,又伸出手指,按在他的喉咙上——力道不大,却带着羞辱般的审视,像是在确认猎物有没有耍花招。江自知屏住呼吸,生怕心跳声太大被听见,直到老赵骂了句“算你识相”,推着药车走向下一张病床,他才敢松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等老赵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江自知赶紧掀开被子,伸手往袖口摸去。蓝色药片还在,被褶皱裹得严实。他借着整理被子的动作,跪在床上,掀起床垫的一角——床板下的缝隙很窄,他用指尖把药片推进去,和之前藏的药挤在一起。布条裹着的药片堆在缝隙里,像一小堆星星,他轻轻碰了碰,冰凉的触感让他安心:这是他的清醒,不能丢。

就在他把床垫归位时,病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小李走了进来,护工服的第二颗扣子没扣好,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鞋子上沾着点泥土。她的脚步声很轻,像猫一样,江自知直到她走到床边,才反应过来,手瞬间僵在床垫上。

“江自知,你在干什么?”小李的声音带着怀疑,眼神落在他按在床垫上的手上,又扫了眼床板缝的方向。江自知的心脏猛地一缩,脑子里瞬间闪过被关小黑屋的画面——黑暗、潮湿,只有一个小凳子,饿了只能吃干硬的面包。他赶紧把手拿开,假装整理被子,指尖却在发抖:“没、没干什么,被子有点乱,我理理。”

小李蹲下身,眼睛盯着床板下的缝隙,那里还露着一点布条的边角。江自知的手心全是汗,他悄悄往缝隙那边挪了挪腿,挡住小李的视线,嘴里飞快地找借口:“昨天睡觉不小心把纽扣蹭掉了,我看看是不是掉在床底下了。”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往衣领上摸去,假装要解纽扣,其实是在掩饰慌乱。

小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江自知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得他浑身不自在。他不敢和她对视,眼神躲闪着落在地上,心里祈祷着她别再追问。过了一会儿,小李才站起身,拍了拍护工服上的灰尘,语气冰冷:“最好是这样,你要是敢耍花样,我饶不了你。”说完,她转身走出病房,门在她身后“砰”地一声关上,吓得江自知浑身一震。

上午的认知训练,江自知坐在角落里,手里握着铅笔,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铅笔在纸上打滑,画出的直线歪歪扭扭,像条爬不动的虫子。他脑子里反复想着床板下的药,怕小李回头去检查,怕老赵发现布条,怕那些药被搜走——那是他唯一的希望,没了它们,他迟早会被那些白色药片磨成和老周一样的行尸走肉。

“江自知,你今天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老赵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记功本,笔尖在纸上敲得“笃笃”响。江自知猛地回神,铅笔差点从手里掉下去。他赶紧低下头,假装画画:“没、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累?”老赵冷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掰江自知的嘴,“我看你是心里有鬼吧?是不是又没好好吃药?”江自知赶紧往后躲,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他摇着头,声音带着点结巴:“吃、吃了,我真吃了!”他怕老赵真的掰开他的嘴,更怕他去查床板下的药,心脏跳得像要冲出胸腔。

老赵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里满是怀疑,却没再追问,转身走了。江自知靠在椅背上,大口喘着气,手心的汗把铅笔杆都浸湿了。他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直线,突然觉得很无力——他就像这根铅笔,被护工们随意摆弄,连保持清醒的权利都要偷偷争取。

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里弥漫着一股糊味。今天的菜是煮白菜,汤里飘着几片菜叶,馒头凉得像石头。江自知端着碗,坐在老周对面,眼神却在四处瞟。突然,他看到老周飞快地拿起一个馒头,塞进病号服的内袋里——动作很快,眼神警惕地扫了眼周围的护工,然后又低下头,假装吃饭。

江自知心里一动。老周藏馒头,是为了晚上饿的时候吃;他藏药,是为了保持清醒。既然老周能找到藏馒头的地方,他是不是也能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藏药?床板下已经不安全了,小李已经起了疑心,得赶紧换地方。他脑子里闪过食堂的角落——那里有个废弃的木柜,上面堆着几个破碗,落满了灰尘,平时没人去,说不定能藏药。

下午放风的时候,病人排着队在院子里走。护工小张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个哨子,时不时吹一下;老赵走在后面,盯着有没有人掉队。江自知故意放慢脚步,落在队伍最后面。走到食堂门口时,他假装系鞋带,蹲了下来,眼睛飞快地扫了眼周围——小张在前面和另一个护工说话,老赵在看手机,没人注意他。

他赶紧站起来,飞快地冲进食堂,跑到角落的木柜前。木柜的门掉了一扇,里面堆着些废弃的餐具,灰尘厚得能留下手印。他打开袖口,把早上藏的蓝色药片拿出来,又从口袋里摸出中午偷偷从床板下拿的两粒白色药片,指尖捏着药片,往木柜的缝隙里塞——缝隙很小,他用指甲把药片往里推,药片“嗒”地滑了进去,落在一堆碎碗片里,看不见了。

“江自知,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然,老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江自知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他慢慢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没干什么,就是有点饿,想看看有没有剩下的饭。”他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肚子,假装真的饿了。

老赵走了过来,眼睛盯着木柜,又扫了眼江自知的手:“食堂里没剩饭,赶紧回队伍里去!”他的语气带着不耐烦,眼神里却藏着怀疑,像是在打量江自知有没有撒谎。江自知赶紧点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往食堂外跑,心脏跳得像要炸开,直到回到队伍里,他才敢回头看一眼——老赵还站在食堂门口,盯着他的方向。

晚上,病房里的灯准时熄灭。江自知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床板很硬,硌得他后背疼,脑子里却反复想着食堂木柜里的药——会不会被发现?明天要不要再转移?小李会不会去查?这些念头像乱麻一样缠着他,让他心烦意乱。

“你怎么了?翻来覆去的。”老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很轻,带着疲惫。江自知顿了顿,犹豫了几秒,还是小声说:“我藏了药,怕被发现。”

老周的呼吸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你怎么敢藏药?要是被发现了,会被关小黑屋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害怕,像是想起了自己被关小黑屋的经历。江自知没说话,心里满是无助——他也不想冒险,可他不能吃那些药,吃了就会变傻,就再也查不到江氏做空的真相了。

“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安全。”老周突然说,声音压得更低了,“活动室后面有一棵老槐树,树干上有个洞,在离地半米的地方,被藤蔓遮住了,很少有人去。你可以把药藏在那个洞里,护工不会去那里的。”

江自知的眼睛亮了起来。老槐树他见过,放风的时候看到过,树干很粗,藤蔓缠得很密,确实没人注意。他心里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小声问:“真的安全吗?”

“嗯。”老周点了点头,“我以前把家人送的照片藏在那里,藏了半个月,都没被发现。”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怀念,像是在想家人。江自知松了口气,心里的焦虑少了点——明天,他就把药转移到槐树下,那里一定安全。

他摸了摸袖口,那里还残留着药片的冰凉。窗外的月光透过铁栏杆,在地上投下格子阴影,像个小小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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