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雷玉环问郑夏：“你买保单，受益人填谁的名字？”
“我哥哥喽。”郑夏在合同上签字，“除了他，我也没有别的亲人。”
“欸，你不要这么说嘛，你都喊我Julie姐姐。”雷玉环搂住郑夏的肩膀，“你这么照顾Julie姐姐的工作，这餐我请。”
“早知选间西餐厅见面了。”郑夏说，“吃鹅肝。”
“小鬼。”雷玉环将郑夏往怀里拥了拥，“吶，等我发薪，就带你去吃鹅肝。”
“没事啊我有钱，我都可以带你去。”郑夏签好合同，交给雷玉环，“吃完饭我们去逛街吧，买衣服。”
雷玉环满脸抱歉，“我下午还要见别的客户。”
“下次。”雷玉环保证，“下次肯定陪你。”
“你有正经事要做嘛。”郑夏宽慰，“话说回来，你工作这么积极，工作是不是很好玩？”
“还好吧。”雷玉环说，“最重要是我喜欢做这行。”
郑夏若有所思。
“欸，你这副表情。”雷玉环点点郑夏的鼻子，“在想什么坏主意？”
“哪有啊。”郑夏说，“我是在想，我要不要也找份工作。”
“当然好啊，你想做什么？”
郑夏摇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让我想想。”雷玉环认真出谋划策，“你不会做饭，端盘子肯定不用想了，所以餐厅这栏全部划掉。我记得你英文还不错。”
“但我没学历啊，我不喜欢学校，很早就不念书了。”郑夏趴在雷玉环耳边悄悄说，“而且我字也识的不多。”
“哈？”雷玉环惊讶，“为什么我感觉你一直在念书？”
郑夏也惊讶，“我真的很久不念书了。”
“可能你一直像个小孩子。”雷玉环陌陌郑夏的头发，“突然想起来你都二十岁了。”
“我没有二十岁。”郑夏纠正，“我二十岁生日还没过。”
“说你现在是十岁还差不多。”
郑夏不讲话了，十岁，她的妈咪去世了，是不是她在那之后都没长大？
“我听说最近有个十岁的小朋友离家出走。”
郑夏红了脸，“怎么你都知道了。”
雷玉环八卦心起，“还是和一个男生。”
“没有。”郑夏心虚解释，“我是和哥哥闹别扭。”
“阿秋欺负你啊？我去教训他。”
“也不算啦。”郑夏低头玩起餐勺，“就……已经没什么了。”
“其实哥哥也很爱我吧。”郑夏问雷玉环，“但我为什么总觉得他对我的爱不够呢？”
“两兄妹，有今生没来世的缘分，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雷玉环拿起合同在郑夏面前晃了晃，“你的受益人填他呢，我可不会填一个闹别扭的人做受益人。”
“我们现在和好了。”郑夏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了。”她指指合同，“花的是他的钱。”
“你呀。”雷玉环笑着捏了一把郑夏的脸颊，“不说了，我要去见客户了。你把通粉吃完再回去，要不要帮你叫车？”
“我自己可以回去。”
“乖啦。”雷玉环拍拍郑夏的头，“下次陪你玩。”
下次，郑夏百无聊赖，她吃了几口通粉，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鸡公头。”郑夏说，“是我啦，你在哪边？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鸡公头依旧和郑夏做朋友——郑秋没有找他的麻烦，郑夏时候给他塞了一个大红包，安然自得。
鸡公头来找郑夏，他蹭了一份三文治一杯冻奶茶。吃完东西，两人没地方去——郑夏有禁令——郑夏提议去鸡公头家里玩。
一口奶茶没喷出去——因为对面坐的是郑夏——鸡公头咬咬牙吞进肚，又是一阵咳嗽。
“你可不可以尊重我一点。”平复后鸡公头说，“我都是个男人。”
“你说你家里有很多游戏带的。”郑夏不知所以，“你是男人之后就不玩了吗？”
鸡公头预感总有一天他会栽在郑夏手上。
“你穿这个。”鸡公头从鞋柜里找出一双还算新的拖鞋，“喝什么？”
“水。”郑夏踢着拖鞋在鸡公头家里乱转，“你家好乱。”
“我不像你。”鸡公头给郑夏接了一杯水，“家里有佣人。”
郑夏一屁股坐在窄小的沙发上，不舒服地扭了扭，“我的房间从来是哥哥帮我收拾的。”
“这么大了还要哥哥给你收拾房间，不知羞。”
“那也好过你不收拾。”郑夏弯下腰去看茶几下面的不明物体，“咦，你的脏袜子怎么放在这里！”
“喂，别乱讲。”鸡公头挤在郑夏身边坐下，伸手去捞袜子，“是干净的。”说着便含笑朝郑夏丢去，“你看。”
“你烦死了！”郑夏尖叫着躲开，“我和你拼了！”
打做一团，在仅能供一人蜷缩着躺下的窄小沙发上，两个人。此时这个碰着这个了，彼时那个摸着那个了，在嬉闹间全无察觉。只等玩累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是拥抱着的。
郑夏的脸近在咫尺，她趴在鸡公头的身上，下巴搁在他胸口。如果不是她对男女大防没概念，或许他会以为她喜欢他；她对男女大防没概念，他应当谨慎。
鸡公头先松开了手。
“打游戏？”鸡公头尴尬转移话题。
“你教我。”郑夏的眼睛亮晶晶的。
实话，郑夏真的很聪明，什么东西一教她就会。可见她书念不好是因为不喜欢。这样来看她是幸福的，幸运的，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喜欢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又没有经济上的压力——相反，她在经济上很富裕。鸡公头侧过脸去看郑夏，她神情专注，一丝不苟，天生丽质，花容月貌。
“我要死了。”郑夏突然开口，“快来救我。”
鸡公头回神，认真打游戏。
玩得昏天黑地，不知时间，天黑了，屏幕亮着，于是可以继续玩下去。
一阵急促敲门声。
“你叫了外送哦？”鸡公头没反应过来，随口问。
“没呀。”郑夏起身，“你暂停一下，我去开门。”
郑夏开门，见到来人，她开心跳到他身上，还大喊：“哥哥！”
鸡公头觉得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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