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溯回去后,听从白十六建议,向大师姐穗阳请教了加速阵,从此便开始了默默练习,为比试做准备。
玉绡山其他人看在眼里,多少皆担忧在心里。
尤其穗阳觉得就算通过阵法加强躲过了开头,可却躲不了整场,她忧心忡忡地提议道:“不如此事去请教师尊,看看真人他是何看法呢?毕竟我们都从来没对付过这么棘手的对手。正好我们来归心书院这段时间,还没有和师尊传过信呢,就当是顺带报个平安吧。”
长溯练剑的手倏地一顿。
他垂着眼睫站那沉默了会儿,转去问苗景:“你上次去传信亭,可有收到从玉绡山传来的消息?”
苗景愣了下,继而果断摇头:“没有。”
穗阳看出了长溯在纠结什么,主动劝慰道:“扶鸾真人他终究是师尊、是长辈,当是我们做弟子的主动禀报才对,不要介怀。”
长溯心里几乎是在默默地呼喊,不是的,才不是的,她根本不知道以前的白霄尘是什么样的。以前的白霄尘,便是二人仅仅分开一会儿都会分外担心,玉玦传讯多到发烫。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他二人之间特有的玉玦碎了这么久,他都无知无觉的……
故而长溯在一通自认为很是矫情的再三思量之后,还是拒绝了穗阳的提议。
他怀着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心情,许是离山时二人就不欢而散,也许是长溯心里憋着一股想要证明什么的劲儿,最终还是只缓缓摇头:“……过段时间再说吧。”
这段时间,长溯还不忘挑了个黄道吉日陪陈蕴玉去归心书院的藏书阁。他们提前向那对小道童询问过了,得到了可以进入的肯定答复,只不过,除了顶层乃是禁区,不能靠近。
苗景摸摸下巴:“这听上去像是师尊话本里写的那种套路——越是不让去哪,最终必然会去那个地方!”
长溯闻言失笑:“倒也不是。他们解释了,其实也不是不让去顶层,而是那里存放有几卷年头很久的古籍,少说也传了千万年的那种。古卷放得太久了,生了灵智,养出了个书灵出来。但很不凑巧,约摸着那古籍是个厉害剑谱刀谱什么的,生出的书灵也极端凶恶,盘亘在古卷周围不让人靠近,十分有攻击性,将其周遭围成了禁区,也是为着大家安全着想。”
“故而,其实也不是不让去,而是,你若打得过就能去。”
“不过那两位小前辈把书灵形容得天上地下,凶神恶煞又本领高强,连他们院长对付起来都觉得棘手,不然早就连根铲除了。”
这番话听得苗景连连摆手:“好嘛好嘛,那我可不去招惹。大师兄,陈师弟,你们也要小心,千万别靠近。”
长溯陈蕴玉笑着点点头。
闻声,靠着远处的叶淋秋询问道:“需要我与你们一起吗?”
长溯回头,想了想,摇头道:“这藏书阁只怕一次是逛不完的,我和陈师弟先去看看情况吧,如果有需要,下次去喊你。”毕竟成天把叶淋秋绑在自己身边当保镖也有些说不过去。
叶淋秋同意了。
大致安排好,于是这日下课后,长溯同陈蕴玉一起朝北边走,翻了座不高不低的山坡,才到达那座平日里望见时金光闪闪的藏书阁。走近仰头一看,才发现那金光乃是顶层阵法所致。
看来顶层确实有点儿东西。长溯心想。
藏书阁同其他门派的书楼区别不大,共有八层,三重檐歇,琉璃瓦翠,气势非凡。门口无人看管,但门口放了块告示牌,明确写着禁止外带借书,所有书籍只能在藏书阁楼内观看。
长溯本以为这藏书阁是个鲜有人探寻到的地方,可刚一脚踏进去,穿过隔音阵,入目就见里面书架间不少憧憧人影,甚至正中央平地桌椅处,有不高不低的相互探讨剑谱功法之声,煞是热闹。
细一定睛,竟是以明杰为首的天衍宗势力下的门派弟子。
近日他们不愿学魔域通识,整日不在课堂上,长溯还以为他们去了哪里,原是整日都集中在藏书阁了。
同时长溯心里有不禁生出一丝慎重。
想来也是,这些人好赖都是从各个门派精挑细选出来的,披荆斩棘击败了不知多少对手,他们只是倨傲了些,但又不是蠢材,这些人在天赋、用功方面,于修真界青年一代无一不是最顶尖的,他没有任何理由去轻视明杰、轻视任何人……
长溯这刚一脚踏入,藏书阁里讨论之声倏地停歇,陷入了几个瞬间的寂静,楼内许多人的目光都接连转到门口他这里。
于是长溯稍稍抬头,视线就精准和倚在二楼围栏边上的明杰对了个正着。须臾,只见那背负青锋剑的青年,居高临下地唇边挑起了一个并不友善的笑容,皮笑肉不笑,无端叫人背后冷飕飕的。
陈蕴玉站在长溯旁边,幅度极小地摇了摇他的衣裳后摆,十分紧张地压着嗓子小声道:“大师兄,我们要怎么办啊?我们误闯人家地盘了。现在扭头跑来不来得及啊……”
长溯不动声色看了看藏书阁中央悬挂的一个半透明的里头装着流动灵力般的球体,和院长住处大门口那只一模一样,想来是起监视作用。
于是他缓缓抽回自己衣摆,按了按苗景的胳膊,低低沉声:“无妨,这里还算安全,他不敢乱来。我们出去反而生死难料。”
“再者,他好容易得了和我比试的正面机会,完全没必要这个时候出手。”
陈蕴玉只好把长溯衣袖当成救命稻草一样重新紧紧攥着。
长溯稍稍挡在他身前,只见二楼明杰见此场景,垂下他捏着一卷竹简的左手,讥笑道:“呦,这不是玉绡山的大弟子么。今日不在先生面前好好表现,背你那魔域禁术,怎地,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螳螂挡车打不过我,来藏书阁临时抱佛脚啦?”
话音未落满堂响起窃窃笑声。
长溯倒没有觉得羞辱什么的,他端正站在那,安静看去:“没,我是来向你确认,那二十万颗上品灵石你准备好了没有?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不知你可有随身携带,可否能在比试完当场就能给我?”
他像是很认真地在提这个问题。明杰脸黑了一黑,冷哼一声:“小小金丹狂傲至极,将要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拿着竹简背过身去,“我懒得同你废话,一切五日后见吧。”
长溯当然也认为不用相互废话斗嘴是最好的,毕竟他的时间也很宝贵。他象征性地拱了下手,便带着陈蕴玉去书架那了。
红木打的书架高大阔气,每层书架呈环状整齐排列,上面摆放着乌央乌央的书,从散发着油墨香的线订本,到历史悠久的竹简,甚至高架顶层摆放着不少龟壳。
从楼层上讲,矮层的都是比较常见的书籍,越往上走越冷僻。而冷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魔域书籍含量便会大大增加。故而长溯似乎明白了明杰带领着一帮人只在低楼层活动的原因了。
对此他还真有些佩服明杰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当真对魔修相关的**毫无好奇的吗?还是说,他们早已被天衍宗此类名门正派规训出来,恪守门派,十分听话。
陈蕴玉同长溯一道先快速大体浏览了一遍书架上的藏书,发现一层二层没有他想要的,陈蕴玉道:“大师兄,只是从分类和书名上,没有和息壤相关的。还是说,只看书名是看不出来的,我应该仔细翻翻里面的详细内容?”
长溯想了想:“我们先统一搂一遍吧,到楼上看看,正好也能和天衍宗那帮人错开,避免冲突。实在没有,我们再下楼详细找。”
陈蕴玉同意了。于是二人沿着楼梯台阶往上爬。
他们慢慢往上,果然,魔域相关书卷含量直线提升,甚至不少魔修功法就大咧咧明目张胆摆放在书架上。
陈蕴玉原是南枫门出来的,看到此情此景,还无比感慨,尤其结合着下面明杰他们都盘亘在低层、坚定不敢上来,他低声道:“其实,我以前在南枫门,也是这样的。”
“门派戒律森严,胆敢接触魔修功法者,直接废除修为赶出师门。魔修就像个不能提及的禁忌,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冒险。”他望着楼下,“我猜想天衍宗大概率也是如此。”
长溯这才恍悟,大略能理解。
对比之下,白霄尘执掌门派的风格简直是另一个极端了。
陈蕴玉还有些好奇:“扶鸾真人他对魔修的态度,一向都是如此宽容吗?”
长溯细细回忆了番白霄尘的所作所为,说:“我师尊他以前,他没说那是魔修,他称呼他们为,东阆旧民……”
而话音未落,他脑中忽然扭曲地嗡鸣一声,耳边突兀响起一道可称之为癫狂的尖锐女声:“东阆……东阆旧民?……哈,啊哈哈哈哈哈,时至今日,竟还有人记得东阆?!你是谁,竟然会这么叫?!……”
长溯难受地猛地捂住脑袋,眉头死死皱起,冷汗登时出了一背。
陈蕴玉见他不对,连忙来扶住他,叫他坐在楼梯台阶,慌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待那声余威过后,长溯艰难地抬起脸,问陈蕴玉:“你方才有没有听到,女子说话声?……”
“女子说话?”陈蕴玉一脸懵懂,“没有啊。”
长溯眉头悚然猛地一跳。楼下明杰那帮人一切如旧,显然也没有听到声音,看来是只传音给了他。
他迅速意识到哪里不对,心有所感般地缓缓抬头,定定望向藏书阁最顶层。那里赫然是禁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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