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慈被打偏了头,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出几个发红的指印,眼眶酸胀难忍,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连李相文,那个选择抛弃他的父亲,也从未对他动过手……
心底一时涌现出了巨大的恨意,和一丝无可言状的委屈,李青慈咬牙对覆在他身上的人道,“放、开、我。”
包间里这会儿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直勾勾盯着这一幕。
孙亭一张小脸煞白,刚刚还盘算着如何爬床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张炎也被那一巴掌吓了一跳,打眼又见美人落了泪,只觉得那泪简直滴在了自己心上,搅得他心尖儿都狠狠一颤。
他暗骂一声,蒋竞川这货绝对是喝大了!当众打人不说,看眼下这架势,明天娱记添油加醋编写的花边和黑料又得多上两条。
要说这大名鼎鼎的蒋少可真是疯狗一条,红得如日中天,黑料也一箩筐。什么私生活混乱、耍大牌、骂脏话等等诸如此类,圈子里谁不知道,那七八成都是真的。
可偏偏没人敢锤他,只敢打打擦边球放点小道消息,为什么?不单单因为他红,还因为他报复心极强,能让得罪他的记者再也不能在这行混。
他出道没多久就跟老东家解约另起炉灶,现在自己开公司,做投资,势力渐渐做大,愈发没人敢惹他。
转型多年没见一点颓势,明明是偶像出身,现下却眼瞅着都要拿影帝了,这运道和手段,谁看了不眼红啊,就连最讨厌他的人,都得捏着鼻子说一句:人家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这么一号娱乐圈小霸王,他倒霉,张炎可太乐得看了。
所以他也没想着阻止,清了清嗓子,招呼其他人该干嘛干嘛,“都看什么呢,继续唱啊。”
另一头,顾茹卉刚让央央从办公室出去,小蕊就慌慌张张冲了进来,“茹卉姐,青慈去了208还没出来!”
她闻言立马站了起来,跟小蕊一起往出走。
“进去多久了?”
“有十分钟不止了。”
“坏了,”顾茹卉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我亲自去一趟。”
掩盖一切的音乐声持续响彻包厢。
沙发上,李青慈被迫仰躺着,蒋竞川抹掉了他眼角的泪,手从湿润微红的眼,滑到脸上的红印、锁骨……最后停留在腰身。
手下那展开的腰腹薄薄一片,顺着流畅的腰线向下,甩手就能勾出一弯弦月来。
他看得额角突突直跳,大脑在酒精的刺激下有些亢奋,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着寻找一个宣泄口。
就在他手指收紧,准备扯开那片衣摆的当口,包间的门又打开了,顾茹卉带着几个妆容精致的少男少女走了进来,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
“哎呀蒋少、张导大驾光临,我这忙昏了头都没亲自来敬杯酒,真是怠慢贵客了。”她像是没看见被压制着的李青慈,对带来的人使了个眼色,“还傻站着干嘛?”
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蒋竞川几分酒意,手上的力道下意识松懈,李青慈趁机推开身上的桎梏,跌跌撞撞跑出了包厢。
看着那背影消失,蒋竞川慢条斯理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袖口,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呵,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居然能惊动经理亲自带人来救驾……这排场,倒显得比我这个客人还金贵了?”
顾茹卉心里火气直冒,面上却更显谦恭,“蒋少说笑了,一个不懂事的服务生碍了您的眼,我赶来赔罪了不是,但是服务生就是服务生,只负责端酒送水,不陪酒,这也是规矩。您看这几个都是我专挑的干净小孩儿,乖得很,绝对不会惹蒋少生气。”
张炎也连忙打圆场,笑着帮腔,“是啊蒋少,顾经理我结交很久了,做事儿体面,你要是喜欢这款,她保准能给你挑一个更好的。”心下想的却是你放弃了我好下手。
“是吗?但我看啊,”蒋竞川随意勾起右手边一个少年的下巴,打量了一番,“不如刚那个服务生十分之一的姿色。”
他不顾那少年的难堪,将他推开,拿过大衣站起身,“不好意思各位,兴致被扰,我今天就先告辞了。”
经过顾茹卉身边时,他脚步微顿,“顾经理,半途而废可不是个好习惯,我不喜欢。”
…
应同跟一帮同学刚从KTV出来,正在门口等车。他百无聊赖地踢着路边的石子,抬头随意看向街对面,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面上一喜,立刻扭头对旁边的同学丢下一句,“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回。”然后顾不上回答身后的叫喊,向那人跑去。
“李青慈!”他习惯性伸手去揽对方的肩膀,却尴尬地发现身高差让他有点够不着,只好改拍成肩膀。
“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他语气难掩兴奋,“你不让我去找你,我就没去,我们现在是碰巧遇上。”
察觉到李青慈今天似乎格外沉默,应同的兴奋劲也收起来了,扭头细细观察他,目光在触及某一处时,猛然变了脸色,“谁打你了?”
李青慈不说话,应同就拉着不让他走,只好道,“一个客人喝多了。”
“那你就任他欺负吗?被人打了就跑?你怎么这么怂包啊!”应同有些生气,在他眼里的李青慈虽然非常能屈能伸,但不应该是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你跟我回去,我帮你揍回来……”
李青慈却用力甩开了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不会说话就滚远点。”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应同抓了个空,孤身站在平安夜熙攘嘈杂的人潮中,被人恭维惯了的他,头一回生出一丝无措来。
一间装修简约的复式公寓内。
穿着浴袍的蒋竞川从浴室出来,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坐到沙发上,查看刚发来的消息。半干的头发还在滴水,屏幕模糊了一片,他用手抹开水珠,摩挲着被挡住的三个字。
——李青慈。
情况跟他想象的差不多,父母离异,家境贫寒,一个月前从高三/退学,之后每天中午在快餐店帮厨,下午去医院照顾住院的母亲,晚上准时出现在酒吧打工,周末还要挤出时间做家教。
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三个用。如果不是母亲患癌,从成绩单上显示的数字来看,这该是一个“寒门贵子”的故事起点。
啧啧,这么可怜,他又怎么能冷眼旁观呢。
他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点了支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然后拨了个电话出去。
第二天清晨,李青慈从出租屋床上醒来,摸过手机才看到多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的提醒,有顾茹卉的,也有应同和李嘉炀的。
他捂住眼睛长舒了口气,逐一回复了消息,然后用冷水洗了把脸,简单收拾了一下后,戴上帽子照常出门打工。
晚上,他按时到达Moon Talk打卡,并且专门去跟顾茹卉道了谢。
顾茹卉看着眼前这个异常单薄的少年,内心犹豫了一番,还是开了口,“对不起青慈,我没保住你。”她面带愧色,“蒋竞川找了我们最大的合作商,威胁老板解雇你。”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烫着暗金花纹的名片,推到李青慈面前,“这是他的名片,让我交给你,还说……你要是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去找他。”
“这个王八蛋。”她恨恨骂道。
李青慈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声音听不出情绪,“知道了,茹卉姐,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他拒绝了顾茹卉想要推荐他去别的酒吧的好意,也没跟谁道别就走了,因为小蕊肯定会哭。
唯一有些后悔的是,既然横竖都会丢了工作,昨天那一巴掌就不该白白受了,想来应同说得没错,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
最后一次从Moon Talk后门出来,熟悉的油烟和垃圾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巷子里只有一盏不怎么亮的路灯,投下他孤零零的影子。
李青慈靠在冰冷的砖墙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客人塞给他的烟放到嘴边,用打火机点燃。
他其实从不抽烟,但在酒吧的时候,总有客人会把烟递给他让他帮忙吸一口点着,他知道这举动背后暗含的狎昵和挑逗,只是对他来说还算不上为难。
Moon Talk的月薪不菲,客人给小费也大方,所以这种事他都是能忍则忍,他一直很珍惜这份工作。
室外有风,打火机的火苗摇曳不定,几次都被吹灭。等好不容易成功点燃,他掏出那张名片,上面两排字明晃晃印着:森川娱乐董事长,蒋竞川。
他勾唇冷笑,再次按下打火机,看着幽蓝的火焰渐渐吞噬了上面的名字,松开手,踩灭了零星的火光。
与此同时,巷子的另一端。
一个女人靠在墙上,搂着男人的脖子拥吻。腿上作乱的手已经摸进了裙边,她伸手按住,捶了一下男人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话里含笑,“猴急什么。”
她站直身体,整理了自己的波浪长发和裙摆,挽住男人健壮的手臂顺势靠上去,红唇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走吧,去酒店……让你好好表现。”
两人拥着走了一段,女人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在她的斜前方,有个人在抽烟。今晚的月色实在很亮,足以让她透过朦胧的烟雾,看清那人的样貌。
他倚墙而立,微垂着眼,神色空茫,手臂支悬在半空中,夹烟的手无力垂落,一支烟都快烧到烟屁股了也没吸几口。
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不是单纯的“帅”或者“美”,而是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等我一下。”她松开男伴的手臂,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毫不犹豫地朝那个身影走去。
李青慈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头,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有事?”
女人从他指间抽走那截烟蒂,帮他随手在墙壁上按灭了,“吸烟有害健康哦小弟弟。”她此时妆容艳丽,打扮张扬,但还是露出了一个极具亲和力的职业笑容,“想当明星吗?”
她从手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不由分说地塞到对方手里,“你考虑考虑,我带你,绝对让你半年内红遍大江南北。”说完也没多做纠缠,就挽着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男人去**一度了。
李青慈借着月光,看清了今天收到的第二张名片。
——天青传媒著名经纪人,关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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