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自习，胡成一如既往地拿出手机。
他是个混子学生，混在五班，管理不严格的第三中学是他的温床。
以往，胡成必上课走神，和同桌玩游戏，晚自习必拿出手机，偷偷看小说。
这个晚自习，胡成同样拿出手机，但这次的目的与以往相比不同。
这次他居然是线上做题。
刷题这个东西，拼得是速度，做题很快的同学，中午已经通过积兑换喝到免费的奶茶了。
据说一班的班长只用了一中午，就兑换到一张爱豆的电子专辑。
学生兑换的奖品如果是零食和奶茶，马上会有外卖员送过来，经过门卫确定后，不会阻拦。
如果是贵一点的商品，系统会自动在淘猫上下单，只要没撞上双十一，以现在快递的速度，不出两三天也能收到。
如果是虚拟商品，也是马上就能兑换成功。
刚开始，还会有学生用少量积分兑换便宜的商品，但只是图一时的新鲜，或者想看同学们羡慕的目光。
很快他们学会把积分攒起来，兑换价格更高的商品，或者等待月底的抽奖。
毕竟很多学生也不是真的缺点外卖的钱。
胡成也有想要的东西。
他眼馋一双价格三千的球鞋很久了。
但这个价格快抵得上普通上班族一个月的工资，想也知道他的父母是如何不肯松口的。
现在，这鞋子就出现在校内app的兑奖区，按照10元：1积分的价格比，这双鞋需要300积分。
这意味着他得做一千道题或者赢得十五场同区间pk赛。
庞大的题量不是吓走胡成的理由，相反，更激发了他加班加点的动力。
以前做题只觉得枯燥无味，常常走神，知识怎么也不进脑子里。偶尔还会产生“我到底为什么要学习”的困惑。
现在不同了，现在，他有了一个看得见的短期目标，有了切实的动力。
一节自习课，他既没说话也没发呆，甚至连头都没抬，专心答题，时不时翻翻书。
下课铃声响起，他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做了二十道题，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胡成刚想和同桌炫耀一下，抬起头，却发现全班每个人仿佛都黏在椅子上，再看同桌，手机右上角显示二十二道。
这厮居然比我多做了两道？
“你为什么能比我快？”胡成难以置信。
他的同桌，难道不应该水平相当，甚至比他低吗？
“有几题是下午课堂上讲的。”同桌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中午做题惨败，下午特意听了课，没想到晚上就碰到同类型题目。”
胡成：“不是说好大家一起不学习的吗？你为什么偷偷听了课？”
“嗐，你盯着我干嘛？”同桌咧嘴，“班上的学霸们肯定早就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那怎么行？！
谁知道奖品有多少份，万一兑完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胡成立刻打消了出去玩的念头，继续黏在椅子上。
而且晚自习做题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遇到不会的题可以问老师。
看班的老师似乎比白天上课还忙，时不时还会把比较经典的题目抄在黑板上，给全班讲解。
一个定理或许有学生理解能力比较差，暂时听不懂，可题目做多了之后，总会有恍然大悟的瞬间。
老师也理解这一点，所以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怨言，更何况：
第三中学的学习氛围什么时候这么好过！
连混时间的学生都开始忙着做题了。
老师在欣慰之余也郁闷地看着手机：
为什么教师不能参与兑换和抽卡呢？
奖区里的奖品有些连他自己都看得心动。
……
李顺抱着挑刺的目的打开app。
在他看来，以他的实力和家里的财力，根本不需要使用这款软件。
可是在看了兑奖区之后，他不由得“真香”了。
兑奖区里居然有他的偶像——“赛车之神”程冲的签名头盔。
谁青春期没有崇拜的人？李顺也不例外。
但是他经商的父母不能理解他对赛车的热爱，觉得很危险，便将他的兴趣封杀。
这个签名头盔，对李顺来说，就是有钱都拿不到的东西。
计算了一下，要兑换头盔需要比其他名牌更多的积分。
不过以他的能力，这个题量也不算什么遥不可攀的目标。
如果参加pk赛，进度会更快。
于是，李顺很快也积极投入做题大军。
“李顺，不好意思，这一题我又不会了。”时轩拉了拉他的衣角。
李顺刷题的思路又一次被打断，不免有些烦躁：
这已经是很多次了。
“你偶尔也可以去问问老师。”他脱口而出。
时轩怔住：晚自习的辅导老师是康睿，李顺白天还在吃他的醋，现在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
李顺说完也意识到不妥，不耐烦地盯了康睿一眼。
康睿正站在第三排，耐心地给一个女生讲英语题，对他们压根没兴趣。
“我来……”一直坐在最后一排的古文斌走过来，问时轩，“怎么了？”
李顺一看，对啊，这也是班上的老师，便抢着回答：“他总是有题不会做，老师你教教他吧。”
时轩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眼中有些控诉和一些委屈。
“后排有张空桌子，你可以和古老师坐在一起，有什么不会的直接问他。”
李顺没把古文斌和时轩这对“师生”的关系往那方面想。
说完，他也没看旁人，低下头盯着屏幕上的物理题，在草稿上写解题过程。
这道物理题对他来说不难，就是解算很复杂，用了很多公式，成绩优等的学生都未必做得正确。
所以他不想再被时轩打扰了。
真是耽误他拿奖品的速度。
无论李顺出于什么心态，这建议正中古文斌下怀，他期待地看着时轩。
时轩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时不时偷瞄李顺。
可这次，学神眼中只有题目，再无其他。
时轩失望至极，只好抱着文具和课本，跟着古文斌往后排走。
路过古秋的座位时，他听到一声浅而不屑地“呵”。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古秋。
古秋正在处理的不是手机上的题，而是昨天晚上考得一塌糊涂的试卷。
罗昊为讨好金主康睿，尽心尽力地用红笔在试卷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写了解题过程，批注了许多建议。
所以古秋正按照上面的建议看参考书，逐一搞清楚那些完全没印象的知识。
在时轩看来，他此刻的做法却是另一个含义。
“古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请教老师？”他轻声说。
在他看来，古秋的基础特别差，肯定是被手机里的题目吓退了，又没别的事可做，才随便翻书玩。
“不用。”古秋一口拒绝。
古文斌一天都在无视古秋的存在，现在更是不耐烦地抱着手臂：“你管他干嘛？”
“可……”
时轩知道古秋不是好相处的性子，可他不想在课堂上单独面对古文斌，如果古文斌对他做什么，他该怎么表现拒绝又不让对方生气？
这时，古秋翻开另一张试卷，看见空白处全是用蓝笔写的阴阳怪气的评价，一看就是祁维的手笔，读两句就能让一个脾气火爆的人气得头昏脑胀。
他倒吸一口冷气：“你别在这站着，要走快点走。”
别妨碍他看书。
时轩也生了火气，抱着文具转身就走，想着留古秋一个人后悔去吧。
康睿直起身，发现只是讲道题的功夫，古文斌和时轩已经坐在一起了。
时轩此时眉开眼笑，哪里有之前不情愿的模样。
他和古文斌之间你来我往的模样，也没有半分学生该有的态度。
这时，坐在他们前桌的女生抬起头，对上康睿的眼睛，立刻举起手。
康睿走过去，问：“有什么问题不会吗？”
“他们太吵了。”这个女生平时就自我中心，占了理更是毫不客气，“我能戴耳机吗？”
她没有压低声音，惊动了附近的同学都看过来。
“不行，”康睿拒绝，“听歌会影响思考的内容和速度。”
“可是他们太吵了——”
“我只是在问题目。”被女生尖锐的声音反复批评，时轩忍不住辩解。
女生白了他一眼，反问：“问题目会聊到这个酒店，那个餐馆吗？”
时轩飞快地看了康睿一眼，咬住下唇，然后说：“你听错了，那是一道问题的题干。”
他们的争执影响了周边不少正在专心做题的学生，顿时这些人不愉快地看过来。
古文斌站起来，揽住时轩，对康睿示威，“我和小……时轩同学可以到办公室去补课。”
康睿挑眉，无所谓地说：“行啊，他成绩差也没办法。”
作为学生，被老师说要带到办公室补课，又被另一个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成绩差”。
忽略他们隐藏的关系，这是件严重丢脸的事。
时轩的脸上火辣辣的，小声说：“康老师，我不想去。”
古文斌没想到会被拒绝，脸色一沉。
“不去就不要说话。”女生补刀。
“不去也不行。”古文斌抓住时轩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将他从后门拖出去。
这场闹剧除了后排骚动了一阵，前排的同学没受干扰，连头都没回。
从头到尾，李顺和古秋都没投过来半个眼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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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疼痛青春文里的炮灰（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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