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谢衔青瞧见秦陆北时,他正摇摇晃晃走在大街上,站在玲珑阁前走不动道,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

二人好友一场谢衔青既瞧见了自然不能任由他一人醉醺醺的在外,上前扶住了他,沉声问:“陆北,这是怎么了?”

他一向不喜酒味,只偶尔在不得不饮时象征性般饮几杯,从未醉过。

不大受的住秦陆北身上夹杂着各种胭脂香料和酒气混杂的味道,一句话说完便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秦陆北喝得不算太醉,好歹分得清人,见是他识趣地靠上一旁康柏的肩,闭眼哑声道:“还不是三皇子,说在昨日未赶得上我的婚宴,硬是灌了我不少酒,明儿个还要我带家眷去赴宴。”

谢衔青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

秦柏将秦陆北送上了马车,狭小的空间内酒气混合着胭脂俗粉弥漫开来。

廉价的香料味挥之不去,谢衔青忍不住皱眉道:“你这是刚从花楼出来?”

秦陆北没觉得有多不对,他眼下困意上来了,也分不清人,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是了,多谢三皇子慷慨让美人,六娘是一如既往的貌美,颇得臣的心。”

说罢便睡了过去,他睡姿不算差,歪倒在一处除却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便再无旁的声息。

谢衔青不喜那种烟花之地,秦陆北顾及着,平日里也从未向他提过妓子那档子事,看来眼下当真是是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竟将他认成了三皇子。

俗气的香味浓郁,谢衔青忍不住想到许知微,她清新的像是晨间露水,绝不会沾染上这种廉价的味道。

他打量着秦陆北,总觉得他纨绔没正形配许知微还差了一大截。

当下这个时节天气总是令人琢磨不透,半路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细如牛毛悄无声息地飘落。

马车上没有提前备伞,不过好在玲珑阁离秦府不算远,不多时便到了。

康柏扶着秦陆北,谢衔青在另一旁搭把手,迎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将他扶至府前。

大门口有一个曼妙的身影撑着伞站在细雨中焦灼地等待,瞧见他们二人搀扶着秦陆北忙上前行礼,“妾身见过谢大人。”

许知微在秦夫人的指点下早就知晓秦陆北今日回来必定醉醺醺的,见下了雨,秦陆北出门又未带伞,便在门口等了许久。

谢衔青摇了摇头,“夫人不必客气。”

许知微起身忙帮二人撑伞,几个小厮见状忙上前搀扶住秦陆北,又给谢衔青和秦柏两把伞。

秦陆北身上浓重的酒气和胭脂俗粉不用说,许知微便知方才他去了哪里。

这才是成婚的第二日便留恋青楼,将自己喝成这副鬼样子,她知晓京城女子都讲究名声,刚成婚便入青楼对她的名声定然是不大好的。

秦陆北自幼长在京城对这些如何能不知?却还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昨日秦陆北对她百般温柔,她战战兢兢还想着或许他会是个好夫婿。

今日她被婆母冷待,秦陆北却入烟花之地。

许知微不知该如何是好,惨白着脸指挥着小厮绕过屏风将人放到床榻上。

秦陆北却浑然不知,见了许知微便含含糊糊道:“夫人,我回来了!我没喝醉!”

说罢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歪歪扭扭地要甩开小厮自己走。

许知微只得强撑起笑容温温柔柔道:“好好好,夫君没喝醉,先躺下歇歇好不好。”

谢衔青没随着他们绕过屏风,站在方木圆桌旁,扫了一眼四周。

与上次他来时倒是无甚区别,盔甲与长剑静静挂在墙上,全然没有另一个女子入住的痕迹。

屏风后女子轻声细语地哄着醉酒后说着胡话的男子,好一对璧人。

好友与妻子恩恩爱爱他本该祝福,眼下心中却涌起无尽的不甘。

先不说京城大户人家最讲究名声,就是寻常人家的女子都是极重视名声的,秦陆北自幼长在京城自然是了解的。

却还是拎不清般,新婚第二日便直奔青楼,传到外头让旁人如何看?旁人一眼便知许知微在秦家不受重视。

带着一身酒气和胭粉让自己的新婚妻子收拾烂摊子,他最是不耻这样的行径。

凭什么秦陆北能这般作践许知微?

眼见安顿好了秦陆北,谢衔青便抬脚要走。

“谢大人,留步。”许知微在身后唤住了他,“多谢大人将夫君送回来,大人淋了雨,留下喝碗姜汤吧。”

谢衔青风光霁月,从未有过桃色传闻,许知微笃定今日之事与他并无干系。

秦陆北是他的好友只是送回府算不得大事,外头雨也不算大,喝姜汤着实有些过火了。

更何况他对这个友人之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和难以启齿的欲.望,应当远离。

他本该婉言拒绝转身离去,却在看见她眉眼间挥之不去的郁色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有劳夫人了。”

许知微摇了摇头,浅浅一笑,“早先瞧见下雨,妾身便熬了姜汤,如今夫君醉得不省人事,大人若是不喝也是要浪费。”

谢衔青庆幸方才答应了下来,没让许知微的姜汤付诸东流。

不过多时青叶便端着托盘进来了,行了礼放下两碗姜汤和一碗醒酒汤又放了几个帕子给他们擦身子便退下了。

许知微微微福身,“谢大人,妾身先去给夫君喂些醒酒汤。”

谢衔青抿了抿唇,“夫人,我与陆北自幼相识,称一句金兰之交都不为过。夫人不必同我客气。”

许知微点了点头,浅笑盈盈地端着醒酒汤去喂秦陆北。

谢衔青则垂眸喝着手中的姜汤,他对吃食不算挑剔,更何况许知微的手艺称得上极好,姜的辛辣被完美中和。

一口饮尽只留甘甜的余香。

屏风阻隔后是许知微端着醒酒汤,浓烈的劣质香料熏得她一呛。

秦陆北模模糊糊已经醒了,顺着许知微的动作喝着醒酒汤。

只喝了一口便别扭着不愿再喝了。

许知微只得轻声细语的耐心哄着,“夫君喝些吧,不然明日要头疼了。”

好说歹说秦陆北才愿意又喝几口,等一碗汤喝下去,许知微背后已经泛起薄汗。

她从绕过屏风,眉眼间露出些许疲色。

屏风压根不隔音,许知微就算再轻声细语,也尽数落入谢衔青的耳。

温声细语让他嫉妒的发狂。

谢衔青忍不住想去埋怨秦陆北,他为何不能成熟些,为什么偏偏要让许知微为他操劳?

在面对许知微时,他时时刻刻隐忍的恶劣心思总会忍不住冒头,风光霁月如他总是会对好友充满抱怨。

他攥紧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愈发恶劣的想法。

许知微什么都没察觉,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时候不早了,妾身送送大人吧。”

谢衔青摇了摇头,“陆北醉酒磨人,在下就不给夫人添乱了。”

许知微总觉得他最初并不是想拒绝的,所以吩咐了下人备热水后执意撑伞将他送出了府。

将人送走了她回到卧房,看着酣睡的谢衔青只觉得头疼。

盆中的水温正好,还放好了帕子。

她有些艰难地褪去秦陆北的衣袍,只剩下一件里衣披着,胸口大敞开,露出精壮的腰身。

许知微拿着帕子为他擦拭身子。

秦陆北不大配合,擦拭到手臂时许知微才注意到他手心紧紧攥着一盒胭脂。

她试图拿出,被秦陆北死死攥在手心,动不得分毫。

好半天过去了,她无奈地唤了一声“夫君”。

秦陆北不知将她认做了谁,听到了这声“夫君”便懈了力。

手心的胭脂露出,方正如玉,盒盖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鱼。

许知微愣了片刻,将胭脂放在了外头的方木圆桌上,接着给他擦身子。

浑身擦拭后那股子胭粉味总算消散了,她将一股酒味的衣袍扔到水房,又给秦陆北换了件里衣,坐下时后背已湿了大半。

她瘫软在地,借着小小的窗子看外头细雨绵绵。

入目是方方正正的宅院,再远便什么都瞧不见了。

就在昨天她还想着日子会越来越好。

眼下她却愈发迷茫了。

许知微不愿她的夫君,成婚前她与夫君素不相识,她的夫君没有义务爱她,是她乘了许家的势,平白捡了大便宜。

她也不愿花楼里的姑娘,若是能做正经的活计,有几个人当着愿意在那种地方?

那她呢?

微风顺着未合好的窗子吹进来,吹乱她的鬓发,也吹乱她的心。

许知微吸了吸鼻子,最终还是躺在了床榻的另一侧。

*

回府的路上谢衔青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康柏总觉得今日谢衔青的话太多了些,他自幼便服侍谢衔青,自认了解他的性子。

他不喜为人师,今日却让康柏不止一次地觉得他对秦陆北的行径极其不满。

对许知微说的话比旁人也多些。

他敏锐地察觉出许知微对于谢衔青的不同,忍不住出声试探道:“秦公子未免太荒唐了些,这才成婚多久就去逛花楼了,只是可怜了小娘子。只盼着公子能早些幡然悔悟吧。”

想到许知微今日温柔呢喃般的哄,谢衔青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接着责怪道:“康柏平日里我怎么同你说的,莫要议论旁人事。”

这句话轻的甚至不像是责怪。

康柏总觉得谢衔青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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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路以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