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皮们骂骂咧咧地走了,陈阿爷连忙爬起来,颤巍地抖着声音道谢:“风先生,真是多谢您了……”他从竹筐里捡出块用油纸包着的糖糕,塞到风执阙手里,“这是刚做的,您尝尝。”
风执阙推辞不过,只好接了。指尖触到油纸的温热,他帮着陈阿爷把散落的糖糕捡进筐里,又把歪倒的竹凳扶起来:“阿爷快些收摊吧,待会儿可能要落雨。”
刚走出巷口,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风执阙慌忙把糖糕揣进怀里,拎着菜篮往家跑,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倒添了几分烟火气。没跑两步,就见苏砚拎着药箱站在槐树下,手里还举着把油纸伞。少年的衣摆沾了些泥点,显然是跑着来的,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风先生!”苏砚看见他,连忙撑开伞跑过来,将伞面往他这边倾了倾,“我刚才在巷口看见王三他们……您没受伤吧?”
“无妨。”风执阙淡淡开口,目光落在他湿漉漉的袖口上,没接那伞,“雨不大,我跑两步就到家了。”
苏砚却没挪步,他往前凑了凑,伞面几乎全遮在了风执阙头顶,自己的半边肩膀露在雨里。“先生的菜篮都湿了。”他看着筐里的嫩豆腐,声音低了些,“我送您回去吧,正好我给东街陈阿婆送完药,顺路。”
风执阙刚想拒绝,就见苏砚已经伸手拎住了菜篮的另一边提手,少年的手指温热,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两人都顿了一下。苏砚的脸颊瞬间红了,连忙松开些,却没撒手:“走吧,先生。”
雨越下越大,打在油纸伞上“噼啪”作响。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上,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细细的水幕。苏砚偷偷瞥了眼身旁的人,风执阙的侧脸被雨雾衬得愈发莹白,下颌线干净利落,连垂眸时的弧度都透着股清劲。
“先生怀里揣的是什么?”他忍不住问,声音压得很轻。
“没什么。”风执阙的语气依旧疏离,“陈阿爷送的糖糕。”
“哦。”苏砚应了声,没再追问。可走到风执阙家院门口时,他却从药箱里掏出个纸包,递了过去:“这是我家晒的陈皮,泡水喝能润喉,先生教书辛苦,您拿着。”纸包被油纸裹得严实,没沾到半点雨水。
风执阙瞥了眼那包陈皮,长睫微抬,眼底映着雨珠,亮得有些晃人:“不必了,我这里有。”
“先生是嫌……”苏砚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底的光暗了暗,手指攥着纸包的一角,微微用力。
“并非。”风执阙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无功不受禄,苏小友的心意我领了。”他推开院门,拎着菜篮走了进去,“雨大,苏小友快些回去吧。”
门“吱呀”一声关上,将苏砚挡在了门外。少年站在雨里,手里的陈皮纸包被攥得皱巴巴的。风里飘来槐花香,混着远处酒肆的喧闹,他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风先生的性子终究是淡淡的,像沾了露的槐花瓣,看着软,碰着却凉。
而风执阙回到家,关上门的瞬间,脸上的温和便淡了。他把菜篮往灶台上一放,怀里的糖糕还带着余温,油纸被体温焐得有些软。他从床底拖出旧木箱,里面那枚刻着“凤”字的碎玉,被磨得比去年更亮了些。指尖抚过玉石边缘,他忽然想起刚才王三黏在他脸上的目光,嘴角勾起抹自嘲的笑——这张脸,曾是凤家的荣光,如今倒成了市井间招惹麻烦的由头。
灶台上的铁锅热了,他往锅里倒了点清油,青菜下锅时“滋啦”一声响,油烟袅袅升起,模糊了窗纸上的树影。风执阙握着锅铲,动作生疏却认真,炒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夹杂着陈阿爷的喊声:“风先生!不好了!王三他们又回来了,还带了人!”
风执阙手里的锅铲顿了顿,眼底的平静瞬间碎了。他快步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巷口果然站着十几个汉子,王三叉着腰站在最前面,手里却没拎粗木棍,反而晃着个酒葫芦,身后几个泼皮手里还拎着半串湿漉漉的糖葫芦,一看就不是来打架的。
“风先生,您出来呗!”王三的声音裹着雨气飘进来,带着股不怀好意的调笑,“咱刚才是误会,今儿个特地来赔罪!”
风执阙眉头皱得更紧,转身从床底摸出个用油纸包着的硫磺粉塞进袖管,又把灶台边的菜刀悄悄挪到了门后,这才拉开门栓。“王大哥这是何意?”他倚在门框上,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几缕青丝贴在颊边,衬得脸色愈发苍白,语气却冷得像雨。
“赔罪啊!”王三往前凑了两步,酒葫芦往腰间一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风执阙的脸,“刚才不该对先生无礼,咱特地带了些‘薄礼’。”他冲身后递了个眼色,矮个子泼皮立刻把糖葫芦递过来,“先生生得俊,这甜滋滋的糖葫芦,配您正好。”
风执阙没接,指尖在袖管里攥紧了硫磺粉包:“我不爱吃糖。”
“不爱吃糖?那好办。”王三嘿嘿一笑,突然伸手想去碰风执阙的手腕,“听说先生的字写得好,不如去我家铺子里写几块牌匾?咱给润笔费——当然,要是先生肯多‘陪’咱聊聊天,润笔费翻倍!”
这话里的龌龊意味再明显不过,身后的汉子们顿时哄笑起来,有人吹着口哨:“还得是王哥眼光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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