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陌生关系的暧昧

夜里山冷,多站了几分钟,酒气生腾出来的暖热也挡不住凉气,何观朝喝了几口酒,在门口等了片刻,还没有等到崔胥文的微信回复,身体已经由热转凉,他担心崔胥文等他太久不小心睡着,就要忍不住去敲门。

何观朝往前去了一步,门便被打开,他心中忽然多了一分欣喜,眼睛都染上屋里的暖光。

崔胥文看在眼里,只觉得他眼睛十分明亮。

他说着:“你眼睛真亮。”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何观朝不明所以,随口一句谢谢,算是答复。

崔胥文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莫名其妙的话,但看何观朝并不在乎的样子,崔胥文也当作风随风飞去了。

同时,冷意让何观朝忍不住往里面挤,崔胥文往后一退,让出空间给他进来。屋里空气中飘来暖暖的香气,是沐浴露的味道,何观朝身体的凉意被驱去了不少,而他下意识想要寻着香气回头,但他明知香气从谁处飘来,心里硬生生的忍住不回头,直往里走,假装没闻到。

“外面天冷,我先去洗澡。”何观朝“噔噔噔”就往二楼跑去。

崔胥文只当他是真的冷了,没有多想。

他拿出红酒准备打开,发现红酒的年份很浅,再细细一看,红酒产自‘曦光酒庄’,看地址好像就是这个酒庄,他打开红酒,闻到气味不算浓厚,但酸涩感也不重,想来这里产的红酒可能也不算差。

他倒了两杯红酒,侧卧在沙发上,时不时瞄一眼他和张骥的对话框,两人的对话一直停留在张骥回复的收到,便没有后续,崔胥文只烦躁的关上手机,心口似有一丝勾魂的瘙痒感,他猜是烟瘾犯了,深吸一口,闭眼假寐,想将这种感觉钝化。

不过几分钟,他便听到背后的脚步声。

何观朝见他侧卧,以为他睡着了,绕到沙发前面,才发现崔胥文睁着眼睛,不过眼睛红着眼,还以为他困了。

他拿起酒杯:“我约的你,却让你等我,我先罚一杯。”说罢,便一口饮尽。

以为这是他的酒,他会好好品鉴一番,却像喝白水一样,咕嘟咕嘟就喝完。

崔胥文坐直,拿起留在桌面上的另一杯酒,也一饮而尽,酒虽然酸度不高,但单宁还是有些干,崔胥文忍不住皱眉,这酒确实没有品鉴的必要。

在何观朝的惊讶下解释:“之前我确实做得不对,你误会我也是应该,过去的事……”可是过去的事,沉积许久,看法不同,确实也各有各的错处,可是,一想到何观朝不计过往帮助自己,却惹得麻烦,崔胥文说不出‘作罢’二字,言语稍有停滞。

“都作罢了。”何观朝看出他眼底的迟疑,急忙出声补充。虽然两人之间的误会已经消除了大半,可是崔胥文这人的想法,他这几天的揣摩出几分,感觉他现在心中还有不知道哪里生出的愧疚之感。

随心的一句话,将所有过往都轻轻放置,好似画上了句号。此刻,崔胥文的心被抚平了,他将自己的酒杯又添了一半,感激地再敬一杯。

可是这口苦涩的酒,还是提醒他,他还在亏欠着他。

过去的事情是过去了,但现在的事情,还在发生,人肉搜索的事情,还是要早点控制。

何观朝悄无声息的坐在崔胥文旁边,又倒了一杯,他这次没有一口闷,浅浅的一口,仔细的闻喝品,对于常常喝酒的他来说,这酒不好:“这酒不好喝,以后有机会,请你喝我珍藏的好酒。”他又多喝了几口,不像是喝酒,反而像是喝药,知道不好喝,只管喝完。

崔胥文端着空空的酒杯,有些尴尬,再次拿起酒瓶,证明自己并不嫌弃这瓶酒,却被何观朝伸手按下酒瓶,他语气轻柔地说:“我本来也不想喝这瓶酒的,但他们都逼着我喝。其实我早就忘记了,就他们自作多情,非要我喝完,喝完事情才算过去。”

“为什么一定要喝完?”崔胥文听不懂,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这是我和前任一起酿的酒,我不喝完,他就觉得我还会纠缠他。”何观朝说着说着都觉得这可笑至极,嘴角抽动的嗤笑。

他看向崔胥文,缓缓道:“他为了学业要和我分开,他出国前,我去机场送他,跟他说,我其实不介意异国恋的,他推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把我的电话拉黑。那天我明白,他真的不在乎我,那分手就分手呗,回头我也把他拉黑了。我以为这样我们就已经彻底结束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睛被光照得黝黑,却失去焦点,嘴巴却不停地说着:“现在却跑过来说他忘不了我?他在德国读研,可能不止过去的两年,还有未来的三年、五年、十年,他爱做学术就做个够吧!最好把博士读完再来回!”

漫长的三十多年岁月中,何观朝谈过很多段恋爱,这一段不算多刻骨铭心,只是足够温暖,渗透到他的意识中,让他以为他就会这样牵着对方的手,慢慢走到白头。所以他从此之后遇到每个令他惊艳的人,都清醒的知道,怦然的心动都不过是一时的兴起。

崔胥文很诧异,何观朝竟突然和自己说起前任的事情,想来他的真情流露,肯定和这里有关,他用余光看着何观朝的肩膀,在思考要不要去拍拍他,或者抱抱他?他不惯常倾诉心事,有些无措。

何观朝看着崔胥文因诧异而放大的瞳孔,也很意外自己对崔胥文突然的倾诉,他讪笑道:“抱歉,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个的,我们还不……”那么熟悉。

深沉的气氛稍微稀释,崔胥文连忙摇摇头,“没事的,你看起来不开心,说出来就没事了。而且,我们认识那么久,算是朋友吧?”

听闻此言,何观朝笑着,手握着酒瓶细窄处,想要将来两人的酒杯填满,“那就敬朋友一杯。”

崔胥文按下酒瓶,握住他手的下方,“不想喝,就别勉强。我帮你倒掉,她又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喝完的?”,何观朝看向崔胥文的眼睛,只见他眼神真诚,不像在说笑,思绪片刻,竟也觉得可行,酒瓶上的手慢慢松开。

崔胥文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旁边的开放式厨房,将酒一滴不剩的倒在洗碗盆里,“现在你们之间的所有都没有了,她不回来,你也不用再被这瓶酒牵住。”

何观朝看着他摇晃的背影,担心的说:“你醉了。”

崔胥文并不常喝酒,之前在刘心勤那里已经喝了两杯威士忌了,酒气已经上头,再加上两杯火上浇油的红酒,脑袋已经眩晕,侧着身用手撑着厨房岛台,才没让自己摇晃起来,他眼神迷离,摆手解释:“我酒量不好,醉了很正常。”

何观朝拿起两个酒杯,走到崔胥文身边,将酒杯放在洗碗盆,然后转过身正对着崔胥文,崔胥文还是垂着眼,眼帘微微跳动,在昏黄的灯的照映下,脸上颇有一种孤独感,他缓缓道:“其实我以前见过你。”

但是在崔胥文的记忆中,他从未见过他,他突然抬眼看向何观朝,眼睛里都是疑惑。

“读书那会,你和我姐谈恋爱了的时候。那天放学,我在马路对面看见你们了,我跟着你们回家,你们从公交车上下来,顺着车流慢慢走,我逆着车流追你们,眼睛紧紧盯着你们的背影,看得很辛苦,只要稍微不留神,你们就消失在眼前。”

马路上车来车往,那天崔胥文和何言夕穿着校服,肩并着肩有说有笑,在他的眼里,两人是很相称的一对。若是在车流的遮挡下,他的目光丢失了两人的身影,他也并不急着去找,因为他知道两人的目的地。

何言夕的家。

两人一在他的眼睛消失,他就拔腿跑回家,紧赶慢赶,在他们到前赶到家里,躲在二楼的阳台看着两人回来的身影,开心的想着,可以用姐姐谈恋爱的秘密,来要挟姐姐多要些零花钱,不然就向爸妈打小报告。

“从此,我记住了你。”他不一定记住了五官,但他给人的感觉,一定在心中留下印记。

短短几句话,让崔胥文回想起了那一年的故事,压抑的情绪涌上心头,呼吸变得沉重。没想到那段恋爱,在别人的眼里,还有些粉色的泡泡,只是他从来只沉浸在自己的挣扎之中,未曾注意到这些。所以自己当初真的给了何言夕爱情的幻想,所以分手时何言夕才会感觉自己的幻想破灭。

何观朝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别过脸,将水龙头打开到最大,水流声响彻两人的耳蜗。

崔胥文留下一个空酒瓶,哑着声说:“我好困,去睡了。”踩着轻飘飘的步伐离开。

“但我姐真的不在乎,你没必要再因为这个折磨自己。”在他走之前,何观朝喊道。

崔胥文脚步稍有停顿,“她也这么和我说,我会试着放下自己心中的执念的。”接着又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别人给何观朝的烦恼,被崔胥文反手倒掉,如今他一身轻,他却给崔胥文带来一夜愁思。

何观朝将洗好的酒杯倒扣,回到二楼,打开房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没有拉得紧实,有一条缝隙流入了月光,他隐约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他不用猜也知道,是崔胥文。崔胥文斜斜地躺在床上,脚还穿着拖鞋踩着在上,何观朝的手还把着门把手,犹豫了片刻,悄悄的走到床边,轻轻帮他脱下鞋子,捏过被子盖在身上。

崔胥文将脚缩到床上,嘴巴喃喃低语。

何观朝附耳倾听,只听到含含糊糊的声音,约莫能辨认出他说的话。

留有岁月痕迹的脸透着红,小声呢喃:“我在……死去了……”

这几个字,不停地重复,渐渐没了声音,留得绵长的呼吸声。何观朝见他真的睡着了,就蹑手蹑脚的退出去,仅关门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崔胥文的脸,眼底掠过一片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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