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爷爷指责，打得疼得发抖，他都没有觉得委屈，他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
但纪清延的眼神太温柔，足以抚平他承受的伤痛。这样的温柔让他深埋心底的委屈一股脑全冲出来了。
纪清延哭的时候他又后悔了。他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不该骗纪清延。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太混蛋了，竟然让纪清延哭了。
纪清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的，电梯门都要关上了他才回过神。他的心到现在还是血淋淋的。
陆载雪身上的伤触目心惊，纪清延甚至没法想象他被打的时候有多疼。
在他意识里，陆载雪出柜的原因是他。如果不是他，陆载雪就不会要出柜，就不会挨打。
他爷爷那么疼他，打他的时候自己一定也很难受。
浑浑噩噩中，纪清延走回了家。一开门，咻咻就扑了上来，围在他的脚边转。
纪清延蹲下来把它搂进怀里，“咻咻。”
纪清延腿都麻了才起来，他摸着咻咻的头，喊了它很多声，咻咻伸出舌头，在他手指上舔了几下。
“我现在带你回载雪那里，他受伤了，我要去照顾他。”
他看着咻咻黑亮的眼睛，愣了一下才说：“他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家里，被他爷爷打了。”
咻咻从他怀里跳出来，急切地在地上跑。
“咻咻，来把项圈戴上。”
纪清延把咻咻的绳子扣好，出门前站在玄关处往屋里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已经到处都是他和陆载雪两人共同生活的痕迹了。
这几个月，陆载雪彻底走进了他的世界。
纪清延是开车回去的，咻咻老老实实地趴在副驾驶座位上，一路都很安静。
“宝贝，你终于回来了。”陆载雪一听到开门声就扑上来了，也不管纪清延手里还拎着几个袋子，就要抱住他。
“哎！”纪清延不敢挣扎，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只能把手里的东西先放到地上。
“好了，我回来了。”纪清延在陆载雪背上拍了两下说：“先放开我，我去煲汤。”
陆载雪不放，把他搂得更紧了，“你走了好久，我好想你。”
纪清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只走了不到一个小时。”
“就是很久。”
纪清延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说：“好了，现在我回来了。”
陆载雪环着他的腰，在他脸上不停地亲来亲去。
纪清延任他撒了会娇，又亲了亲他说：“好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不想放。”陆载雪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我把汤煲上，然后就可以陪你了。”
“你黑眼圈那么重，我陪你再去睡一会儿，好不好？”
陆载雪磨磨蹭蹭地放开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好吧。”
纪清延递给他一个袋子说：“把这个放到冰箱，然后去卧室等我。”
“嗯。”
纪清延又亲了他一下，把咻咻喊过来说：“让它先陪你一会儿。”
陆载雪弯腰把咻咻抱起来，然后冲纪清延眨了眨眼说：“宝贝你快点，没有你我睡不着。”
“嗯。”纪清延哄道：“我很快就好。”
纪清延把排骨炖上，又烧了壶开水。他顺带看了一眼冰箱，惊讶地发现里面有不少东西，还都是陆载雪爱吃的。
就在纪清延发愣的时候，陆载雪喊他了。
“宝贝，你好了吗？怎么还没来？”
“宝贝，不抱着你我真的睡不着。”
纪清延应了一声，倒了杯温水往卧室走去。
陆载雪一看见他就笑了起来，说：“宝贝怎么知道我渴了？”
“你喊得这么大声，不渴才怪。”
陆载雪还是笑着，抱住纪清延的胳膊说：“我想要宝贝喂我喝。”
纪清延坐在床边，把水杯递到陆载雪嘴边，“喝吧。”
陆载雪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笑着说：“宝贝喂的水就是甜。”
纪清延没睬他，上了床，帮他把被子盖好，“你没法平躺着睡吧？”
陆载雪看着他的眼神，心里很不好受，纪清延的眼里之前总是笑意盈盈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更是亮亮的，但是自从看见他的伤之后就蒙上了一层阴霾，雾蒙蒙的。
“我本来也就不平躺着睡。”陆载雪抱住他：“就像平常那样侧身抱着你睡就好了。”
“不会压到你的伤口吗？”
陆载雪摇摇头：“不会的。”
纪清延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点点头说：“好。”
两人一起躺下，纪清延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这是过去几个月，他早已熟悉的感觉和味道。令他眷恋、沉醉。
“咻咻呢？”
陆载雪在他肩头蹭了蹭说：“回它窝里了。”
“嗯。”纪清延拍了拍陆载雪搭在他腰上的手说：“睡吧，我陪着你。”
此时陆家一楼客厅，李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眼睛红肿的安菡，皱着眉头说：“是陆载雪的事吧？”
“嗯。”
“他跟家里出柜了，说有个男朋友，都谈好几个月了。”
李茗的眉头皱得愈紧了，她拍了拍安菡的后背说：“之前跟你们透露过吗？”
安菡先是摇摇头，又道：“性向方面没提过，我们也没想到。前段时间他和立轩说自己有对象了，非他不可。”
“当时我和立轩想，既然他都主动说了，那带回家也是早晚的事，就没管他。”
“毕竟他都这么大了，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了。而且我们从来没想过要干涉他婚姻，我只希望他能开心。”
李茗叹了口气，倒了杯茶给安菡说：“我知道，也能理解你和大哥的做法。”
“但就算你们能点头同意，老爷子也不可能，从小到大，陆载雪再犯浑，他哪动过他一根手指头。那次陆载雪绝食，他自己那几天也没吃过多少东西。”
“我知道。但是……”安菡顺了一下胸口说：“能怎么办呢？”
李茗想了想，也叹了口气。
这爷孙俩隔辈遗传，脾气一个比一个倔。
“我上去看看爸。”
安菡擦了一下眼睛说：“好，你劝劝他，让他小心身子。”
“嗯。”
李茗上了楼，刚要敲门，王姨就出来了，说老爷子没胃口，早饭都没吃。
“爸。”李茗走进房间，陆老爷子正坐在桌旁，脸色不太好。“您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饭无论如何也要吃。”
陆老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知道了。”
李茗点了点头。
“你怎么看。”
李茗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只是他姑姑，今天来是来看您的。”
快到中午，陆载雪才醒。他小心地松开胳膊，撑起半边身子，看着纪清延的睡颜。他刚想亲一下纪清延的脸，床头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陆载雪看过去，应该是消息，一条又一条地弹。
陆载雪缓慢地转过身子，拿起手机，消息全是李听荷发来的。
陆载雪皱起眉头解了锁，李听荷还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但他开了静音，没听见。
消息是问他干了什么，怎么她妈去了一趟他家回来之后就不太对劲，还问了她很多奇怪的问题。
陆载雪转过头看了纪清延一会儿，回她道：“我跟家里出柜了。”
发完这条消息，陆载雪又说自己挨了一顿揍，就把手机扔到一边了。
“宝贝。”陆载雪做了个深呼吸，亲了亲纪清延的脸，低声唤他：“起来了，再睡晚上要睡不着了。”
陆载雪用手指刮了刮纪清延的脸，看他睁开眼睛，又问道：“你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睡得比我还沉？”
纪清延还在发愣，被他问得嗯了一声，声音慵懒又低沉。
见他这副模样，陆载雪忍不住捧住他的脸亲了好一会儿，“宝贝，你真可爱。”
纪清延努力睁开眼睛，双臂搂上他的脖颈，抬起头在他脸上亲了两下说：“几点了？”
“十二点半。”
纪清延立刻就要起身说：“你饿了吧？我给你做饭。汤应该熬好了，砂锅熬得会很浓。”
陆载雪抱住他的腰不让他起来，说：“宝贝让我再抱一会儿。”
纪清延摸了摸他的后背说：“你不饿吗？”
陆载雪拉着纪清延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说：“当然饿了。”
他紧紧地贴着纪清延的耳朵说：“但不仅想吃饭，还想吃清延。”
纪清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说：“你身上有伤。正经点。我去做饭。”
陆载雪又抱着他赖了一会儿说：“我跟你一起。”
纪清延亲了亲他说：“不用。”
陆载雪抱着他不松手说：“让老婆下厨房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纪清延戳了戳他的脸：“歪理。”
陆载雪哼哼了两声说：“本来就是。”
两人来到客厅，纪清延掀开砂锅的盖子，汤果然熬得又浓又香。
“宝贝真厉害。”陆载雪从背后抱住他，靠在他肩膀上说。
“你去把汤盛出来，小心别烫着。”
“好！”陆载雪这才愿意放开他，去拿了两只碗。
纪清延怕陆载雪嚷嚷着非要帮忙，只简单地炒了两个菜。
陆载雪按纪清延的吩咐盛好汤，摆好两人的碗筷，又给咻咻添了狗粮和水时，纪清延也把炒好的两碟菜端出来了。
“宝贝，你这么快就做好了。”陆载雪凑上去亲了亲纪清延，帮他把围裙解下来。
“这两个菜比较简单。”
刚坐下，纪清延就问：“你后背还有胸前那几道伤感觉怎么样，待会吃过饭我看看，不行的话下午就去医院。”
陆载雪给纪清延夹了一筷子菜说：“我感觉都不怎么疼了，完全不用去医院。”
“下午清延再陪陪我，亲亲我，我就好了。”
纪清延给他多夹了几块排骨说：“乖，马上让我看看。如果还好的话就不去了。”
陆载雪咳了一声，也不反驳了，叼起纪清延给他夹的小排吃了。
接下来好一段时间，陆载雪都没有再开口，纪清延还感觉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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