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陆载雪死活不让纪清延去洗碗。纪清延被他拦腰抱着，摸了摸他的头说：“有洗碗机，我把碗放进去就行了。”
“不行，我来洗。”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纪清延说：“那这样。”
“我先看看你的伤，洗碗的事再议。”
陆载雪想了想，答应了。
陆载雪刚在沙发上趴下，咻咻就跳上来了，在他脸旁边走来走去，看起来很想给他一爪子。
纪清延喊了咻咻两声，咻咻过去了，围在他脚边转悠。
纪清延深吸了一口气，才掀开陆载雪的衣服。虽然他后背棍痕遍布，但没有哪一处是特别重的。
纪清延咬着后槽牙，把陆载雪的衣服放下来说：“好了，载雪，你起来吧。”
陆载雪抱住纪清延的腰，头靠在他的肩上，“宝贝。”
纪清延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嗯？”
“我爱你。”
纪清延弯了眼角，低下头在他侧脸亲了一口说：“我也爱你。”
“我家里，我来处理。他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都是要和你在一起的。我不能没有你。”
纪清延看着他，眼里又闪起了泪光。
陆载雪把脸埋了起来，“昨天你哭的时候，我觉得我实在太混蛋了。但我那样子太狼狈了，当时真的不想让你看见。”
“嗯，我明白。”纪清延温声道：“我没有再生气了。”
“载雪是最好的。”
“好看，聪明，会做饭。”
“而且还会撒娇，很有责任心，还很善良。”
“很会照顾人，对我特别特别好。”
说完纪清延弯腰在他侧脸上又亲了一下说：“载雪不要说自己不好。”
“载雪最好了。”
陆载雪搂他搂得更紧了，闷闷地说：“清延才最好。”
“清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我最爱清延了。”
“嗯。”纪清延闭上了眼睛，没再多说。
他也想相信一次真爱无敌，为了陆载雪。
在这一刻，纪清延愿意相信陆载雪说的，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听到敲门声，李听荷下意识把手机页面切了回去，“妈，你回来了。”
“嗯。”李茗坐在她床边：“你哥的事，你知道了吧。”
李听荷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听荷被李茗看得缩了缩脖子，“很早之前……”
“那你见过他男朋友吗？”
李听荷浑身一紧，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李茗换了个问法：“那个人怎么样？”
“我感觉他是个很好的人。”
“嗯。”李茗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李听荷愣了一下，点点头，“但我劝不了他。他的脾气你也知道。”
“而且我也没法劝他，他……真的很爱他。”
李茗在心里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陆载雪被你姥爷用拐杖打了一身伤，你舅妈哭得眼都肿了，你姥爷饭都吃不下去。”
“你舅舅本来因为公司的事就忙得够呛了，现在更是心力交瘁。”
李听荷被她看得低下头，不说话了。
“这一次，你姥爷是不会妥协的。”
李茗留说完就走了，李听荷叹了一口气，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拨通了陆载雪的电话。
“载雪，来电话了。”
两人正窝在床上看电影，窗帘拉上了，屋子里暗沉沉的，咻咻趴在他们俩中间打盹。
“哦。”陆载雪从纪清延手里接过手机，还顺带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哥？”
听到这个称呼的陆载雪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了？”
“你现在跟小纪哥哥在一起吗？”
“嗯。”
“我妈刚刚来我房间跟我说，姥爷这次不会妥协的。”
“而且……”
“什么？”
“说舅舅舅妈，还有姥爷，他们……现在都不太好。”
过了好一会儿，李听荷才听到陆载雪的回答，他嗯了一声，很平静道：“我知道了。”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陆载雪看了一眼纪清延：“我没事，清延帮我处理了，过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
兄妹俩沉默了一会儿，李听荷又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知道，你很爱小纪哥哥。”
陆载雪会意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嗯，那你注意好好休息。”
陆载雪把手机扔到一边，搂住纪清延的腰：“宝贝。”
“嗯？”纪清延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怎么了？”
“我待会儿要回去一趟。”
“好。”
陆载雪紧紧把他抱在怀里，不肯松开。
纪清延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那你还回来吗？”
陆载雪猛地翻身起来，把他压在身下，皱起眉头说：“清延！”
纪清延被他一吓，有点懵，补充道：“我意思是你晚上还回来睡吗？”
“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就回去了。”
陆载雪哼了一声，压着他说：“回来。”
纪清延摸着他的后背说：“怪我没说清楚。”
陆载雪翻身起来，背对着纪清延。
纪清延搭上他的肩膀说：“好了好了。”
“你转过来，我亲亲你。”
“乖，别生气了。”
纪清延等了一会见他还不转过来，只好跟着转了过去。
虽然屋里光线很暗，但是纪清延还是清楚地看见，陆载雪的眼眶红了，眸子还蒙上了一层水光。
纪清延怔住了，捧起陆载雪的脸说：“是我说错话了。”
陆载雪吸了一下鼻子，把他搂进怀里说：“不怪清延，是我自己矫情。”
纪清延咳了两声拍拍陆载雪的后背说：“好了好了，不哭了。”
陆载雪把头埋进纪清延的颈窝里，抱着他不说话。
纪清延任他抱了一会儿，腰都酸了。
“载雪，你松开，我亲亲你。”
纪清延半坐起身，看着陆载雪，发现原来他不止眼睛红了，耳朵也红了。
陆载雪把脸凑过来，哼哼了两声，意思是让纪清延别看了，快点亲他。
纪清延笑了，捧住陆载雪的脸说：“载雪真好看，我来亲一亲。”
陆载雪又缠着纪清延腻歪了好一会儿，把电影看完了，才去换了衣服。
“去吧。”纪清延替他正了正衣领说：“跟家里人好好交流，他们都很爱你。”
“嗯。”陆载雪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答道：“我也爱你。”
陆载雪环住纪清延的腰，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说：“非常非常爱你。”
纪清延揉揉他的脸说：“我也爱你。”
送走陆载雪之后，纪清延抱着咻咻，回到床上，又找了一部电影看。
“爸。”陆载雪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陆立轩到家。
“伤怎么样了？”
“没事。”陆载雪对他笑了一下说：“几天就好了。”
“嗯。”陆立轩上下打量他一番道：“回来也好，劝劝你爷爷，晚上让他多吃点。”
陆载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点了点头。
“先去看看你妈妈吧。”
“嗯。”
陆载雪进了门，发现屋子里很沉闷，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
“载雪，你回来了。”
安菡迎上来，面带忧色，“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安菡的眼睛还有些红，陆载雪看着，心上像被刀子扎了一下似的。
“不疼了。”陆载雪扶住她的肩膀和她一起走到沙发上坐下说：“爷爷手下留情了。”
“嗯。”安菡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说：“他是疼你的。”
“我知道。”
母子俩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陆载雪深吸了一口气说：“妈。”
安菡抬头看着他。
“我很爱他，我不能没有他。”
“但同时我也很爱您和爸爸，还有爷爷。”
“他是我的爱人。”
“你们是我的家人。”
他哽咽了一下才继续道：“我都不想失去。”
安菡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叹了口气，转过身。
“我明白。”
“但是……”
安菡站起来说：“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希望你身上的伤能尽快好。”
她说完就上了楼，像是有人在后面追她 。
陆立轩换了衣服下来，拍了拍陆载雪的肩膀说：“跟我来。”
两人来到院子里，正值胜春，草坪生长得很是旺盛，有一棵刚移过来的树苗。陆立轩指了指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陆载雪摇摇头。
“梅树。”
记忆回笼，陆载雪看向陆立轩，重复道：“梅树？”
“嗯。”
去年的某一天，陆立轩把陆载雪叫回家，两人路过冬季苍凉的院子时，陆载雪曾说要移植一株梅树来。
“这是你爷爷亲手种下的。”
“你说过之后，我吃饭的时候随口提了一下。这棵树在年后刚回暖的时候就种下了。”
“当时你爷爷还说，不知道年底过冬能不能开花。”
陆载雪看着那株梅树，沉默了。
“我和你妈妈都很清楚，同性恋不是病。你爱一个男人也没有错。但我们都更清楚，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这意味着什么。”
“无论是对于陆家，还是对于你爷爷来说。”
“他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心心念念的就是看你成家立业。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个孙子。他把你从小宠到大，现在他年逾古稀了。”
陆载雪咬着后槽牙说：“我知道。”
“成家立业，我和他成的也是家。”
“我会好好工作，尽最大努力为你分忧。我和他在一起，只是没有孩子而已。”
陆立轩叹了口气说：“你看，你也明白。”
见他面色越来越沉重，陆立轩拍了拍他的肩说：“你才二十多，以后的日子还长。”
陆载雪看着陆立轩：“爸，其他的话我没法反驳你。但是我对他的心意是不会变的，不管以后的日子还有多长。”
陆立轩跟他对视半晌，最后说：“走吧，先去吃饭。”
席间，陆老爷子就当看不见他一样，把他当空气。王姨今天煲了黄芪乌鸡汤汤，他喝了一碗，看起来很喜欢。
陆载雪见他的碗空了，起身说：“爷爷，我再给您盛一碗？”
陆老爷子拍开他的手说：“用不着你。”
“爷爷……”
“别喊我，我没你这样的孙子。”
安菡打圆场道：“爸，汤还是热的喝好，这都有些凉了。”
“载雪，去端到厨房热一热去。”
“嗯。”
陆载雪一走，陆老爷子就重重地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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