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将整个世界都浸泡在潮湿的黑暗里。
“你养了一个小孩？”维克斯的声音比雨还冷。
他的目光在海昏身上停留得过分长久。
那种审视让海昏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跟看什么碍事的垃圾一样。
直到葵景不动声色地侧身，用肩膀挡住他的视线。
海昏敏锐地察觉到两人间古怪的气氛。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湿透的布料贴在皮肤很不舒服，但都比不上维克斯看他的眼神更令人不适。
“葵哥，你的脖子？”视线一转，他注意到葵景颈侧那道新鲜的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红。
“先离开这里。”葵景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坠了下来，在海昏的手背上砸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远处治安队的悬浮车投射出的红光，在雨幕中来回扫射。
海昏被葵景拽着手腕往前跑，后颈窜上了一阵寒意。
他一回头，正对上一双泛着幽光的兽瞳。
那条盘踞在维克斯肩头的蓝蟒吐着信子，冰冷的兽瞳直勾勾盯着他。
海昏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积水的路面上。
“这边。”葵景压低声音，熟练地推开暗巷尽头的门。
虹膜验证的蓝光，映在他落着雨水的脸上。
海昏被葵景推着跌进屋内，潮湿的鞋印在毛毯上晕开一片深色。
葵景刚要转身，就被人按在玄关的墙上。
维克斯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带着抑制剂特有的苦味，“有我还不够？”
海昏僵在原地，下意识要回头帮忙，却听见维克斯头也不抬地命令，“去隔壁房间。”
海昏看向葵景，对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关门声落下时，维克斯的犬齿便刺入葵景的腺体。
葵景的背脊撞在了墙上。
精神链接被强行打开的痛楚让他眼前发黑，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
他闻到了维克斯信息素里混着的血腥味，那是过量使用抑制剂的证明。
“疼吗？”维克斯松开犬齿，指腹摩挲着葵景下巴沾到的雨水。
他的声音温柔得近乎病态，另一只手将葵景的手腕按在头顶。
雨声渐密，敲到着屋顶的碎片。
葵景试图挣扎，却被他更用力地抵在墙上。
维克斯的鼻尖蹭过他颈侧的伤口，呼吸灼热得像是要把那块皮肤烫伤。
“每回用抑制剂的时候。”维克斯的唇擦过他的耳垂，声音低得如同叹息，“我都在想你是不是也这么难熬？”
葵景偏头躲开，反而暴露了更多颈侧的皮肤。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窗外的闪电适时亮起，将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墙上无限放大。
维克斯的拇指按在葵景的脉搏处，指腹下的跳动急促而紊乱。
那条蓝蟒精神体缠上葵景的腰际，鳞片剐蹭过湿透的衣料，绷出紧致的线条。
葵景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
他抬眸，望着维克斯眸底那片暴风雨般的暗色，那里面的情绪浓得化不开。
“你的信息素……”葵景皱了皱眉。
空气中那股异常的信息素味道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味道太过浓烈，几乎要冲破抑制剂构筑的防线。
维克斯的瞳孔一缩，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秘密。
他条件反射地想要后退半步，却被葵景抓住了手腕。
雨水顺着门缝渗进来，在地板上蜿蜒成细小的溪流。
“你在怕什么？”维克斯的眸底闪过一丝狼狈，声音低得几乎要融进雨声里。
他的手指抚过葵景颈侧的伤口，突然用力按了下去。
温热的血液顺着葵景的颈侧流下，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刺目的红线。
“你疯了吗？”葵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就这么想标记我？”
维克斯的瞳孔在蓝红之间不停变换，过量的抑制剂让他的虹膜呈现出病态的光泽。
他低头凝视着葵景，眼神晦暗不明，如同困兽最后的挣扎。
“不是想。”这句话像把钝刀，缓缓地割开了他最后的伪装，“是必须。”
窗外的雨势更大了，密集的雨点拍打着玻璃。
葵景活动着酸痛的手腕，注意到维克斯的指尖也在微微发·抖。
他顿了顿，刚伸出手想要触碰维克斯的肩膀，就被一把攥住手腕。
“你用了多少抑制剂？”葵景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担忧。
“你在担心我？”维克斯垂下眼眸，轻笑间带着几分自嘲，“放心，足够多。”
他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让葵景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收紧手，将葵景拉得更近，近到能闻到对方发丝间雨水的气息。
额头相贴时，葵景清楚地看到维克斯眸底满满的占有欲。
那目光太过赤·裸，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
“你到底用了多少？”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想知道？”维克斯勾起嘴角，唇色因药物过量泛着不自然的青紫。
“拿你自己来换答案。”
他的唇贴近了葵景的耳垂，呼吸明显重了不少。
就在这时，葵景注意到维克斯颈侧的鳞片往下蔓延。
这是抑制剂过量的典型症状。
这个哨兵的身体已经在崩溃边缘。
“抑制剂过量会导致神经末梢坏死的。”
葵景想起上次在竞技场上见到这种情况，那个哨兵最后痛到生生撕裂了自己的四肢。
“那你要给我当解药吗？”维克斯攥着葵景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那颗属于哨兵的心脏，正以自毁的速度疯狂跳动着。
“砰”的一声，房间角落里传来玻璃破裂的声音。
维克斯的蓝蟒精神体不受控制的具现化，尾尖扫落了桌上的杯子。
“解药？”葵景看着那条躁动不安的蓝蟒，突然笑了，“你的精神体比你诚实多了。”
海昏在隔壁焦躁的踱步。
他等了半天不见葵景，忍不住敲了敲房门，“葵、葵哥？你没事吧？”
葵景条件反射地想要挣脱，却被维克斯更用力地拽回怀里。
“告诉他，你很好。”维克斯的声音不容拒绝。
与此同时，那条蓝蟒游了过来，缠上了葵景，荧蓝鳞片让他背脊发凉。
“我……”葵景的声音有些犹豫，“很好。”
话音刚落，他就被维克斯打横抱起，陷在柔软的沙发里。
维克斯青筋暴起的手臂，横在葵景的上方。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葵景的眼眸上，烫得惊人。
他粗暴地抄起柜上的药剂箱，甩到葵景跟前。
“你来选择。”
他双手撑在沙发两侧，鼻尖几乎贴上了葵景，“是让我继续失控，还是……”
“你确定？”葵景叹了口气，慢悠悠地打开箱子，故意让每个动作都带着令人心痒的拖沓。
他的指尖在药剂间流连，时不时屈起手指敲了敲瓶身。
维克斯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你是故意的？”
“你不是很能忍？”葵景取出强效昏睡抑制剂，抬起手时，被维克斯握住了手腕。
他诧异地抬眸，看着维克斯就着自己的手，将针头推进他伤痕累累的颈侧。
药效发作得很快，维克斯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葵景俯身去听，只听到他说道：“我怎么会对你心……”
那未尽的话语消散在雨声中，当黎明的微光渗进窗缝。
维克斯在空荡的房间里醒来。
G56垃圾星特有腐臭味充斥在空气中，窗外是模糊不清的全息投影。
他试着动了动胳膊，神经末梢立刻传来被烈火焚烧般的剧痛。
“你醒了？”海昏踢开吱呀作响的房门，拿着营养剂走了进来，当着他的面甩了甩，“G56星最多的就是营养剂，比蟑螂还多。”
“他走了多久？”维克斯痛到弓起身体，骨骼错位的声响清晰可闻。
“天还没亮就出去了。”海昏俯下身，将营养剂塞到他手里。
他的目光瞟向维克斯渗血的绷带，“走之前还给你打了一针抑制剂。”
“他可真了解我。”维克斯撑起身体，声音里不知是嘲弄还是无奈更多。
海昏撇了撇嘴，模仿着葵景的语气，连嘴角讥诮的弧度都学得惟妙惟肖。
“告诉那个哨兵，再敢张口，我一定拔光了他的毒牙。”
窗外传来星舰倾倒垃圾的巨响，震得玻璃嗡嗡颤动。
维克斯仰头饮尽营养剂，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他还说了什么？”
海昏犹豫了一下，反问道：“你和葵哥以前认识？”
“认识？”维克斯无意识地捏紧扁手中的营养剂，眼神里闪过海昏看不懂的情绪。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西区的太空港。”海昏的嘴比脑子快，说完才想到自己说漏了嘴。
维克斯垂眼，勾起嘴角笑了笑，那些从绷带里渗出的血珠顺着床沿滴落。
“很好。”他撑着墙壁站起来，呼吸里都是铁锈味，“账要一笔笔算，才能算得清。”
海昏在维克斯踉跄时伸手，就被维克斯冰冷的眼神冻住。
他好像明白了葵景为什么要在抑制剂渗入自己的向导素。
这个可怕的哨兵，连灵魂碎片都还固执地记着一个人的气息。
只是再害怕，他还是记着葵景临走前的嘱咐，伸手想拦，“你现在的状态还是别去了。”
维克斯一个眼神将他钉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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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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