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司,御史值房。
郑典泗在值房内来回踱步。正值酷暑,值房内十分闷热,汗珠从他的额间滑落,浑身黏腻的感觉让郑典泗愈发焦躁。突然值房的门被推开,吴启瑜径直走了进来,随着他的脚步,几缕清风带进了值房内,让郑典泗微感清凉。
“郑大人,您找小人所谓何事?”吴启瑜说话时并未行礼,整个人板板正正的站着,不像下官,反而像是个大人。
“吴兄。”郑典泗热切地贴上去,被吴启瑜默不作声地躲开,他也不尴尬,甩了甩袖口,说到:“你此次前往阳市作何打算啊?”
“大人有何打算?”吴启瑜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郑典泗语气急促地说到:“那当然是盯着苏晗一那家伙,周之行的案子几年前是左信戚办的,千万千万不能让人查到蛛丝马迹。”
吴启瑜漫不经心地答道:“大人,苏主事的事情不是最紧要的,十四年前,姬氏袭官案的卷宗是您写的,陛下怎么会今天才知道周之行在阳市做官呢?”
“都是周以锴!是他把我卷宗截了,不让圣上查阅。”郑典泗虽然气愤,但还是感到后怕:“吴兄,你说我怎么办啊,周之行被扯出来,左信戚的事瞒不住怎么办?”
“大人您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左信戚一事其中也是有圣上的旨意的,苏晗一就算查出来又如何?”
“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们瞒着圣上……”
“大人,臣先行告退了。”
皇城,养心殿。
皇帝拾起桌上的砚台就往地下砸去,周以锴低头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龙颜震怒,就算无一人说话,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守在养心殿门外的太监在听到砚台砸落的声音后直接跪了下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周以锴,你好大的胆子,朕当初能赦免周之行已经是大发慈悲,你竟把他送到阳市做官?你是不甘心缴纳的金银,让你儿子全贪回来是吧!”
周以锴不敢做声,垂头听着皇上的训斥。
“你倒是背着朕干了大事,你是欺君你知道吗,你当我不敢砍你的脑袋吗?嗯!说话!”
“不是的陛下。”周以锴猛磕了三个响头,“陛下,臣从未骗过您。高官子弟从政,这不是您一直默许的吗,就连查办此案的苏晗一不也是靠她爹才来的刑部吗?您当初放过之行,臣一直感恩戴德,也悉心教导过他。他说要去阳市历练历练,臣就让他去了,也不过是给他寻了个知县当当,是这么多年他干的好,得到百姓赏识,才有的今天啊。”
“周以锴,你一张嘴倒是编出花来了。”皇帝气笑了,“高官子弟从政的哪个犯过那样的弥天大错!”皇帝一怒之下把桌上的文书全扫了下去,“呵,你等着吧,朝堂的事太后也听到了,你儿子是谁也保不住了。”
“不!陛下。”周以锴一路膝行而来,抓住了皇帝的衣襟,他的白发已经有些凌乱,浑浊的双眼已经不再在乎是非黑白,强烈的救子之心让他忽略了自我的安危,“陛下,臣知道一事,臣的儿子也知道一事,您留我们父子俩还有用!”
皇帝一脚把周以锴踹开来冷哼一声:“你们能有什么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陛下!当初您要求收缴什锦草,你猜猜是谁去办的!”
皇帝的眼神一变,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周以锴:“你说什么?”
“陛下是不是很想抄了周家,哈哈哈哈哈哈,陛下,老臣躬身于朝堂五十余载,本就活腻了,只想给家人留条后路。”他缓慢地爬了起来,身形佝偻,神态疯癫极了,自顾自地转身朝大门走去,“陛下,瞒着你的人那么多,不能只治罪老臣一个,不然臣一死,您就再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了。”
“周以锴你威胁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陛下您逼迫我!”
周府的消息传播速度极快,退朝的一日后,朝廷要查阳市知府周之行一事就已传到了本尊的耳朵里。周之行自知作恶多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看到父亲信中所说的:可保性命无忧。不免有些怀疑。他觉得自己一旦被揭发要死千千万万遍了。
可是他自小在父亲庇护下长大,虽是人到中年,但到生死关头还是相信父亲的手段,更何况他也舍不得抛下这些富贵日子,远走他乡。既然父亲能保我,那我就抓紧时间消灭证据,掩盖罪行。周之行阴狠地想着。
“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呀!”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赌坊门口的护院被直接踹到了赌桌上。桌上的金银财宝叮铃铛啷地散落一地,楼上楼下本在兴头上的赌客都探出头来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周之行带上了几十个黑衣侍卫乌泱泱地站在赌坊门前,各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不像是官员做派,活像打劫的山匪。赌坊这边护院人数也不少,但人人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齐刷刷地挡在赌桌前,面面相觑不知作何是好
赌坊主人杨老板这时跑了出来,赶紧作揖行礼,讨好地冲周之行笑:“周大人,您何故如此大动干戈啊,我们这小地方,谁惹您不高兴,我马上给他就地处置咯。”
“哼。”周之行纡尊降贵地开口道,“杨老板,你既然是明事理的,我就不多说废话了,把赌坊的账册全交出来吧。”
账册是赌坊的命脉,谁欠了多少钱,之后要找谁讨债全都要看账册的,杨老板自是不肯交出。他此时正愁坊里账册丢了一本,于是灵机一动:“大人!这账册一事小人正想去报官呢,昨日小人正想查账,发现账册全没了,账房先生怕担责,我不查他就瞒着我,现在小人两手空空,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大人您要帮帮我啊。”一边说着,一边做出焦急万分的神态。
周之行闻言,有些狐疑,正当他想要下令搜楼的时候,一年轻男子突然出声:
“小人知道一个可疑之人!”说话的正是记恨着褚北桓的那位荷官,他虽不知事情全貌,但依旧阴狠地咬着牙,“七日前夜间,有一男子名叫褚北桓,在这里赌输所有的钱!期间他上过楼,鬼鬼祟祟,行踪可疑,离开的时候好像怕人发现,一定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褚北桓?”周之行瞬间被转移注意力,大手一挥,“给我查!半个时辰内把他带到云江堤坝上,老子要把他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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