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风音量需要调整吗？”有人过来问，宋允雪脱下耳返。
“调大一点。听起来要跟杰米斯保持一致。”她握着麦，环视论坛体育馆。场地不算小，有很大的回声响荡在座位和舞台之间。
舞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摄影师和编导在身边穿梭，她重新戴上耳返，走回等候表演的位置。音乐声再次响起，没时间感怀了。
前一分半钟，宋允雪都会站在舞台一侧。她观看杰米斯的演唱和动线，希望自己到时也能这样自如。今晚，她将作为歌手首次亮相于大众前。说毫无紧张，那只是一种乔装。
“很棒，Freya。”音乐结束，杰米斯朝她竖起大拇指，“晚上你也能唱成这样吧。”
“放心，不会搞砸你的演出。”宋允雪与他击拳。贝齐在台下等她，一见她下台阶就说：“化妆师想改一改你的妆容，快回去吧。现在——离开场还有三个小时。”
宋允雪心里没什么紧迫感。她作为表演嘉宾，没有红毯和采访，所以时间很充裕。目前，唯有做好舞台，对她的后续宣传才能发挥作用。七点前，她在待机室吃了点东西，被化妆师抓住在脸上涂涂画画，一边应付杰米斯一边跟贝齐聊天。直到杰米斯先行离开，待机室里只剩下几个人，她终于有快要表演的实感，站起来在角落里练习。
“嘿，Freya。”贝齐来到身后，“BTS那边的人联系我，问什么时候过来合适。”BTS是开场，与杰米斯的表演时间相隔大约二十分钟。确认宋允雪的状态不会被影响，经纪人才回复对方。
见梳妆台上的手机在闪，宋允雪缓步走过去，嘴里还在练习转音。“智旻？”她接起语音通话，又看看时间，“你们不是快上台了吗？”
“还没到八点呢，刚做完采访。快出来，允雪，我在通道尽头等你。”朴智旻声音很急切，还发过来一张图。
宋允雪走出待机室，根据他的消息和照片确认位置。在长长的、弯曲的走廊尽头，她刚认出照片里的消防栓，手腕就被一拉，整个人倒入狭窄的角落。
“吓到我了。”虽然这么说，宋允雪却笑起来，扶住朴智旻的肩膀。“不怕被人看见？”她向外伸头，探察走廊上人员走动的行迹。
“这里没有监控。”朴智旻抬头扫视昏暗的天花板，又回到她脸上。“这个妆，很美。”他入神地打量着。没有过分修饰，突出她的五官优势，重点是一抹蓝紫色眼影，衬得她那双眼睛更特别了。
还有服装——“这是表演时穿的？”他目光落在她身体的曲线上，伸出手臂环上她的腰。
宋允雪被带得往前一趔趄。她撑住他身后的墙壁，歪头盯着他：“怎么，不好看吗？”
“太好看了。”朴智旻迷醉地低语，啄上她的唇。
她的唇妆——宋允雪防不胜防。但他似乎还不满足，在她腰间的手往上，按紧她的背，加深这个吻。
好吧，既然都被破坏了。他的力度仍是轻柔的，她也没有离开。呼吸交缠，唇瓣分开又贴上，他们在这个角落无声地诉说。
耳边捕捉到走廊远处的声响，宋允雪头向后一仰，结束这个吻。朴智旻伸出舌尖，舔了舔唇。
见他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宋允雪失笑：“找我出来就为了这个？”
“我是在给你加油啊。”朴智旻笑得眯起眼，“感受不到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不应该是我在给你加油吗？上台前很紧张？”宋允雪语气轻佻又傲慢。
朴智旻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反了天了她，将他想问的话倒问他一遍。
宋允雪被他的表情逗得乐不可支。她用手捂住嘴边，防止笑出声惹人注意。“谢谢啦，”她还是说，“我会好好演出的。”
虽然没人经过，此地还是不宜久留。她让快上台的朴智旻先离开，在墙边倚了片刻，才回到走廊。半路转去洗手间，她在镜子里查看自己的模样：唇膏果然被擦走大半。
一入待机室，宋允雪就拿起水瓶仰头大喝，在贝齐生疑的目光下，抽了张纸巾擦嘴。“小意外，需要补个妆。”她朝经纪人露齿一笑。贝齐眼一翻、手一摊，扭头呼唤化妆师。
电视里直播着BTS的表演，宋允雪乖乖坐在椅子里，透过镜子看屏幕，任由化妆师涂抹嘴唇。杰米斯也回来了，待机室重新变得闹哄哄。补完妆时，杰米斯拍拍她的肩。“来拍照，Freya。喔，你是不是还没开通SNS？”
屏幕上杰米斯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宋允雪配合地摆好姿势。“你也笑一笑就更好了，”杰米斯查看照片，“这是你的网络形象？”
“没错。我会假装自己是个cool guy。”宋允雪随口给自己还未开通的社交账号安上人设。
杰米斯摇头笑着，习惯了她不靠谱的语气。认识大半个月，他对她的兴趣仍未消退。“过两天不忙了，要不要跟我出去？”他挤挤眼，邀请道。
“你的圣诞假到了，我的还没有。”宋允雪横他一眼，看向被打开的门。“他们来了。”
杰米斯从沙发角弹起身，高抬双臂迎向鱼贯而入的BTS成员们。他热情地与每一个人招呼拥抱，后方，宋允雪与好几个人目光相接，面带笑意，却留在原地不动。
贝齐悄悄接近。“这时反而要避嫌了？”她低声问宋允雪。
“现在去抢杰米斯风头，会被他记恨的。”宋允雪半真半假地调侃。
主要由金南俊和杰米斯进行交谈，其他人适时给出反应。他们这种生涩又积极的社交状态，宋允雪还是第一次目睹。她一直新奇地注视他们，所以很快发现边上的金泰亨，用垂在身侧的手做着手势。
她无声用眼神与他交流，好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傻瓜，以为这样不会被人发现。金泰亨旁边，好几个人同时瞄过来，她避免与他们眼神接触，低头拿起手机，查看泰亨来之前给她发的信息。
又几句话之后，金南俊终于将目光大大方方落在宋允雪身上。“Freya也是我们的朋友，和她合作的感觉怎么样？”他问杰米斯。
“过来呀，Freya。”杰米斯回头叫她，“别假装害羞，见见你的朋友。”
她朝这边走过来，那份灼人的美更清晰了。田柾国离她最近，花很大力气才将视线移走，以至于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坚毅。可下一秒，他就看见对面玧其哥的目光正正落在她身上，平静、但不遮不掩。
Freya过来后，RM说话微妙地变得放松。杰米斯真好奇她跟BTS怎么认识的，但此时没机会问了——经纪人过来通知，距离上台时间只有十分钟。“我们拍个合照，怎么样？”他张开手臂，走到他们中间，揽住RM和j-hope。拍完一张，见宋允雪站在镜头外，杰米斯又喊她回来。
匆匆合照完，成员们退出待机室，杰米斯和宋允雪做最后的上台准备。检查完身上的耳返和服装，再确认一遍舞台流程，趁工作人员跟杰米斯说话，宋允雪去往门边，打开一条缝。
“允雪！这边！”金泰亨在走廊一侧招手。宋允雪看看来往的工作人员，闪出门小跑过去。“泰亨，只剩六七分钟了。我不能走远。”她被他拉到走廊上一个暂时没人的地方。
“刚才一直没找到机会。偷溜出来，就想亲口跟你说加油。”金泰亨扶住她的双臂，眼神诚挚。
“我收到了。”宋允雪点点头，心里着急回去。
金泰亨却仍按住她手臂，左右观察一下，突然贴上来。宋允雪吓一跳，想抬手阻止——现在肯定来不及补妆——但他抬起下巴，嘴唇轻轻印在她眉心。
金泰亨退开一点，瞥向她抬到一半的手。她正要缩回，他却用左手抚上她的手背，弯身将脸贴进她手掌里。宋允雪感受着他脸上的温度，更不容忽视的，却是他眼里的温度。这一瞬间，她忽然想咬牙说出什么。
但他比她更快。“Good luck kiss.”金泰亨小声说，“去吧，我相信你。”
宋允雪后退一步，露出一个他无法迅速看清的眼神，然后转身快步离开。她还回头了，紧接着消失在弧形走廊墙壁后。金泰亨慢慢踱回他们的待机室，准备看她的第一个舞台。
一切等到演出后再想吧。宋允雪跟随指引，前往舞台。摒除杂念是那么容易——那扇门后，音响和观众的声浪一波接一波，越来越强力地轰击着她的耳膜。
舞台后方嘈杂一片，身周有人乱糟糟地穿梭。贝齐示意她戴上耳返，走过来帮她整理连接线。“准备好了吗，Freya？”她温柔又有力的声音穿透耳返传来。
宋允雪点点头，与经过身边的杰米斯击了下拳。他最后朝她点点头，快速走上台阶。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现场变得很暗，只剩下一束聚光灯打在一边。
“该走了！该走了！”一个工作人员飞快地拨动着手，示意她去往舞台侧面。黑暗中，宋允雪小跑着，踏上彩排时走过的台阶。地面很暗，只有看台上观众手里、身上发出的光，无意中照出她要走的路。
短短几步，宋允雪的心沉定下来。借着四处微弱的荧光，她侧坐在表演道具——一张赌桌上，稳稳握着麦，低头聆听耳返里响起的前奏。距离她第一次踏上舞台已足有十年，时移世易，她还是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舞台。
跟首次登台没什么是相似的，但总有一样不曾改变，她想。发出自己的声音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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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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