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酒店。”金南俊过来拍拍弟弟们，那三个脑袋围成一圈，在看泰亨手机上的什么。今晚是在美国的最后一夜，从论坛体育馆离开后，他们和工作人员一起聚着庆祝行程完满结束。本来还想叫允雪过来，但她说要回Revontulet。
“我也想来的，但埃加特还在公司等着呢。舞台只是第一步，天知道还有几个会要开。”手机里她声调飞扬，说得很舒畅。金南俊由衷为她高兴：首个舞台上的允雪，演唱稳定度和台风根本不像新人，与杰米斯同台毫不逊色。舞台结束没多久，她和杰米斯的词条就登上趋势。
金泰亨抬头，按熄手机。身后的人纷纷离场，他一手一个，揽上智旻和柾国，早有预谋地问：“要不要再去喝点？”
最后，妥协的朴智旻和田柾国将瓶瓶罐罐运进酒店房间。看到兴致异常高涨的泰亨，另外两人对上目光，又双双撇开。算了，反正最后一晚，明天就登机回国，由着他吧。
三个人的话题天南海北，欢笑不断。直到接近午夜，都间或显出缄默的模样。将杯中液体尽数灌入喉中，朴智旻推推趴在台面的泰亨，打破持续了好几分钟的沉默。“别喝了，适可而止吧。”
金泰亨甩甩肩膀，头仍埋在臂弯不起来。朴智旻望向对面的田柾国，后者呆呆地坐着，目光定在桌面。朴智旻脚一踢，田柾国才抬起头，伸出手想扳起金泰亨。
“允雪……”金泰亨含糊地喊出一声，但两个人都听清了。
“允雪不在这里。”朴智旻缓慢又清晰地说，显得很冷淡，“她要回公司，不记得了吗？”
“不是，我没在——我不是说这个。”金泰亨将脸翻出来，眸光混沌，似乎醉得不轻。“我只是，后悔。”他的脸在手臂上摩擦，头发一拱一拱的，“后悔当初说了分手。”
田柾国将搭在金泰亨肩上的手收回，恢复原本的坐姿，盯着杯里的水影。朴智旻握起空杯，在手里旋转着，杯壁一下下滑出头顶的灯光。
“如果没有分手，我们、会怎么样？”金泰亨说得很慢，“仍然住在别墅里吗？也许，她现在还是会在洛杉矶。但我也、会在她身边。没有别人……当初，我应该多想一想。不把她带回来、更好。对吧？”他仰头看向智旻。
朴智旻停下转杯的手。泰亨的眼神既浊又清。或许，今夜拉着他们喝酒就是为了露出这幅样子、说出这些话。他却想不到该如何应对，要安慰亲故、还是索性摊牌。
“我为什么会这样呢？”金泰亨又将脸埋进去，“偏偏是她……允雪为什么这样呢？她现在，跟我想的一样吗？是吧，我不一样……我能看出来。”
“不行，我要问她。”金泰亨突然直起身，左右搜寻手机，“我要打给她。”
“哥！”田柾国喊了声，“你到底想干什么？”后面他又放低音量。
“就是想听听声音。”金泰亨朝他柔软一笑，“过了今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田柾国垂下头。金泰亨点亮屏幕，手指没有颤抖地按下通话键。没多久，电话真被接通。“泰亨？”
金泰亨嗯一声，好几秒没讲话。“怎么了？我刚回去。”宋允雪的声音继续传来。
“明天下午，我就要去机场。”他说得黏黏糊糊。电话里的她听出来了，问：“喝了多少？没事吧。”
“还清醒呢。”金泰亨低低笑起来，“我能来吗？”
“啊？来我这里？”宋允雪的语气不太确定。
“对，我想去。”金泰亨执拗地说，对上一左一右两个人的视线。“那好吧，我给你发地址。”他听到她的回答，心满意足地挂掉电话，拿起酒瓶，又倒了满满一杯。
“看什么。我还没醉呢。”他瞪大眼，提高音量，举杯的手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
十分钟后，朴智旻打开房门，迎接匆匆赶过来的经纪人。“麻烦哥把我们送过去吧，不去泰亨不肯罢休的。”他让出路，让经纪人看到醉成一滩的人影。经纪人叹着气，和田柾国合力将人扶起来，乘电梯下楼。还好，一路上，金泰亨都算安静，只是时不时哼哼唧唧两句。
接到消息，宋允雪下楼等待，看到车来才出门厅。寒风刮起她的围巾，她边裹好边走过去，发现下车的有四个人。经纪人首先上前，观察一圈周围，才对她说：“泰亨醉了，智旻和柾国说要一起照顾他。虽然泰亨闹着要来，但如果你觉得麻烦，我将他们全带回去。”
“没关系，都进来吧。”宋允雪朝后面扶着泰亨的两人招招手，打开门禁。电梯前，经纪人加了她的联系方式，又说：“都喝了酒，拜托你看住他们三个。有问题请给我电话。”
宋允雪应下来，踏入电梯。早在等在里面的金泰亨扑过来，沉沉压在她身上。“允雪！”他只来得及唤一声，就被朴智旻和田柾国齐齐拉开，重新架在他们中间。
“怎么回事？”她侧过身，“喝成这样？”
“故意的。”朴智旻说，将亲故的手臂向上抬了抬。
她的新住处完全不像之前的风格，充满了现代、简约的线条，家具和装饰都很克制。朴智旻将人甩到沙发里，环顾这个空间，却怀念起那个美式复古公寓。“为什么要换个地方？”他下意识问出，余光察觉到田柾国回了下头。
“哦，是短租嘛。”宋允雪挂好大衣和围巾，走过来，“到期就没续了。这边是公司帮忙找的。”她看着自然地坐下的两个人，叉起腰。“这么晚了，你们打算睡在这里吗？”
“主要是照顾泰亨。”朴智旻抬头说。田柾国显得更无辜，笑着：“不睡也行。”
“要点外卖吗？”宋允雪放下手，盘腿坐在地毯上。朴智旻不打算再吃东西，她和田柾国凑到一起研究菜单。刚点好，沙发上的金泰亨动弹几下，将头挤入他们肩膀中间。“我也要吃。”
“有你的份。”宋允雪点着他额头推回去。他却抽出手，箍住她，让她倒在沙发边缘。
“都是我的，”金泰亨半趴在她身上，“全是我的。”
“太贪心可不行。”田柾国侧头笑了下，“你吃得完吗？”
金泰亨松开手，身体在沙发上蛄蛹着退了退，头刚好挨在宋允雪耳边。“今晚的舞台太棒了。”他耳语般地说，“怎么唱得这么好？怎么好看成那样？杰米斯的眼神——”他顿住。
宋允雪偏头，正想问。“……我不喜欢。”金泰亨讲完。
“是首情歌嘛。表演而已。”她低语，注意到智旻和柾国都在留心听他们对话。屋内太安静，只有暖气运作的微弱噪声。她打开电视，顺手将遥控器塞进田柾国手里。
电视台漫无目的地变换，在一句句断断续续的、男女声交替的英语里，金泰亨仍在她后脑勺边说：“晚上，我一直在搜索你的消息……舞台一片好评，他们很喜欢你，很想知道你的一切……原来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允雪。”
“但我不才是最先看到你的人吗？”金泰亨闭着眼，鼻尖一直往令他安心的气息源头贴近，“我的目光，会淹没在、在这么多人的目光里吗？”
“允雪，你会离我越来越远吗？”
宋允雪回过头，几乎擦着他的脸。她垂眼望他，伸出手，轻轻拨开他眼前的发丝，又将手掌贴上他侧脸。电视里传来综艺节目夸张的喧闹，她一动不动，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这个方向，田柾国将她的脸看得一清二楚，却无法透过她低垂的睫毛，判断那双眼里面存不存在几丝爱怜。
她手心的温度似乎已是一种回答，金泰亨沉沉地睡着了，电视机和外卖到来的噪响都没吵醒他。屏幕上又播放着电影，她跟田柾国不时拿起面前的食物，仿佛回到韩国公寓里的那夜。
除了电影开始时那句“你们三个还一起看过电影？那时我在拍摄是吧”，朴智旻一直很沉默，抱着膝头，好像看得很专心。这是部爱情电影，循例的俊男美女，戏剧性的相遇，命中注定的相爱，俗套的转折，有缺憾却余韵悠长的结局。每一步剧情都不出意外，但最后，他还是流下了眼泪。
“啊，真是的。”朴智旻纳闷地笑起来，用手背擦着脸，“怎么看个电影也会哭。”看到柾国起身去洗手间，他也撑着地毯站起来，平复情绪。
见宋允雪正扭头向身后的沙发，似乎在察看金泰亨有没有醒，他别开脸，吞咽一下。“暖气真足，都有些热了。我去吹吹风。”
宋允雪转过身，正瞧见他跨出阳台。屏幕里字幕仍在滚动，满室闪着昏暗的光。爱情电影的片尾余音里，她留下安静睡着的泰亨，起身走向阳台。
6看似软绵绵的，却是诛心一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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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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