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当着上帝的面,他们也不会收敛自己朝天的鼻孔。”当时巴黎一位被上流沙龙拒之门外的普通贵族在酒后与友人愤愤不平道。
可是安杰丽卡·德·鲁热不一样,当她第一次用凡人的手迎接上帝赐予世间的新生命起,她便是贵族的叛徒。
“我第一次见到老德鲁热女士时,她穿着灰蓝色的棉裙,手臂上戴着只有女工才会戴的袖套,除了脖子上悬一根素金十字架外再无其他首饰,当时年幼的我只以为她是巴黎慈善医院的一个普通助产士……”巴狄斯丁陷入回忆。
*
“您的情况实在不太乐观。”
老人直起腰,静候在一侧的年轻助手见状递上一盆清水。仆人赶紧给躺在床上的贵妇整理好裙摆,层层叠叠的布料遮掩了妇人□□惨烈的血肉景象。
“我建议您尽早做手术切除它。”老人用白棉纱布擦拭干净双手后,对她的患者说。
“切除?!”妇人像是被这个词语惊吓到,挣扎着直起上半身,她脸上雪白的铅粉和嫣红的胭脂被汗珠冲刷出一道道痕迹,嘴角贴好的黑痣歪到脸颊。她拧着眉头,强忍着□□的痛苦,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狰狞。“不,我来到巴黎找您……是想修补好它……”
“米里哀夫人,它已经没有保留的必要了。”老人走到床边按住妇人的肩膀,试图让妇人镇静。她的目光柔和,语调哀伤:“您的身体伤成这样,已经没有生育的可能了。”
“……”妇人喘着气,似乎在纠结什么。“可是没有它,我就不是一个女人了。”
老人摇头,“它现在只是一团没用的血肉。它之前给您带来生命的欢喜,但现在只有无尽的痛苦。您从艾克斯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结束痛苦吗?”
“……”米里哀夫人垂下头闭着眼,泫然欲泣。如果不是抱着极大的希望来找德鲁热女士,她也不会如此绝望和伤心。其实在艾克斯,她早就看过医生,可是所有人给出的诊断都是要她摘除她身为母亲、身为女人的象征。
“刚刚我们试过了,您自己也试过了,把它塞回去,可是没有用对不对?它只会再一次掉出来。”老人坐在床头耐心地劝解,“我知道您多么珍视它,所以您用布袋子兜住它。可是夫人呀,现在是夏季,您还穿着这么多层裙子,且不说您行走的痛苦,它留着只会产生更大的问题。您已经闻到了它的腐烂气味,如果它变成坏疽……”
米里哀夫人抬头,眼中饱含惊恐。
老人言辞恳切:“夫人,我并没有危言耸听。它在掉出您身体的那刻就只有一种治疗方法。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让您无端受罪。”
贵妇人露出纠结的神情。不怪她犹豫,手术过程中的痛苦无异于活剐。
跟随老人来的年轻助手轻轻摇头,这种不肯接受治疗的患者,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只能说人各有命。
“我现在很后悔,后悔没有早点找您,想着它会自己好,于是拖着拖着就成这样了……不!我更后悔没有找您接生后来的几个孩子,小地方的修女根本不知道如何把孩子带出来,一定是她们伤了我的身体……您帮忙接生查理那次就非常顺利,我生完就能走会跳,哪像后来几次,甚至还落下这样的病根……”
米里哀夫人说着便红了眼眶,可能是心中积怨爆发,她一时口无遮拦起来。
哟,这蹬鼻子上脸的,还真把德鲁热家的人当普通助产士使唤了,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老师能帮外省人接生一次那是情分,还想次次?那是王后才有的待遇。年轻助手听了这番话心中不爽,悄悄翻了一个白眼。
“您不要怨过去的事,要保持心情开朗,身体才会好转。而且也不一定是助产士伤了您,我当时也没帮上什么忙,是您生查理时正年轻,身体强健……”老人却不在意话语里的身份冒犯,她忙着安慰中年妇人,“我们女人的身体就是这样,生孩子最为伤人,年轻时落下毛病,还不察觉,年纪大了一并爆发。”
“我知道您现在还下不了决心,但如果您想治疗,如果您信任我,请联系我。我会安排您的手术。”
老人站起身,虽然手还安抚地握着妇人的手,但表情严肃,语气认真:“我建议您及早决定,就在这两日,不能再拖了。如果放任它长成坏疽,即便是来也无能为力。”
“……做手术的话,您亲自动手吗?”米里哀夫人语气微弱。
老人郑重点头,“是的。”
老人和助手收拾好检查用的医学器具准备离开,米里哀夫人的贴身女仆刚打开房间门,就见一个女孩的脑袋探进门内。
“妈妈!您还好吗?”女孩见母亲虚弱地倚在床头,一时情急,也顾不上礼仪,急奔到母亲身边。
“巴狄斯丁,怎么回事。”米里哀夫人皱着眉头看自己的小女儿。在外人面前,而且是在大贵族长辈面前,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自己没教好女儿呢。
“让您见笑了。巴狄斯丁,跟德鲁热女士和吉兰女士问好了吗?”
女孩收到母亲谴责的目光,心里一阵委屈。她看向门边的两位陌生人,行了屈膝礼:“德鲁热女士日安,吉兰女士日安。”
“米里哀夫人,您有多么好的一个女儿,她多么担心您。”老人笑着朝女孩招手,“你叫巴狄斯丁是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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