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白炽灯吸引了趋光的飞蛾。
你盯着这个满脸倦容的不速之客，把手里的书放到一边，“这么晚了，有事吗？”
但拓关上门，看到被你放在一边的书，嘴角扬起笑容：“你在看我给你买的书？给是好看？”
你本不想生气，可他脸上每条纹路都诉说着愁闷苦涩，却扬起笑脸和你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你实在看不过眼。
“不好看，不喜欢，打发时间，现在我要睡觉了，请你走吧。”
你抬起手，摁灭灯的开关，啪的一声，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你听到但拓在向你靠近，“阿桐，莫生气了噶，今天白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对你说那样重的话。我就是看你对细狗那样态度，心头堵得慌，我以后再不那样了，好不噶？”
脚步声停在床边，“我看到你包里头那本书了。你这次走，我和貌巴给你买的那些好东西一样都没带，就带走了貌巴当初给你买的那本书。我看到那本书，就晓得你对我们也是有感情的，只是你倔得很，从来不肯说真心话。”
你没说话，不是生气，是不知道该怎么给出回答。
和这对兄弟认识到现在不过一月有余，你恨过也动容过，甚至还可耻地心动过，这些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如今说恨太沉重，谈爱又太轻佻。
“有件事你不晓得，貌巴昨天晚上因为你逃过一劫。”但拓借着月光看你的侧脸，心里百感交集。
你皱眉：“什么意思？”
“貌巴让小工在昂吞假酒上做标记的事，被昂吞发现了。他在貌巴送货要经过的那条磨盆老路设下了埋伏，替罪羊都找好了，结果车刚开到麻盆，阿妈就给他打电话说你跑了，为了找你，我就让貌巴把车扔到路边叫油灯和尕滚来取，我克接他一起克找你，貌巴就阴差阳错躲过克了。”
“哦，这样啊。”
你不跑，貌巴死，你跑，貌巴活。
命运真他*的荒谬。
你的状态不对，在车里那一阵儿像是柴木遇见火星，噼里啪啦地燃起来，呛得所有人灰头土脸，现在像一捧燃烬的木灰，轻飘飘的，一抓就散。
但拓心里有些不安，打开灯看到你眼角的泪痕，心跟着一紧，坐到床边擦掉流到你脸颊的眼泪，轻声问：“咋个哭了？”
你扯出一个笑，“灯晃的。”
这灯是但拓前几天新换的灯泡，他说晚上看书的话，灯亮点才不会伤眼睛。
你坐起来，“我问你个问题，你说我救了貌巴，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但拓顿了一下，“除了放你走，你想咋个都行。”
回答得直截了当，一点弯子都没绕。
你盯着但拓看了又看，怎么也没寻到一点愧疚的痕迹。
你不明白他怎么看起来那么坦荡呢？
“阿桐，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我和貌巴——”
话没说完，但拓就被你一把推倒在床上，你迎着他惊诧的目光，压上他的膝盖，就像之前他对你那样。
“去你的！”
你掐上但拓的脖颈，“谁要跟你们过这种日子？我是人！你凭什么把我像关畜生一样关在这里！”
余光瞥到床头的书，你怒气更盛，拿起来怼到但拓脸上：“还有这本书是什么意思？你以为给我看这种愚蠢的爱情故事，我就会爱上你，然后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吗？”
橙黄色的封皮被你捏在手上，中间那朵明艳的红玫瑰挨着但拓的脸，但拓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就好像被书上那朵玫瑰的刺隔空扎到一样。
他和貌巴这些日子给你买了很多本书，两个粗人，字认得不多，书更是没看过几页，给你买书全靠店员推荐。
前天下午他在大曲林办完事路过一家书店，走进去，一眼就看到这本书，封面上那朵带刺的玫瑰让他想起了你，娇艳带有锋芒。
店员见他驻足，态度殷切地向他介绍这本书，还说这是三边坡少有的爱情故事。
爱情。但拓在心里咂摸这个词，觉出几分甜蜜滋味来。
他询问了价格，中文译本，比别的要贵，但他一点也不觉得浪费，买下这本书，回家路上一路都在回味“爱情”这个词。
他特意放在你床头桌上，希望你第一眼就看到它，读它，看到美好的爱情会想起他。
你看到了，读了，从书里的内容察觉到他隐晦的期待，没觉得开心，反而出奇的愤怒。
但拓无声叹了口气，“阿桐，我不奢求你能爱上我，我只希望你能开心些，打我骂我咬我哪样都好，只要你开心，真的，只要你开心。
不让你出克是为了保护你，三边坡太乱了，你一个女娃——”
狡辩。
都是狡辩。
你盯着但拓喋喋不休的嘴唇，忍无可忍地低头封住。
你是想咬他来着，但触到他唇上坚硬的痂，迟疑了。这是你咬下的，一个小小的伤口，到现在还没好。
疼吗？
你在心里想着，不知怎么问出了声。
但拓擦掉你眼角的泪花，安慰道：“不疼，一点都不疼。”
“那看来还是咬轻了。”你吸了吸鼻子。
但拓眼带笑意望着你：“那你再补一哈？”
脖子后面涂的药膏被粗糙的指腹揉化在伤口边缘，但拓发觉到异样，含糊不清地问：“这是咋个？”
你倒是想答，但他连一丝空气都吝啬给你，唯恐搅和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吻。
手臂已经发酸，他依然没有放开你的架势，你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结实滚烫的身躯上。
但拓顺势将你拥入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有东西硌在小腹，你以为是但拓的皮带扣，想伸手扯开，不小心伸得太过，摸了一把精壮的腰腹。
你小心翼翼地撤出手，摸索向但拓的腰间，猝不及防被抓住手。
你吓了一跳，“干嘛？”
但拓直勾勾地盯着你，眼神像饿了几天几夜的豺狼，“摸哪样？”
你理直气壮：“腰带很硌。”
“腰带？”但拓神色古怪道：“你要解我腰带噶？”
“废……”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你就被但拓掀翻压在身下，你慌了：“但拓你干嘛？”
但拓把衣服扔到床脚，自然而然地问：“你不是要解我腰带迈？”
你强调：“那是因为你腰带很硌！”
“是嘞，硌。”但拓意味深长地重复你的话。
你听出不对劲，看向他腰间，才发现他今天根本没系皮带，刚才硌着你的也根本不是皮带扣。
“你唔……”
老木床吱呦吱呦地晃，身上的人不知疲惫地挥洒汗水，你绷紧了脚尖，一滴泪从眼角溢出来。
但拓停下来，拨开粘在你脸上的发丝，“咋个哭了？给是不舒服？”
你茫然地看着他，喉咙间溢出一个小小的气音，“……嗯？”
但拓低低地笑起来，将你脱力的腿重新架在肩上，继续磨着你。
你在恍惚间听到但拓声音略带戏谑地问：“还是太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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