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侠在座位上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振动,如果不是会议还在进行,他应该会“哇哦正义空间站酷!!!”并绕场100周。钢骨作为设计和测试的参与者自然没异议,神奇女侠表达了对同伴的充分信任,海王则不大喜欢到太空工作的主意。蝙蝠侠告诉大家联盟在下次会议还会继续讨论这一问题,无需过快决定,并建议每个人先试用泽塔射线,这也是此次联盟会议难得地在湖下蝙蝠洞举办的原因。
经反复测试,使用泽塔射线造成的眩晕后遗症已经降到最低。不仅是作为往返瞭望塔的交通工具,泽塔射线对于提升联盟的响应速度无疑也有极大帮助。此外,虽然目前一台设备的造价高到了夸张的地步,但克拉克能看出来,这项技术(以及它背后的庞大外星科技)广阔的军用和商业前景。布鲁斯和董事会的拉锯还在进行,如果能促使天平向韦恩集团注资正义联盟总部建设倾斜,卡尔不介意分享孤独堡垒的部分资料,不过目前来看,布鲁斯并没有这种打算。
让政府或其他资本家(尤其是跟卢瑟关系还不错那些)接触氪星的残余信息当然不是令卡尔愉快的主意,但他说希望帮到布鲁斯是认真的,只是布鲁斯似乎不相信他有能力做出不愉快的决定,就像不相信他对布鲁斯的信任一样。布鲁斯向戴安娜征求过使用她形象的意见,尽管戴安娜或许不大理解个人IP授权的意义(无疑布鲁斯会为她解释,但卡尔不认为连秘密身份都不屑于保持的她对此有人类社会意义上的关心),与此同时,却将据说是全人类希望的超人完全排除在外,因为超人在他眼里是个精神病患,行为能力与孩童相近。
这真的越来越令卡尔感到困扰。
但他的确出了问题。布鲁斯宣判他是人类时,卡尔体内一定有什么关键的部分碎裂了,至今仍在流血或泪流不止。他的头脑无法遏制地穷举所有理由反对布鲁斯的论断,从他的每一项超能力,到孤独堡垒里的塑像和亲生父亲的声音,再到他甚至都无法再听一听的乔纳森。如果他是人类的话,什么样的人会对自己的父亲见死不救?超人救下或试图拯救厌恶自己的人多少次了?为什么他反而允许他最重要的亲人阻止他施救?是不是他当时已经认为乔纳森不是他的父亲,他不属于堪萨斯的小镇,所以他犹豫了?他能为了人类杀害自己最后的氪星同胞,那么乔纳森的死算什么?
两天前,超人接住一个从金门大桥跃下的自杀者,他的记忆在挨了她愤怒的一巴掌之后变得很模糊。基本可以肯定,超人将她带到最近的警局门口放下了,然后他发现自己蜷缩在湖边别墅的黄太阳灯光中,无意义地哭泣了至少一个小时。他害得妈失去了乔纳森,然后是他自己,如果他能预料到后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玛莎在为他哀悼期间无人陪伴。他满世界寻找自己的来处时将玛莎一个人留在家,然后他决定在人类社会安身,结果给玛莎和路易斯造成更多危险和痛苦,而且陷入盲目,被卢瑟牵着鼻子走。就算在他复生之后,他仍然用拒绝伤害所有关心他的人。布鲁斯已经倾尽所有帮助他了,可哪怕他们都觉得克拉克活过来会更好,实情果真如此吗?
为什么他的飞船没有在穿越宇宙的途中坠毁?那样他还是会辜负拉若和乔的期待,然而,所有这些进退维谷的痛楚就是他来到这颗星球的意义吗?他又为何要在氪星上出生?
布鲁斯总是对的,卡尔真的在丧失理智。每一秒他都觉得自己会冲回家去,撕掉制服,再也不做这该死的超人,陪伴玛莎直到她的最后一次呼吸,随即他又决定自己今后唯一的落脚点是孤独堡垒,他将只作为最后的氪星人活着。他甚至期盼卢瑟赶紧发明出新玩意儿,或是再来一波外星侵略,这太自私了,他肯定不是真的希望黑零重演,而且他相信联盟的其他成员不会允许黑零重演。他只是需要一些能让他全力以赴的事物,曾经那是写作,但想到重新穿回克拉克的外皮,他又惊惧不已。他对布鲁斯提出要做氪石耐受度的训练,然而布鲁斯流露出了他前所未见的强烈反感,声称那就像故意自残以适应带伤作战那样荒诞。
最接近失控时,卡尔撞进红太阳房,勉强捱到耗尽能量,而后拼命击打沙袋直至关节破损流血。可是当他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垫子上,他又感到毫无意义。
“嘿,呃,蓝大个儿?”巴里轻拍他的肩膀,语气有些浮夸,“他们太慢了,我快无聊死了,想不想出去跑一圈?先说好,你得用跑的,不准飞。”
亚瑟正满面怀疑地踩上用于传送的平台,赛跑像是能让他专注一会儿,于是卡尔点头同意了。
“那就用泽塔射线作为发令枪?”
出发时,巴里明显是在跟着他,因为巴里不像他那么熟悉蝙蝠洞的出入路径,而且对这次比赛不算太上心。紧接着他们都提到全速,世界压紧包围着他们,被甩在身后的事物模糊而静止,两人像是在挂有壁画的长廊里奔跑。
“所以,你和黑大个儿又吵架了?”果然,巴里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算是。”卡尔回答,“我们在训练方案上有分歧。”
“哇,那肯定是很大的分歧。”巴里的沉吟在正常时间里不过一毫秒,“我之前告诉蝙蝠侠我跑得足够快的话也许能试试逆转时空,他都没这么不高兴——不管怎么说,只是工作上的事儿?”
逆转时空——这绝非卡尔需要的话题。以超光速移动打破时间屏障穿越过去和未来不算新理论,他甚至就此询问过孤独堡垒,但乔?艾尔的AI回答自己无法估计这会对地球造成的影响。
“为什么这么问?”
“你是特别的那个,对大家来说都是,但黑大个儿尤其……而且你们不是花了好多时间在一起吗?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吵架之类的。”
“我们没在约会。”
巴里在海面上绊了一下,“呃,我其实想说你们是朋友来着。不是男朋友。无意冒犯,所以你……?”
“我是外星人,我不知道在我跟地球人之间存不存在同性恋一说。”
“好吧,总之……你今天会留下吗?或者你觉得他会希望我们今天留下吗?毕竟今天是……你知道的吧?”
韦恩夫妇遇害身亡的忌日。巴里一下子超出了他一大截,卡尔加快脚步追赶,对需要经巴里提醒才想起来的自己颇为恼怒。
“他在今天把我们聚到蝙蝠洞之一,你觉得这有其他意义吗?我不觉得他能忘了这个日子,他完全可以把会议往前或者往后定一两天,对吧?去年的今天——呃当时你还不在——总之他没安排什么联盟工作,那天也没任务,不过我听说蝙蝠侠晚上上班了。他今天就只是在照常工作吗?我们该怎么做比较好?他会希望有人陪他吗?你知道吗我研究过那个案子,案情其实很简单,真的,持枪抢劫发生意外,证据确凿。我不想显得我特别在意,但知道蝙蝠侠是谁以后这真的很难忘记而且我一向特别不擅长这个——跟受害者打交道,我跟警队一起工作每天都见到各种各样的烂事儿但我还是宁愿让寒冷队长把我冻到咨询师登场——呃用那个词形容蝙蝠侠真的很怪,但我们都知道他的确是。总之既然他今年把我们叫过来了,你觉得我们该有所表示吗?”
巴里焦躁的语速快到了卡尔都得努力才能听清的地步,他有些意外巴里会将他视为在关于布鲁斯的事上可咨询的人选,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个他必须认真回答的问题。
“我想今天不行。如果他没有特殊表示的话,这应该代表他更倾向于在会后得到一些私人时间。我……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也在场,”卡尔吞咽了一下,两人不约而同地在旧哥谭港的码头停下脚步,他避开巴里充满同情的眼神,望向海平面与灰黄云层的交界,“如果我带朋友去的话……会是一个正式的介绍,我会让大家知道的。他在去之前和接下来的两三天可能需要有人找他讨论一些工作,但待会儿……是他一个人的。”
巴里飞快地点头,“嗯,我手头确实有两个案子想问问他的意见。”
“关于那个外星侦探的?”
“他还不太信得过联盟,不过我觉得他对你印象挺好。”
人们经常这样,卡尔想,无论他是否喜欢或配得上这些被强加的信任。
两人回到蝙蝠洞,海王正跟蝙蝠侠争论自己无需体检,而布鲁斯坚持要确认泽塔射线在半亚特兰蒂斯人身上不会造成其他副作用。阿尔弗雷德也来到了这一侧,若无其事地招待克拉克和巴里。
克拉克听着布鲁斯和亚瑟就体检方式和范围达成妥协,随手往嘴里扔了一块饼干,榛仁、焦糖和黄油的味道弥漫开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吃东西。巴里正大快朵颐,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亚瑟那边,阿尔弗雷德即使注意到了,也没有表现出来。
有一瞬间他觉得蝙蝠侠回了头,但当他小心地摆脱震惊望过去时,布鲁斯完全没有发现了什么的迹象。
“下午好,妈,爸。听说明天又要下大雪了,不过今天天气还不错。”
他不该听的,这违反了他对布鲁斯的承诺——卡尔悬在哥谭的云层上空,注视着布鲁斯的风衣下摆被一阵风卷起,像个友好的欢迎。刻有两个名字的石碑前,花束簌簌作响,是白色的百合、玫瑰与康乃馨。
“我的……团队,刚取得了一些进展,工作上和其他方面都是。我……”单词的伪音拖长、摇摆,而后在犹豫中消失。布鲁斯的心跳跟平时一样沉稳有力,卡尔数着那节律,第三十次,布鲁斯呼出一口气。
祭拜者朝左前方迈了两步,转过身,整理了一下风衣,弯曲膝盖,在墓碑的基座上坐下。
“我仍然不确定我究竟有没有把事情做得更好。”他以蝙蝠侠绝不会有的动作倚向石碑,脸旁是玛莎?韦恩的名字,喃喃自语声几乎消散在风里,“我真希望你们在这儿,告诉我该怎么做。”
如果他们在这里,一定会以你为傲。卡尔希望未来有一天自己能对布鲁斯如此说,而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布鲁斯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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