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该请的都请来了,你这是心里记挂着谁,怕有人拂了当今陛下的面子。”

池明宫重建好后,韦贵嫔便带着刚刚足月的齐长公主从太极殿住了回去。对于这个降生在太极殿的公主,满朝上下心绪复杂的松了口气,更别提郭太后和远在宛城的司马懿。

韦真趁势求了曹叡让他的叔伯兄弟回到洛阳,才让夏侯徽和王元姬能进宫参加曹满的满月宴。

她准备好女儿今晚穿过的衣服,眼看曹叡还是横着一张脸,又想起东乡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便说道:“我去请太皇太后写一份家书,让东乡来见见自己的小侄女好不好?别再黑着一张脸了。”

“有用吗?”曹叡坐在一旁沉思道。

韦真轻轻一叹,“她不想看自己的家变得越来越冷清,心里怨你。但总要给阿满和太皇太后几分情面吧。”

曹叡摇了摇头,唤来了向宠。

“你把公主满月的请帖亲自送过去,然后替朕传句话。”

向宠应声,向前走了几步,听到天子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休战。”

许久不在宫中能见到的东乡公主终于出现在了自己做姑姑的满月宴上。

曹满就这样躺在襁褓里,由亲姑姑给自己带上了一对长命锁。

卞氏瞧了瞧,“这不是当年婆婆戴在你脖子上的吗?”

清河长公主打趣道:“怎么几月不见,越发过得念旧节省了。”

东乡轻轻一笑,“婆婆记差了,原本东乡和皇兄的长命锁是凑足的一对。我就只有自己这半块,知道小侄女降生了,我做姑姑的没想到有什么特别能送给她的,就请人将另半边儿打好。”

“上面还刻着字。她是大姐,以后要保护好自己的兄弟姐妹。”

东乡这话一出,满座都有些讪讪。

公主在夏侯徽和其他宗妇的频频回顾下喝了许多酒。太后郭照对韦真说道:“你去跟东乡说,让她小心点。”

韦真见襁褓里的女儿已经呼呼大睡,命人送到了安静的退室中去。

“你觉得她现在肯听我的吗?在夏侯家受了那么多罪,加上元城王这个亲兄弟都被抓了,如今她像是要发泄个彻底。”

姗姗来迟的曹叡进门就看到大醉的东乡,东乡亦看到了皇兄,一下来了劲,上去揪住一个人就开始滔滔不绝:“你快仔细看看吧,他替他的妹妹选个有仇的丈夫,然后把妹妹当成礼物和人质一样送来送去,还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妹夫和兄……”

曹叡沉声道:“东乡,够了!”

东乡向前一步,对着曹叡咆哮道:“这里不是我的家吗?我侄女的满月酒,我为什么连酒都不能喝!”

“东乡!”郭照厉声喊道。

到底是做了她几年嫡母,心中还有些对她的威慑。她被郭照呵斥完,才肯坐下。

韦真心中长叹,起身强拉着东乡向殿外走去,“这就有酒了?我带你去醒醒。”

重建的池明宫比以往广阔,后殿吹过一阵穿堂风,冻得刚生产完的韦真瑟瑟发抖。她披上宫女送来的衣服,领着公主到了后殿西合。

东乡先祝贺她道:“我那日就说,你的造化在后头。当初在郭太后膝下承欢的小丫头。果真做了势动中外,风头无两的宠妃了。”

韦真只是问:“你取到陛下的信函了吗?”

“休战。”公主戏谑说道。

“阿满满月,应该是个家人团聚的日子,你的丈夫呢?”

公主神色带着讥讽,“夏侯玄吗?他不和我说话了,一开口就会骂我是残暴冷血的曹家人。尽管我现在是夏侯家的人。”

她说罢,幽幽的目光不经意的传递给了韦真。

韦真突然想:若是曹叡在,肯定会说你当然是夏侯家的人,毋庸置疑。然后两兄妹把天捅出个窟窿来。

内殿烛火通明,时不时响起欢声笑语。

东乡不由顾向明堂堂的窗内,“今日可是你的大喜,非要在这里陪着我吗?”

“我在这里,也是为了传个话……”韦真试着如同少女时握住她的手,但是神色淡淡,“这桩婚我最知道你不情愿,和离回宫来吧。”见东乡没有拒绝,韦真着意道:“第二句话:他是九五至尊不假,但也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将来有可能杀任何人,可永远不会忘了你是他真正唯一的骨肉血亲。”

东乡将她的手拂开,“你不必说服我,这样毫无意义。”

韦真高声怒道:“我真的是在救你!”

她长在太后身边,一切看得清楚。

“当初先帝和太后想将你许给夏侯玄,也是看夏侯玄是夏侯这一辈里头的翘楚。你哥哥当初怎么敢和有权的宗室走得太近?还不是因为你的终身大事,才亲自去与他见面结交,叫他往后一定要对你好。”

“如今你要把所有被薄待的怨恨都迁怒到你哥哥头上,他会尽力容忍。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帮着外人。”

韦真话说到此处,眼波轻飘飘橫过她一眼。东乡表情一滞,看到她从未朝她露出过的森森冷笑:

“你最不想看到的事又会提早发生。。”

酒宴散后,郭太后缓步走近未曾掌灯的退室,韦真还守在女儿身边。瞧见小姨来了,安静地起身,同小姨一起走到了殿外。

郭照望着天上的残月,“我该想到的。若我当年没有同先帝说:东乡要是嫁给夏侯尚的儿子,亲上加亲。也不会闹成今天这样。”

“可我听闻前几年,他们夫妻关系还算和睦啊?”韦真问。

郭照讳莫如深的摇摇头,“皇帝一口气斩了夏侯楙,又逼死了曹休,这一年明里暗里的叛乱也都被死死镇压,如今勋贵宗臣人人自危。夏侯玄本就是夏侯楙的堂侄,这下叫东乡如何自处?”

所以曹叡白日派人去公主府上送了句“休战”,也是希望夏侯玄以后能善待东乡。

她送走了太后和宾客,便回到了内殿中。

哪知刚刚就露了一面的曹叡正坐在榻上,手中拿着半边长命锁,千头万绪。

韦真有些恼了,“你女儿的满月酒,你这个做爹爹的一直藏在这儿做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有些事说出来,该怎么面对东乡。”

曹礼自尽,他甚至难以想象东乡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后果。

韦真静默须臾,“是今天吗?”

“半月前,他就已经在牢里自尽了。”曹叡摇摇头,面上带着迷惘。

韦真默然许久,只好说道:“她会理解你的。”

韦真长叹一声,怕吵着女儿,低声道:“东乡一直知道,你这个哥哥太苦了。做曹叡的时候苦,做了国君也苦。”

“她是你的亲妹妹,一直明白我在说什么。”

韦真忍不住侧首看着此时忧愁又有些脆弱的曹叡,自己女儿的父亲,她的丈夫。她头一次希望他无论以后做什么,能念及自己富有四海这件事,心里就能过得去。

曹叡扭头低声问:“那你呢?”

两人相望间,她主动握住他的手,“哪怕你以后越来越令人畏,令人惧。我永远都不会怕你,疏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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