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吗?”
曹操还是有自知之明,他知自己身处劣势,非如荀彧这般说的,荀彧这般说,无非是他本性温和,不过是在抚慰、鼓励他。他一边这般想,一边抬头,见荀彧目光温和,他那发红的眼不敢离,一直凝着面前人。
“明公不信,可问奉孝。”荀彧道。
曹操信,他想文若不会唬人的,君子怎会骗人。或是荀彧的言语动听、香气温润,曹操又安宁几分,随后便问荀彧,接下来应当如何?
荀彧则与曹操言,当下之急,应当先对付吕布。
“好,就如文若。”曹操当下满口答应,道让文若安排后方之事。荀彧闻言,皆应下,说他会处理妥当。
话一说完,曹操又看了一下地,稍倾身子取来放置一边的信,在手中揉捏一阵,颇为委屈道:“我回来时,没见着你。”
“明公知道,我与堂兄在为天子讲学。”荀彧言:“是回尚书台时遇了钟繇,方知明公回来了。”
曹操瞅了荀彧一眼,见荀彧面容如常,又低头把捏皱的信捋平,道:“天子可好?”
“明公怎不问钟繇可好?”荀彧仔细看他,发觉曹操有些言不由心,目光发散。
“钟繇他不挺好,不久才见过。”曹操不太明白荀彧怎么提起了钟繇,干脆把信取来稍擦了手,丢去了一边,一边看向荀彧,认真道:“天子为重。”
“彧亦是不久前拜见了天子,一切都好。”荀彧恭敬回道。
“就如此吗?”曹操想了想,颇为狐疑看向了面前人,道:“文若不说点什么,例如天子是不是好学,最近又见了哪位议郎,你堂兄都教了他什么之类的。”
“明公亦未告知我,是如何待钟繇的,不是吗?”荀彧语气温和,目光坦然。
曹操恍然,这是反被荀彧下了套了。他这时才仔细思虑起来,钟繇来送公文时,他头痛心烦,把案上之物都丢下去了,好似钟繇面色不太好,就下去了。
“是我的过,文若提醒得好,我派人向钟元常送点蜜饯,就当向他道个歉。”曹操揉了膝盖,随后起身,向荀彧伸出了手,作势要搀他起来:“我知错了,也在弥补了,文若别气了。”
荀彧亦由曹操搀起来,他面色温和,与曹操道:“天子天资聪颖、敏而好学,近日传召了赵议郎陈言时策,堂兄讲解的是《汉书》,天子命他以《左传》体裁为班固《汉书》作《汉纪》,也便是他如此忙碌之故。”
“原来如此。”曹操仔细听了,点头,一边传唤仆人送水来。
门外仆人们一听,如大释一般,心道荀令君果真劝得来人。又速送水来,还送了一些面点放置于一侧。
“只是张绣实在是我心头恨。”曹操坐在主位,又示意荀彧坐在另一侧。待荀彧安坐,曹操又与他说:“他损我大将,现我大儿也无踪,实则凶多吉少,昂儿之失如割我心肉,我本想百年后能托付于他,却不想······张绣、张绣!我恨不得也割他心肉,以解我心头之恨!”
荀彧目光闪烁,他掩面饮水,稍润唇后放下杯子,面对曹操,道:“张绣不知,或贾诩知,他们已得罪于明公,心下自大骇,必知明公必报复,而此时所靠之刘表孱弱,他们亦定知,天下之大,唯袁绍与明公可争锋,可他们如投袁绍,袁绍定同刘表一般,不过是让张绣打前阵。明公不妨,以大义晓之,容下张绣,可得大将。”
曹操自然明荀彧之意,这是要他宽容,要他忘记仇恨。曹操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这简直荒谬,他不慌不忙低下头,看荀彧饮空的杯,凝了目光:“唯你荀彧,敢说此话。”
荀彧起身,向他作揖道:“明公心怀天下。”
曹操听得明白这话,他目眺远方,眼内已有泪光,他道:“当年鲁莽轻狂的曹阿瞒,若早听你的话,也不至于因一时怒火杀人屠城,险些让自己四海流亡。”
说罢,曹操就笑了,他笑时泪滑,红眼愈红。他站起来,走到荀彧跟前,轻拍荀彧的肩:“起来吧,心怀天下的可不止我一人,文若便是兼济天下之人。我答应,倘若张绣、贾诩来降,我会善用他们,只是文若,现下,再容我任性一回。”
“可、明公。”荀彧起身看向曹操,却见曹操面色苍白,亦不再多言。
曹操因此而定下心意,哪怕随后知晓曹昂还存活于世,的确只是被张绣所俘,病在旦夕,亦不顾,执意要张绣屈服。后收信,得知袁绍可能南下,速撤许都,不想被张绣击溃了后卫部队,新旧伤疤叠加,曹操愈为不满。
九月,曹操东征徐州,进攻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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