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隔虫喊音,声讨天暗至光明,鸟羽煽风凉,尚书处静谧,有荀彧与钟繇二人安坐,余人于席外。
荀彧把帝下达的任书递于钟繇,其中也是曹操的意思,命钟繇以侍中的身份领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钟繇已接过圣旨,此时他看任书,端详字里行间,把它卷起来,笑对荀彧说:“如此信任,实令我汗颜,司空真听文若的话。”
钟繇是在调侃,他知曹操能让自己做司隶校尉,其中荀彧的面子自是不少的。
“能者居上。”荀彧唇扬,他把桌上一盏水递他,待钟繇取去,便道:“我闻你诓公达去相面了,私下还和从事谈此事,说要嫁走他的阿骛,当心公达知道了与你急。”
“只是玩笑话,荀公达喜欢他那小妾喜欢得紧,每次他随军出征,总唤我替他看妾,我可不得说他一二?不想这都传了文若耳朵里了。”钟繇刚举起杯盏,又立即放了下来,笑和荀彧道:“谈正事吧,黑山贼帅张燕与续率兵十万,三道来救瓒,司空引军造河于邺城,情形利于司空,文若以为呢?”
荀彧倒是低头不语。他轻叹,只说:“我以为与否不为重要。”
“也是,司空回来了,你与他谈就是。”钟繇道:“我此去西边顾不了其中了,近日我观董承似有动作,文若从中周旋,也得小心。”
钟繇话道不久,便有人道司空有请,荀彧则与钟繇告别,起身离去。
司空府。
“文若原本信里就劝我不该冒进,是我不听,我实是知错了!”曹操一见荀彧来,便挑眉,酝酿事先预想的话题,起身唤“文若”,三两步朝着他走来,搀荀彧起来。
荀彧站好,又猜测曹操大抵是唤他有事,便耐心看他。
“袁绍给我送来了公孙瓒的头颅。”曹操选择直接和荀彧说此事,满是叹息:“我倒不该打走了吕布就去趁他危,谁想到他真能打得下公孙瓒!”
曹操本想,他与荀彧许久不见,他亦是从战场里披一身血、沾一身星露,狼狈骑马回来的,睡回许都暖和的被窝里,的确不习惯,再见意中人,更是话语万千凝不出一句私话,他们若是单独相见,定思故事,只怕文若不安,那他们之间,联系便愈少了。
异地久不见,最怕这份生出来的疏远,他想,荀彧素重大事,有兼济天下之心,与他谈这些,也不算唐突。他们本也是同舟共济、患难与共,一同创下如今基业的,这仿佛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明公消瘦了。”
荀彧听曹操讲完,稍沉默了一会,然后抬头,对着曹操那一双狭小有神的眼睛、上延的粗狂眉目,他轻叹,思曹操面色苍白,不如以往。
曹操听此言,瞳孔泛大,只觉得眼睛发涩,滚动有泪。大业未成,唯是文若还惦记他身形,他便不谈此事,喉中哽咽:“我、是真想你。”
“是彧不好,忽然提他事,明公是怎么了?”见曹操这般失态,荀彧有些不安,他轻拍了曹操的手臂,声音也温柔许多:“荀彧在的。”
“我知道你在,就因为你在许都,我才肯安心。”曹操耐不住,他总觉得眼睛有液体滴出来,就转过身擦拭了泪,觉得差不多了,又转过来牵着荀彧的手,看他眉梢眼角,然后就对他笑道:“唉哟,这是怎么回事,文若没瘦,偏我瘦了,这尚书台的油水肥啊!”
“司空意思在下领会了,彧这便去处州事去。”荀彧一听,低头作揖,打算要走。
“诶!玩笑话,你别走啊!”曹操着急,立马抓住他袖子,不让他走。待他拦着荀彧,让荀彧回身的时候,便见荀彧嘴角的笑,曹操这时就知道,他这是刻意的。
不过刻意的又如何?曹操偏就多看了几眼,文若笑起来的确好看得不行,只这一看,他只觉得心要化了,哪有这么美的人,笑得如沐春风,这么中他心意。对着这游刃有余冲他笑着的荀彧,曹操恍然,颇为委屈道:“我都忘记了,你还诓过子廉的。”
“是明公怪罪,在下不敢不应。”荀彧道。
“噢,是,文若说得对。既是如此,那我曹某人在这里就先给荀先生赔礼了,只望荀先生受礼了就别气恼了,伤身子。”曹操笑:“留下用晚膳?”
“正好谈防许都之事。”荀彧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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