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方遇之写道。
方知逸只是进去了十来分钟，结果阴沉着脸走出来。
“？？怎么了？”他父母看向方知逸，怎么进了一趟病房，感觉像是被气到的模样？
“你们的小儿子欺负你大儿子了。”方知逸看出来心情不太好，但还是放缓了语气：“没什么，让楚衡进去吧。”
“那小子性格变扭，见了大概也是被赶出来，他可能更想见楚衡。”
因为是最后一面，所以也没有时间的限制。
护士已经把他身上的一些管子给拆了，呼吸机，气管，至少能让他轻松一些，没这么痛苦。
“你跟逸哥哥说什么了？他怎么这么生气。”
楚衡喂了他一口水。
“他学姐的事情，我让他去查一下他的学姐，当然还有别的事情，然后他就生气了。”
“活该。”这句话不是楚衡说的，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严析说的。
“我说的哪里不对？”方遇之冷静的说道。
“没说不对。”严析笑笑：“就是，你说了他白月光。”
“白月光内里是黑的。”
“方遇之，谢谢你。”
“本来就是我哥错了，谢什么？”
孩子的世界总是非黑即白，没什么现实因素，但又纯粹真诚的让人动容。
楚衡也看向严析：“小严医生，我们相信你，是因为相信你这样的人，是做不了坏人，干不成坏事。”
方遇之拉着楚衡的手：“小衡，我有点困了。”
“困了就睡，不要怕。”
“楚衡，抱我一下。”
楚衡整个人抱了上去，方遇之张张口，一下子在楚衡锁骨给狠狠的咬了一口，似乎是用尽全力，直到把皮肤咬穿。
楚衡，你是我的。
最后一段时间，方遇之是睡过去的，没多少痛苦，甚至可以说是进ICU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为了让他舒服点，把身上管子都拆了，还给他打了大量的麻醉剂和止痛药，至少走的时候能少那么一点痛苦。
方遇之死了。
方遇之不会死，至少不会在高中的时候死亡，班里的人总是这么觉得。
毕竟，在这个年纪，死亡总是离他们很远。
上学，上课，成绩，高考，生活，好像才是这个年纪的全部悲喜。
16、7岁的年纪，一点屁大的小事时不时就上升到，我想死亡，我想自杀。还是我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全世界与我作对的这个年纪。
大家在这个年纪都不擅长应对死亡，以为拿刀片划自己，就是死亡，流下的血，就是生命。
方遇之死了。
他的葬礼有很多人，熟悉的同学，班里的老师，甚至校长。
大家突然间知道，原来死亡是沉重且严肃的，是安静的，小心翼翼的，连呼吸都不敢，怕惊扰了棺中人。
死亡，是黑白的葬礼上那一朵朵的安息花。
从那天之后，大家不敢提班长，更不敢再楚衡面前提。
吹风送暖，又是一年春好处。
班上的人心态多多少少有了点变化，大家都在专心高考，心无旁骛的学习。
偶尔也会想到那个凡事认真的班长，大家也自觉了不少。
楚衡没多少变化，从方遇之死了之后，他就没什么变化，开开玩笑，无聊时还是会拿起手机玩游戏，自习课仍旧是用来睡觉。
只是不用去医院，还有平日和他一块玩的慕子非也不在，他上学的时间准时了很多。
“喂，楚小衡，还有两三个月考试了，你怎么还这么优哉游哉。”
晚自修上，楚衡趴在桌上玩游戏，听到旁边的人说话。
“可是，我报考的学校闭眼能过。”
.......他不想跟学霸说话，还是没忍住问“你报什么学校？清北？”
“公安大。”
“？？？”凌羽轩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一样，直接没反应过来。
“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写着试卷的笔一划，直接将试卷给划破了，整个人好像觉得刚刚这三个字像是幻听一样。
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也认识，就是对方说出来，就特别陌生。
“干嘛，聋了？”楚衡白了对方，好心再重复一遍刚刚的话：“公安大学。”
“不是？你这种清北随便上，干嘛上警校？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我这种人才到哪都不浪费。”楚衡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遇、班长说，让我干我喜欢的事情。”
“我想了一下，我特别喜欢的专业暂时还没考虑出来。但非非说过，我挺适合当警察，而且我小学时写我的梦想，就是当警察来着。”
凌羽轩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愣了一下，他很久没在楚衡口里听到班长这个称呼。
但总觉得班长这话不是这个意思，要是班长知道他说了这话，对方眼都不带眨，直接报考警校，会不会被气活过来。
想辩驳些什么。
只是对方早就比他先一步说了，“反正他也管不了我。”
“行吧。”凌羽轩干笑一下：“也算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
“你小学的梦想是当警察？还挺有正义感的。”
“不，准确来说，小学的时候，我拿着一把几块钱的黄河还有大漠之鹰，在小学生里杀的片甲不留，我真觉得拿枪真的很帅。然后我就在作文写我想当警察，因为警察的武器库的武器很帅。”
“还列出一系列军火武器，由于写的太详细了，结果被请家长。”后果是，他的这两把枪被方遇之给没收了。
.......他就知道。
对于这个答案，凌羽轩一点都不意外。
长得一副乖巧纯良的模样，结果一百二十斤全是反骨。
“现在也有真人CS，想玩的话，考完试我们班可以组织一下。”凌羽轩说道。
“也行。”
方遇之死后，班里就没组织过什么活动。
以前是有的，而且不少。
一般是由楚衡或班里同学跟楚衡提出，然后楚衡带头，大家一起怂恿班长去跟老师说。
什么火锅，KTV，烧烤，户外活动，也会公器私用一下，直接用教室多媒体，唱K或是看电影，有时候嫌弃教室多媒体，也会去会议室的大屏高清。
沉默了几个月的班群，直到班群里多了一条。
凌羽轩：楚衡说，等考完试组织真人CS，谁去？
一时之间，班群被飞快刷屏。
真人CS，几个队？赢得有奖励吗？
我去，结束一起烧烤不？我知道有一家CS附近是能租场地烧烤的。
好像简简单单，打破了沉默，所有人从紧张的高考氛围里被抽出来一下。
群里也活跃了起来。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如常，也少了几分小心翼翼。
夏听蝉鸣。
蝉唱响了夏的热闹，等蝉响的第一声，预示着夏天的来临。
楚衡穿着宽松的卫衣，进了一家咖啡厅，看起来是学生消费不起的咖啡厅。
所以里面也没有学生，但来的时间也太早，咖啡厅只有来来往往三两个啃着面包，排队等一杯咖啡，让后连坐上一会的时间都没有，匆匆离去的上班族。
只有角落一位女姓，神态休闲自在，一头的金色波浪卷，修身的衣物把整个身材给完美展现，好一番的丰姿绰约。
楚衡朝她一点头，就坐到她对面。
“很高兴你能约我出来。”女性开口说道，态度落落大方。
楚衡：“今天的妆容格外耀眼，程医生。”
“嘴还是这么甜，要是再年轻十岁，就要被你甜言蜜语给骗去了。”程雪今天一大早就听到会说话的人，心情格外好。
“那是我的荣幸，可惜程医生，你不是不喜欢娃娃脸。”
程雪看了一眼这张脸：“长成这样，为了你，我也可以改变一下我的喜好。”
“一杯卡布奇诺，一杯蓝山，谢谢。”楚衡对服务员说道，卡布奇诺是每次在诊所的时候看到的，她每次冲泡咖啡都加很多奶。
程雪不自觉感叹道，细心的小孩。
就是有时候太过贴心，反而不知道往哪下手。
程雪是方知逸推荐给他的心理医生，娱乐圈的明星只要是正常的，多多少少心理都会出那么点问题。
就算没问题，在心理医生的疏导下，也能找到一星半点问题。
程雪，程医生是圈内很有名的心理医生，而且很难预约，费用也巨高。
虽然不知道方知逸怎么预约上的，原本觉得只是普通有名的心理医生，现在的小明星，小流量钱多，看个心理医生也正常。
只是有一次刚从诊所出门，就见到国民歌后进了诊所。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今天的谈话就在这里进行。”阳光照耀，楚衡迎着夏天蝉鸣，抿了一口咖啡。
程雪：“不错的环境。考完试，你能讲讲最近的心情？”
“考试正常难度，正常情况下，能进临江市前十名，所以心情没什么起伏。”
“前两天，班里组织了聚会，玩CS，我感觉还挺开心的，只是，少了一个人，有些遗憾，还有点难过。”
“不过，这种心情不止我一人，大概班里的人都是。”
楚衡说这话的时候都是很缓和的语气，没有太大情绪起伏。
只是还有点伤感，还在正常范围之内的伤感。
程雪敏感的觉得他的感情不太正常，虽然他一直表现的很正常。
因为她在方知逸嘴里听过他的情况，是对方遇之用很重度的依赖性，但从谈话过程中，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这种状态当然没什么问题，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生活，就像是溶血于骨肉，像是把自己一半给切割开来的痛苦。
呼吸少了一半，生命少了一半。
太过正向的输出，程雪忍不住说道：“小楚，你对方遇之的死亡是什么感觉？”
楚衡不自觉的将手放在自己锁骨的位置，按了一下：“大概是，这个人以后再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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