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他们好像才认识了一天。
但看他们的相处方式，像是认识了很久，以一种很淡然放松的姿态去相处。
随时的打闹调侃也好，对话也好，不刻意，不过分热情，不带暧昧的色彩。
却像是自成一派，融不进第三人。
像是大晚上不要喝咖啡这种事，管起来其实过于亲密。
他自己也不是没说过类似的话。
也只是提醒，或者尝试调一杯没这么浓的或是卡布奇诺给他。
当然，前者对方直接当作没有听到，或者一种关你屁事的态度，第二天照常。
第二种，是基本上不会怎么去喝。
但凡再深入一些，或者态度强硬一点，就能感受到对方的疏远。
类似，书不要扣放之类，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上，都会由着他。
虽然楚衡在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上一般都会听，只是除了图书馆店员，大概不会有人这么跟他说。
司夏还注意到，小孩用的都不是那种，随意的，让他注意点的语气，而是略带些说教的口吻，像是在对自家不听话小孩的说教。
不只是这一点，而是商则宸好像一直用对付小孩的态度对待楚衡。
楚衡却像是很习惯。
从小到大，司夏做什么事情都很优秀，也很随意潇洒，在别人看来是轻松的，随性的，优秀，但没有任何危险和胁迫性，但真正了解他的人才会知道，司夏是可怕的。
他看的太清，对人太过敏锐。
一叶知秋，见微知著。
第一天试工的商则宸，
干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当面撬老板墙角。
这第二件，正在老板底下光明正大的罢工，做起了练习题。
“会吗？用我教你？”司夏饶有兴致的看着做作业的商则宸。
看起来像学生多了，不过，不太像城中的学生，毕竟城中的学生，也不会这么认真去做作业。
“行啊。”商则宸把手机上的题目递给司夏。
司夏看了一会：“这什么东西？高中的题？我为什么不认识它？”
楚衡撇了一眼：“高中竞赛，奥数题。”
说完，有兴趣的提了一句：“我们学校还有竞赛？”
“正常来说每一个学期都是有的，单纯是我们班没凑出一个数学及格的来。”商则宸给楚衡看和数学老师的聊天记录。
“下个月竞赛，老师发了题库给我。”
商则宸划了一眼聊天纪录“我能看到，把我报上去是几个意思？”
遇：老师，把楚…也给报上去。
“还有，你微信名……”楚衡看了一眼他，喃喃道“别用这个。”
“？”
“死人用过，活像诈尸。”
死人方遇之：……
诈尸方遇之：……
“你名字不就叫念遇？”
“我名字其实改过。”楚衡半真不假的说道：“遇，是我喜欢的人的名字，有人告诉我，能在少年时代炽烈的去爱一个人很难得，不能说丢了就丢了。”
“所以，我不希望别人用这个名字。”
这话其实是他的心理医生说的，大家说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程雪说他是因为太疼，所以才会忘了那份感情中的爱。
他的乐观不是好了，更多是一种剧烈疼痛时的麻木。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
他一辈子都好不了，也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人。
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像是天然的麻药。
对于方遇之，就像程医生说的一样，他忘了怎么去爱人，其中包括方遇之，就连说到他死了，也不会觉得难受。
他这样说只是想打消小孩乱七八糟的心思。
听到这话，商则宸拿过手机，将昵称改成单字，念。
名字改好后，商则宸瘫着脸，悠悠的开口道：“所以你顶着这个名字，考试零分，上课睡觉，在学校当校霸，你就这么念着一个人？”
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你可真行。
楚横：“…………”
楚衡：“反正他又不能管我。”
连楚衡自己都没发觉这话多少有点孩子气，有点像是在亲密的人面前撒娇的有恃无恐。
“我管。”商则宸接过他的话说道。
“？”
然后还理所当然的管起来：“竞赛前三。”
“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你为什么觉得，我一个零分的能拿竞赛前三？”
商则宸看向他：“所以你拿不到？”
“废话，当然不能。”
“那我能帮你补到前三。”商则宸倒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不是说我不到十岁吗？那么我说，我的知识是这两个月补的。既然从小学到高中知识，我能在两个月之内补完，楚楚，你总不能连十岁都比不过。”
楚衡：这下你?拿十岁说事了？
“你真的躺了八年？”
“你猜。”商则宸朝他眨了下眼。
“我猜你早醒了，装的昏迷。”楚衡半笑不笑的说道：“跟医生串通好了。”
这特么好有道理，居然比魂穿令人信服多了。
商则宸突然get到了一个可实行性的解释，顺便想找小严医生来串一下口供。
毕竟这比醒来突然变得正常了，从小学到高中的知识都学会了，或是借尸还魂的灵异事件更容易让人接受。
不愧是小男朋友。
商则宸装的很像那么一回事的朝他眨了眨眼经，心照不宣的食指放在唇边，给他禁声的动作，然后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装的太像，以至于楚衡也默认了这么一回事。
还突然理解这小孩身上的不和谐，比如过于成熟，做事沉稳，处事冷静。
毕竟都能在他这个继母眼皮子地下搞小动作，而且还是八年，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小孩，有点心机，还有过分成熟才是正常的，那是属于一种自保。
“不过我猜你用不着我补课。”商则宸点开竞赛题，换了一页空白的稿纸：“你觉得为什么司夏看不出这是竞赛题。”
楚衡：.................
能为什么，因为没做过，自己为什么看出，因为自己做过。
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熟悉竞赛题，偏偏不拆台，还在这拉东扯西。
结果这时杀个回马枪，还不明着拆台，故意反问一下，显得特别欠。
看到对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说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手指划过屏幕，扫两眼，就写下答案。
楚衡发现他刷题很快，而且不会有思绪的卡顿，基本没给自己留思考的时间，很快，一页纸又满了。
“为什么不转重点中学？”
虽然他听过对方家庭关系，至少如果转重点学校，路家虽然能对付他，但商家绝对会保护他，而且他父亲应该也会更重视他。
而且比起重点中学，来这学校更加危险。
“家庭是有一部分原因。”商则宸将题库拉了一遍，然后将一些题目直接用手机划线功能圈出来，基本是一心二用的回答他的问题：“有时候得到的东西越多，离开的时候就越麻烦。”
“离开？离开哪？”
“家。”商则宸的语气太过平常，像是再说无关要紧的小事“如果我上重点中学，会被他们注意到，这种注意并不会让我感受到高兴。”
“以前得不到关注，以后得到的也是迟到的，虚假的，也不应该是‘我’去得到。”
“我喜欢的是那种，如果你努力得到了成功，他们发自真心的为你感到高兴骄傲，那种温暖的，不掺杂任何虚荣的感情。
同时你不够努力也没关系，他们同样为你骄傲。”
听到这话，司夏和楚衡互看了一眼，因为这些感情是正常家庭下都会存在的，这么优秀的小孩却得不到这些，好像太过冰冷。
莫名让人觉得，有点心疼。
“要不是你喜欢楚，我就认你当弟弟，毕竟有这样的弟弟我会很骄傲，也很高兴。”司夏揉着他脑袋：“要不你认我当哥，换个人喜欢？”
“要不我认你当哥，你换个人喜欢。”商则宸看向他，幽幽的开口：“有我一个这么优秀的弟弟，换一个成绩不怎么样，性格不怎么样，长得还没我好看，这辈子还不会喜欢你的人，怎么想都不亏。”
“而且还能附带一个弟媳。”
楚衡：............
他是真的喜欢我？什么叫做成绩不怎么样，性格不怎么样，长得没他好看。
“听着是不亏，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不直接把对象换成你，更不亏。”
司夏坐在他旁边，敲了他一记脑门，又觉得发丝有点柔软有点蓬松，手指伸进发丝中蹂躏着，眉间微挑一下，饶有趣味的神情。
商则宸笔落在最后一题，终于停下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差没说，再碰去死。
“是挺不亏的，我也觉得。”楚衡手上勾起拿铁，脸上就差写着喜闻乐见，朝他们挑眉“你两看着也挺配的，要不干脆在一起。”
........
这话一出，两个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小幸是听不下去“喵呜！”一声，直接跳到他身上，用爪子一拍直接朝他手一抓。
楚衡眼疾手快的将咖啡拿远一点，只是移动的过程中还是避免不了洒了一点在手上。
“他人傻，别欺负他了。”商则宸看着楚衡身上的猫，淡淡的说道。
乖巧了“喵”了一声，然后跳下沙发，直接跳上商则宸的腿上，蹭着他怀抱，还不忘瞪着楚衡低吼。
商则宸捏了一下猫的脖子，想到，幸好猫不会说话，否则就该掉马了。
“明天吃猫肉。”楚衡拿纸巾擦了下手上的咖啡，淡定的说“红烧的。”
猫看着眼睛瞪着他，在商则宸怀里低吼着，又急匆匆回头向商则宸叫着，看出来是很生气，光明正大的找靠山。
“别气。”商则宸将小幸像抱小孩一样抱着他腋下，认真的看着它：“他刚刚是在开玩笑，我不和其他人一起。”
小幸一下子乖了下来，然后前爪抱着商则宸的脖子，头蹭着他脸颊，叫声要多乖有多乖，要多夹有多夹。
这猫大概是上辈子忘了喝孟婆汤。
小幸感觉还不够，又朝旁边的司夏吼了一声，才安安分分在商则宸怀里待着。
“啧，这猫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楚衡靠着沙发，语气平静“怎么就突然生气，不会是因为那句你两看着挺配的。”
“喵呜！”还说？！
“怎么，你还一见钟情了？”楚衡没好气笑着说：“不许别人跟他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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