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其他人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增加战力吧!”我从他腰间解下刚才的战利品,顺手掏出一直携带的备用刀装。
“你要在这里召唤付丧神吗?太危险了,灵力会被抽空的!我一个人可以应付他们!”
清光面对着第一个从雾气中走出的敌人,将我护在了身后。
“一直被保护的话,我跟过来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无视了他的表态,我握住那把看不清模样的剑,灌入了灵力。
付丧神甫一出现,就被我塞了两个轻步兵刀装,我拍着他的肩膀豪气干云道:“这里就是你的战场,上吧!”
“刚被召唤出来就是在战场上吗?真是乱来的审神者啊。”
清澈的少年音,柔和而又不失活泼。我盯着面前的少年,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一眼冲田总司所在的方向:
“你是……冲田……”
“大和守安定,虽然不易使用,但是一把不错的刀。”他说着话,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微微一怔,“冲田总司……”
“你在发什么呆啊大和守安定!有空四处张望的话快来帮忙啊!”清光吆喝着将一名敌人踹开,染血的刀刃从敌人身体里抽|出,血花溅了他一脸。
大和守安定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沉默了一会儿,定定地看着冲田总司的方向。
我拦在他面前,沉声道:“既然被召唤到这里了,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使命吧?”
“使命?”大和守安定忽然发出了十分讽刺的笑声,对着我,缓缓举起了刀,“让开。”
“你要砍了我吗?”我盯着他的眼睛。
之前清光曾经阻止过我在战场上召唤付丧神,原因之一是召唤地点不是灵力充沛的本丸,我需要以自身的大量灵力作为材料,牵引出付丧神的形体,消耗极大。
原因之二便是——沾染了时间溯行军瘴气的付丧神,“改变历史”的心情会呈几何倍放大。
被我反问的少年握剑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只是执着道:“我必须去帮冲田总司!如果他不乱来的话……”
“就可以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我打断了他的话,看着少年的海蓝色眼睛微微瞪大,映着我残忍的倒影。
“冲田总司根本不想被你拯救,大和守安定。他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想跟他的刀死在一起,他来到这里就是证据,你看,他拿着的刀,不是你,也不是清光。”
我前进一步,他的手腕颤抖,刀尖一偏,在我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要破除瘴气,温和的言语和安抚是远远不够的。
我们藤原家应对这种情况,一般会采取先破后立的办法。
“让开!”大和守安定死死不肯后退,手中的剑已经偏离了方向。
“那你就砍了我。砍了你的新主人,去到你的旧主那里。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因为我们才刚见面不到五分钟而已,对你来说我只是个陌生人吧。”
刀风劈面,顷刻间刺耳铁器相击声近在咫尺,我被清光狠狠推开,他架住了大和守安定劈下的刀,咬着牙喊道:
“大和守安定!你是要弑主吗!”
“我的主人是冲田总司!”他格开清光的刀,回手劈翻敌方胁差,“才不是审神者!加州清光,你要背叛总司吗!”
“冲田总司已经死了!”
“住口!他就在我面前!我能救他!”
“是主人召唤了你!你要做的是维护历史,而不是改变!”
“住口!住口!”大和守安定的眼中闪着晶莹的光,像是要否定着什么一般拼命摇头,“我不想要什么新主人,我只想待在冲田总司身边!”
我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大和守安定,非常非常崇拜冲田总司。
我在战场上第一把捡到的刀就是他,这代表着,他在这个地方,已经徘徊了很久,很久。
眼角余光瞥见大部队援军已到,包括失踪的鹤丸和三日月也赶赴了这边的战场,那么清光和大和守安定这边——
“我也……”清光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用凶狠的语调喊了出来,句末却带着接近哭腔的颤音,“我也想要守护他啊!”
大和守安定愣住了。
“但是他已经死了啊……”加州清光保持着架住剑的姿势,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这是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历史啊。剑能斩断敌人,却无法斩断疾病,我们只是砍人的刀剑,而不是能救他的药物,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情啊!我们的主人,不是冲田总司,而是你面前的这位历史的守护者!”
“我必须去守护……冲田总司死去的历史吗?”
“是啊,就是这样。”清光恍若吐息般说道,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而且主人说得没错,冲田总司他,不需要自己的剑去救他。”
“……”大和守安定抬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令人心疼的难看笑容,“加州清光,我……最讨厌你了。擅自在池田屋折断,把冲田总司留在了那里,没有保护好他,现在不仅向新的主人效忠,还在这里对我说大话!”
“我也,最讨厌你了啊!”清光拔高音量,抬起右手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眼睛,摆出突刺的姿势,“为什么你可以陪冲田总司到最后,而我只能折断在池田屋,我也,最喜欢冲田总司了啊!”
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之间的问题,除了冲田总司之外,就只有我这个新主人能解决了,在这里我必须出面!
在他们两个的刀刃即将撞上时,我冲了过去。
原本可以用灵力制止他们,然而为了叫出大和守安定,我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
手中打刀发出一声濒临折断的嗡鸣,我毫不退缩,自下而上发力,相斗的两把刀中,清光顾忌着我收回了力道,然而大和守安定丝毫不让,高吼着力压过来。
“主人!”
“主殿!”
“主!”
我听到远处纷纷传来付丧神的呼喊,用肩膀将清光撞开,自己被大和守安定的力道压倒在地,死死用肘弯撑住地面,右手持刀,左手掌按住刀背,堪堪格挡住了他气势万钧的一击。刀锋寒光在我鼻尖前闪烁,我眯了眯眼。
他跪坐在我身上,原本清澈的眼中沾染了疯狂的血色,但血色中漾开的水波,又真切无比。
“啊啊啊啊啊!”清光向大和守安定撞去,我身上的重量骤轻,抬头就见清光揪着大和守安定的领子将他狠狠按在地上,原本保养漂亮的指甲沾上了灰尘和泥土,甚至出现了缺口,被撞倒的人狼狈地撑起上身,右手依然紧握刀柄。
清光盯着大和守安定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要是敢伤害主人,就算是你,我也……”
“为什么这么简单地就献上了你的忠心,加州清光,你不是也最喜欢冲田总司了吗?”
“啊是啊!我是最喜欢冲田总司了!但是我们是刀啊,我们的生命那么长,跟我们的生命比起来,人类就好像是临水之花,水恒在而花常谢,这是冲田总司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那些……隔过黑暗的……花与水……”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也同时泪流满面。
不知不觉,我的视线也模糊了。
望着面前一起哭泣的少年,我透过他们,看到远处开始撤退的新选组。
羽织飞扬,我从一个个血染的背影中已分辨不出谁是冲田总司,而他对方才发生的事情必定一无所知。
能说出这样的话,冲田总司,这个孩子,到底对生命有怎样的见解呢?
大和守安定眼中弥漫的戾气消散,他松开了自己的刀,抱住清光的肩膀,大声哭泣起来。
这个如初雪一样单薄干净的少年,此时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积攒了上百年的无奈,在黑暗中挣扎徘徊的痛苦,用眼泪统统发泄出去一般。
我从危机中回过神来,此时才发觉全身发软使不上力气来。
“主!”长谷川打头,短刀和他一起飞奔到我身边,我躺倒在吸饱了鲜血的泥土上,转过眼珠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这里,该是我退场的时候了……
“醒一醒!主——!”
透过数人关切的目光,我注意到,鹤丸对着我,轻浅地笑了,金色眼瞳在赤黑混杂的炮火背景下熠熠生辉。
……
我惊醒了。
说不上理由,仿佛记忆出现了断层,上一秒好像有什么黑暗的东西笼罩着我,但事实上当我回过神来,发现我前一刻的记忆应该是在战场。
室内昏暗,只有一点烛火摇曳,将家具的影子狰狞地投在墙上,我不禁缩了缩身子。
“主,您感觉怎样?”立刻有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听上去有些干涩沙哑。
我侧头,看见了端端正正跪坐在一边的长谷部,他浅紫色的眼睛在烛火下关切地盯着我。
“是你啊……”我试图坐起来,手脚却有些使不上力气,狼狈地摔回去之前,被长谷部接住了。
他托着我的背将我扶了起来,让我靠在他身上:
“主,您的灵力使用过度了,需要好好休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缓缓闭上眼,吃力地摇了摇头。疲劳铺天席地而来,伴随着一阵阵的头晕目眩,我看了眼窗外,外面黑漆漆一片,显然是已经入夜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
“亥时了。”他答道。
“啊……远征部队应该已经回来了。”
“关于今日的收获,我已经全部清点完毕,收入仓库了,请安心。”
“这样啊。谢谢你。”
“能为主效命是我的荣幸。”
“……”张了张口想劝他不要如此恭敬,掂量片刻后,认命地闭上了嘴。一定是徒劳吧,之前与他的谈话不是证明了这一点吗?
于是最终,我只能有些泄气地吩咐道:“我累了。退下吧。”
“领命。”他行了一礼,退出了房间。
我独自一人静静地呆坐着,盯着薄毯上的纹路,皱眉回忆自己刚才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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