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殷寿是这么定义姬发的。
他被神色冷峻的青年将军从囚笼里堪称粗暴地拖拽出来时,便是用这两个字,怨毒地叱骂道。
那双绚丽惑人的绿瞳,旋即被薄如蝉翼的红绯纱衣盖下——姬发劈头将殷寿的寝衣丢在了他身上。
“哦?”姬发睨了他一眼,动手去解他身上冗厚繁杂的常服衣襟,“何出此言。”
他情绪平稳地如同静夜兀自流转的山中溪涧,教人意外,他便是刚从改朝换代的尸山血海里抽身的西岐少主。
殷寿憎恶地伸手推他,掌心触上青年森寒坚硬的甲胄,他身上还残留着浓烈的,在战火里滚过的味道。
经年征战,曾经身为殷商王家护卫的少年人长高了,身体更高大强健,臂膀也更加有力了,他多年前就被姬发杀过一次。
如今身上带伤,一时很难挣脱青年的压制,且殷寿自来是被人伺候着更衣习惯了的,便自顾着说了下去,“我才是这天下共主!”
“从我手上偷走这个位置,你很得意是吧?”
朝歌城破,一个旧时代的覆灭,必定伴随着新时代的降生。这片土地的下一任所有者——姬发执着剑,剑身上暗红的血顺着低垂的剑尖,坠成粘稠的珠子,再沉沉落下,溅出触目惊心的血渍。
他一路穿过龙德殿,这里仍如他做质子时那般,是盛到极致的泼天富贵。
真该来一把大火,将这腐朽的金碧辉煌付之一炬。
姬发来到殷寿寝殿,在手下将士劝阻说,“大事已定,少主辛苦征战,如今便去休息吧。”这些话时充耳不闻,他在别人错愕的目光下,翻找出殷寿饰以华美纹路的纱质寝衣。
青年抖落了剑上的血,归剑入鞘。
姬发不像殷郊能时时出入殷寿的寝殿,屈指可数见到他穿这类衣服的场合里,印象最深的,就有他跟着擅闯摘星台的殷郊那一回。
苏妲己正大光明地,惊慌偎在殷寿身后,探头瞧他们。
碍眼极了。
挡在她身前的男人身着轻薄红裳,半坐起身睥睨过来。
何等地威武漂亮。
怎么就不能穿给他看的呢?
姬发握起他的手臂,从朦胧的纱袖里伸进去,那双象牙色的手是与殷寿浓艳张扬的脸不相符的精致修长,正适合被他握在手里,十指相扣,细细把玩。
“好久不见。”姬发理了理他脸侧的头发。
“殷寿。”青年看着他,歪在塌上的男人衣襟松散,漂亮的身体不得体地胡乱裹在细软滑腻的朱红纱衣中。
“这就是你见了我,想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他指尖描过他舒展的锁骨,划过他沟壑分明的胸膛——
——“你干什么?”殷寿猛地推开他,面上惊疑不定。
他要干什么?
姬发单膝跪上了塌,铠甲落在榻上,哐地一声响。他笑了笑,血与汗交杂的清俊容颜上,黑曜曜的双瞳弯弯,里面似有蛰伏的暗涡。
“我要干【】你。”
殷寿如遭雷击,青年粗粝肮脏的双手不疾不徐地从他伸进散乱纱衣下摆,抚上他丰腴的肉臀…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他猛地迎面给了姬发一拳,刹那间翻身而起,赤足要向殿外逃去。
脚踝被硬挺的鞋履一勾,殷寿摔了回去。
姬发嘶了声,捂着下颚的手放下,他喉口一阵腥甜,噗地吐出了一颗断牙,下手真够狠的。
他铮地拔出佩剑,抵在艳丽俊美的男人颈间,冰凉血腥的剑刃挨着他微微滚动的喉结,“老实点。”
“你…姬发…你要么就杀了我…”殷寿瞪着他,牙关紧咬,“你想让我做你的禁【】脔…痴心妄想。”
假的,殷寿最惜命,他的好日子才过了多久?舍不得去死的。
男人被尊严架着说出这句话,已是强弩之末,做不出挺着脖子往剑上撞的傻事。
姬发撤下剑,咔嚓卸了殷寿一条胳膊。
“啊!”男人痛喝出声,脸色蓦地白了,他拖着软绵绵的手臂,碧绿眼珠怨毒地剜过来。
“由不得你。”姬发淡淡道,他扣住他的下巴,绵软温热的唇贴上殷寿纤薄漂亮、最擅说谎的唇,同他交换了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吻。
“你在扭捏什么?”他呼吸滚烫,退后的双唇间,糜、烂银丝在空中拉长又扯断。“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我都早就摸过了。”
殷寿气喘吁吁,他不虞地斥他,“胡言乱语!”
“攻打冀州的那天,你身陷雪崩,昏迷不醒,是我背你回的军营,在我带你回去之前……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男人神情遽地一变,他面色铁青,潜意识不愿接受,理智却明白姬发说的十有**是真的。
“闭嘴!”殷寿气急败坏,别开头不去看他。
青年人变了很多,他变得更高挺,更强大。
除却表面的变化,姬发的性子,仿佛也不同了。
殷寿很不喜这些年轻人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未来总有无限可能,而他却已定形,只能在既定的道路上往前走。
没有回头路。
压在他身上的青年取下腰间的玉环,迅速卸了甲,姬发啃噬他的唇肉,比之吻而言更像是要吃了他。
他们呼吸相闻,殷寿能闻到青年身上浓重的硝烟气息,衣衫褪尽,青年肌理流畅好看的躯体上,附着了粘腻的血迹,殷寿曾经带领过青葱年华的西岐少主打过很多仗,当然清楚,姬发身上的血,大多是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们又不是刀枪不入的铁人。
殷寿不可思议地看向青年,尚还完好的那只手用力推开他,两条修长打眼的长腿也猛烈地蹬动挣扎起来,“住手!别!你…”
“你不是喜欢我吗?”他振声喊道。
咬字特别的这把好听的声音,姬发从没想过能从殷寿这声音里,听到这句话。
他动作顿了顿,俊秀好看的脸神色空茫地看着男人。
半晌,姬发问,“你知道?”
殷寿屏息忍耐着另一个男人赤身贴着他的恶心“你不能这么对我,姬发。”硬碰硬走不通,商王陛下脑筋转得飞快,要走怀柔的路子。
姬发哼笑一声,若有所思地凝视躺在红纱里,姝丽地似妖非人的殷寿,【是啊。】
他想。
【殷寿当然知道,他洞悉人心。】
他勾起一抹笑,青年接吻后的嘴唇像是绯色的蔷薇,只是他这个人并不似蔷薇柔美。
青年握在他臀上的手掌慢慢收紧,飞红的眼底怒火惊涛——那殷寿当他是什么?
明明知道他的心思,冷眼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围着他团团转,却顾作不知?
不疏远他,也不接纳他,不过是当他身上,又多了能够利用的一个点罢了。
殷寿对谁都是如此,对姬发也是如此。
他只爱自己,眼里心里再容不得旁人。
“殷寿!”姬发自唇齿间挤出这两个字,窘迫,难堪,不甘,委屈,西岐少主多年没有体会过哪怕其中一种情绪,可是…殷寿啊…他又一次,被这个男人蛰痛。
“殷寿!!”姬发狠狠道,“你怎么是这种人!”
“啊!——”剧烈的疼痛让殷寿猛地挺了挺身子,他凄厉地惨叫起来,被卸了关节的手臂在此等痛苦的之下都轻飘飘地不值一提,“你…”
姬发也不好受,,“我本来要好好对你…”
他少年时不是没有妄想过,若是他真有幸同父亲表明心迹。
姬发发誓自己定会待他以诚,待他以真。
可是……
他的哥哥…他的父亲,还有千千万万因殷寿而死的百姓…
“都是你的错。呃…殷寿…”
男人白着一张脸,呼吸声都变得虚弱。
青年喘息愈发粗重,“害了那么多…人命…你就…好好受着吧…”
“你连…我是哪种人…唔…都不知道…”殷寿嘴唇颤抖,却还要反唇相讥,“还敢说…喜欢我…你怎么…不去死…”
“你不死…我怎么会死……”
这场以血腥暴力开头的床【】事里,殷寿在陌生的眩晕中,恍惚间听见了姬发对他的定义。
“你曾经是我的英雄。”
——“现在是我的biao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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