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妍争春」
甘露寺蜜璃的血鬼术,是一种通过直接或是间接接触,以孢子为媒介,将人体当作花瓶,寄生出植物、非常「优美」的血鬼术。
甘露寺很喜欢自己的血鬼术,因为花是非常美丽的事物;花朵柔弱、美丽、且毫无攻击性。她喜欢将栽培着美丽的花朵的头骨收藏起来,空暇时间会拿出来细细打理。
「我爱着你们哦」,她会一边在花瓣上落下一个轻盈甜腻的吻,一边喃喃低语。
她伸手描摹起黑眼苏珊的花瓣,余光却撇见鸣女的嘴角在动。
刚刚都被她的血鬼术寄生了,已经是必然的败局了吧?在讲什么呢?
她好奇地凑近了去想要听,却只能听到一些意义不明的音符。
「fa fa so re re so」
「so so la re re fa so so」
在唱谱子?这是什么意思?
“是你的送葬曲。”音之柱如此解答她的疑问。从她微微敞开的领口,甘露寺撇见了一个深紫色的、低音谱号模样的斑纹。
那个斑纹…是之前就存在的东西吗?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的腹部传来一阵肌肉撕裂的剧痛。
————「音之呼吸五之型·鸣弦叠奏」
她的步伐非常有力量,宛若开战的鼓点,铿铿锵锵,鼓而气盛,以盈御竭。明明已经被寄生了,菟丝子的茎蔓在她的体内横行,这人没有痛觉的吗?按理说、按理说她应该已经被蠕动刺痛还有烧灼感折磨到开始打滚了才对。
从骨髓还有脑袋里溢出来的撕裂还有瘙痛感确实是存在的,但是鸣女同时感受到了从血液里散发出的一股像是要把血管烧融化的滚烫。那股热量实在太难以忽视,以至于血鬼术带来的疼痛都可以暂时忽略不计了。而意外的是,虽然身体像高烧一般发着热,她感到自己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有多清醒呢?就好像是演奏了一千遍的琵琶曲一样,她似乎看到五线谱上的音符漂浮起来,而她可以听见每一个音符要落下的地点。
鸣女以前在茶楼做琵琶女的时候,客人们总是点文曲多一些,往往都是一些展示月白风清、松动泉流的那些飘然欲仙的乐曲,多多少少要描绘出一副诗意盎然的超凡意境。然而不会有人知道,其实鸣女比起文曲更喜欢弹武曲。
作为女子的鸣女无法像男性的柱那样挥出气壮山河的斩击,但就如弹奏武曲不是比声音响,呼吸法的使用也不是凭力气大。
女子的细腻坚韧让鸣女学会了粗中有细,细中有劲。琵琶的武曲文弹让她在轮拂、煞弦、夹扫的指法里塑造出一片两军交锋时短兵相接、刀枪嚓嚓的战场;而音呼的虚实结合又叫她学会了力蓄于手然形不外露的刚柔相济。
她可以推拉吟揉,用弹挑及半轮接挑在琴弦上织出一幅夕阳映江红胜火,晚风拂涟漪归舟远的万籁皆寂;也同样可以擞打带轮,奏出一片旌旗荡野塞云开,金鼓连天朔雁回的杀声震天。
一如她可以像悠扬的延音线般于上弦之鬼密集的攻击里平稳的前进,也能够在虚音实音的交错里披荆斩棘近上甘露寺几个身位。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被寄生的情况下看穿了所有的攻击模式?
————因为是我说了,这是你的送葬曲。
她下意识地向外求助,“伊、伊黑先生———”
「如果遇到了搞不定的麻烦,就叫我来帮忙。我会保护你的。」进入锻刀村前,伊黑先生曾经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这么叮嘱过。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被砍掉头颅时,甘露寺感到一股凄凉的无助感…为什么,伊黑先生没有来救我呢?
泪水模糊了她的世界的时候,她看见面前飘下来一朵金黄色的小花。
「黑眼苏珊」。
这是一种花瓣与音之呼吸一样的、金黄色的花朵。
在美洲原住民的民间传说中,这种花被视为太阳和真理,也因此被认为是意志力和内在力量的象征。
可惜的是,鸣女对此毫不在意。她毫不怜惜地扯下自己左眼的花朵,被连根拔起的黑眼苏珊的根茎粘着血和肉,被漠不关心地丢到了地上,溅起少量的血迹,像是花儿发出的悲鸣。
———你相信世界上有永远都盛开不了的花吗?
———我想是有的。因为,花也未必想盛开啊,就像音川鸣女。
那朵花于是便正对着甘露寺,随着血鬼术主人的消散开始枯萎。
“我也好想…有一朵开给自己的花…”
————生命的最后,尝试伸出手臂触碰那朵花的上弦之鬼发出这样的抱怨。
因为甘露寺无法让自己的藤蔓结出花果。
她看着在自己的血鬼术下、成千上万的女子身上开出的花,觉得委屈又难受。红彤彤的七度灶也好、明艳艳的芍药也好、黄澄澄的向日葵也好…什么花都好啊…为什么她的指尖就只能结出菟丝子的茎呢?
可惜不会有鲜花为她盛开了,就连她的余灰也无法在土壤扎根,因为风一吹,它们便轻飘飘地散开、再也找不到了。
菟丝花啊,是一种攀附寄生的植物。它本身既无根又无叶,仅有又细又长的茎。
——————如果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菟丝子根本无法生长。
甘露寺的血鬼术消失了,藤蔓在鸣女表皮下生长的疼痛渐渐褪去,她胸口的斑纹逐渐变淡了,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她用微微颤抖的手撑着琵琶稳住身体,缓慢地靠着墙角慢慢瘫坐下来。四周蛇类爬行的声音仍未消散,祢豆子大抵还没能消灭另一只上弦。她呼出一口绵长的浊气,突然神色一凛,噌的一下从墙角跳起来。
从她原本靠着的门板里,爬出几条五彩斑斓的蛇。
四周突然变得吵闹起来,本就闹腾的蛇群在刚刚突然变得更加躁动,大量大量的蛇类朝着音川鸣女所在的屋子涌过来。墙壁、门缝、天花板、纸窗户,很快,大概鸣女就要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鸣女握紧日轮刀,觉得有些不妙。
而这种不妙的感觉最终因为破墙而入的玉壶戛然而止。
让我们将时间倒回一些,倒回到上弦还没有入侵锻刀村,玉壶仍在他的工作室专心拉坯的时候。不…大概应该快进一些,快进到锻刀村的大地开始震颤、大大小小的蟒蛇从墙角何柜子的缝隙破土而入时候。
最准确的,是将时间停到因为大地的晃动和上弦的攻打,而导致整个放置展品的柜子轰然倒塌,玉壶的倾心之作一个不落被砸成个稀碎,而玉壶又一个手抖毁掉了花一整个下午时间打磨,即将完工的陶坏而陷入短暂性呆滞的瞬间。
“村长————有弦月的鬼入侵村子————”当铁穴森钢藏跌跌撞撞冲进玉壶的工作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仿佛陷入人生大思考的玉壶,和以他为圆心,四面八方即将要涌过来一群蛇类鬼怪。
噫噫噫噫噫————村长————!!!
村长要被嘎掉了吗,这样的念头犹如闪电一般闪过铁穴森钢藏的脑海。
“杀杀杀杀杀——————”名为「杀」字的音节从玉壶的喉咙深处几乎是以被挤压的方式不间断的冒出来,在铁穴森钢藏未能看清挂在墙上长达一米的大太刀是如何只剩下一个刀鞘的时候,整个工作室的地上就只能看见被切成鳝段一般的蛇类尸体了。那柄比寻常队员的佩剑要长太多的大太刀随着玉壶搬进锻刀村当上村长的那一天被挂到了他的工作室,如今是村民们第一次看它出鞘,泛着深蓝色的刀刃干净的染不上一滴血。
玉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只有眼珠子从他被毁掉的作品挪到蛇群的尸身,又挪到了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铁穴森钢藏身上。
“村、村长,好像有上弦入侵村子了….”
我要被村长嘎掉了吗,这样的念头犹如闪电一般退出铁穴森钢藏的脑海。
“喔————”,玉壶咔咔转动着脖子,解读着铁穴森钢藏的话,“懂了,他就是毁了我的艺术品的罪魁祸首是吧?”
噫?
噫噫噫?
村、村长??
铁穴森钢藏携锻刀村全体成员提醒您,锻刀村生存守则第一条,不可以在玉壶做壶的时间段因为任何事情打扰他。
如果是全村性命不保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可以尝试忽略上一条。
被毁掉了精心制作的艺术品的玉壶、目前不知道是被鬼还是被村长吓到瑟瑟发抖的村民、即将面临某些可怕的事情的从下弦之一替补上来的上弦之六,这三个人不知道哪一个更倒霉呢。
是谁开了斑纹单刷上弦
是我们A上去的鸣女姐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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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百妍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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