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庾翼下桓温上!

按照两人的约定,由桓温将庾翼调出府,由桓云将庾冰的尸身偷出来,因着两人嫌隙已久,又一次联手,两人都各自行事,所以桓温也没在意桓云用什么理由和方法,而桓云因为心不甘情不愿,于是竟然打出了司马兴男的旗号。

庾翼和桓温上了马车离开后,桓云立刻敲开了庾家的大门。

门内的管家打开府门一道小缝,谨慎道:这位公子何事?”

桓云道:“南康公主命我来与庾大人交代些事情。”

管家自是见过多次司马兴男,听了桓云的话并未怀疑,只是担忧道:“我家大人方才出去了,也不知何时回来。”

桓云忙道:“无碍,容我在府中等庾公子归来即可,我久仰庾中监大人,正好趁此机会吊唁。”

而另一边,桓温既然有心支开庾翼,那自然不能让庾翼留在建康,自然越远越好,最合适的去处那就只有--京口。

郗愔早得了消息,早在府中等待,一得了消息忙出府相迎,没想到来人除了桓温还有庾翼,他与庾家交情并不深,甚至往上数还交恶,他父亲郗鉴临终前仍对苏峻之乱忿忿不平,嘱咐他们要收好京口,不要插手建康纷争。

建康如今是何形势他并不清楚,但当今庾氏又失去庾冰,在朝中显然更加举步维艰,庾翼来京口的用意,郗愔不得不再三思虑。

不过他着实想多了,庾翼是被桓温骗来的,是他上了马车,睡了一觉才发现在去京口的官道上,车夫是桓温的人,马车是公主府的,总之他是上了贼船,想下那得看贼头桓温的意思了,显然贼头桓温是有意而为,根本不会调转车头。

其实桓温的用意他只稍一想便能明白,除了长江上游的荆州,最重要的军事地就在京口,只是与荆州不同的是,京口向来是郗家的地盘,朝廷很难插手,而郗家自郗鉴去世后,又很少插手朝廷,尤其是京□□到了郗家长子郗愔手中后。

北伐时,庾翼考虑过与郗愔联手,但郗愔拒绝了,比起波澜壮阔的你争我打,他显然更愿意岁月静好,所以庾翼一直以为郗愔此人与他们不是一路人,没想到他与桓温的关系竟然如此交心。

庾翼思及此,心中不禁冷哼一声,心道:“果然桓温这厮是属花孔雀的,哼。”

庾翼的白眼已经翻了不知几个,每一个自然都逃不了桓温的眼皮,起初桓温还能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但庾翼越来越明显,郗愔也察觉了,满脸尴尬,桓温只好借故先将郗愔支开。

待郗愔如临大赦离开后,桓温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庾翼,无奈道:“难为郗愔了,遭了你这无妄之灾。”

庾翼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挚友也见了,悄悄话也谈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桓温心中算着日子,桓云那厮得手到开馆验尸这两日怕还不够,于是他继续道:“听闻你与郗愔因为前阵子的北伐弄得不愉快?”

这件事庾翼曾亲口告诉桓温,今日他竟然明知故问,庾翼心中闪过小小的疑惑,还不等他前后想通,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着一声声“爹”门外站着个小孩儿。

小孩儿眼眸灿若星辰,手中高举着一把沉重的宫,满脸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前,笑容在见到桓温他们时戛然而止。

你望着我,我盯着你,半晌,小孩儿将脸上的汗水一抹,将手中的弓举在胸前,眼神骤然锋利起来:“你们是谁!”

那眼神好似在说,管你们是谁,这里不欢迎你们,赶紧滚出去。

庾翼瞬间被气笑了:“你阿爹都不曾怠慢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桓温却蓦地打断道:“你是郗超?”

话音一落,两道目光缩在桓温身上,小孩儿先是大吃一惊,而后态度缓和下来,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自是知道啊,”桓温上下打量着郗超,都说郗鉴将军后郗家后继无人,他却瞧着这孩子和他颇有几分相似,笑道:“这名还是我起的呢,真是没想到,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郗超一僵,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个超字,他曾经多次求阿爹给他改,可阿爹告诉他,他的名字是他人赠的,怎么能随意更改,没想到取名之人今日竟然站在他的面前,那便是绝佳的时机,岂能错过!

“既然是公子为我取名,能不能再为我换一个?”

“那自是知道啊,”桓温上下打量着郗超,都说郗鉴将军后郗家后继无人,他却瞧着这孩子和他颇有几分相似,笑道:“这名还是我起的呢,真是没想到,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郗超一僵,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个超字,他曾经多次求阿爹给他改,可阿爹告诉他,他的名字是他人赠的,怎么能随意更改,没想到取名之人今日竟然站在他的面前,那便是绝佳的时机,岂能错过!

“既然是公子为我取名,能不能再为我换一个?”

郗超满眼憧憬的望着桓温,桓温闻言微微眯起眼,他的名也是他人所赠,他可从未动过改名的心思,甚至觉得那人能亲自为他赐名可是他天大的荣幸。

“胡说什么,你这孩子怎么跑到这儿胡言乱语,你阿娘呢!”去而复返的郗愔喝断郗超,“来人,将小公子带回房间。”

“等一下,”桓温上前拦住郗愔,走到不服气的郗愔面前,缓缓弯曲双膝,与他平视:“也不是不行,不知道小公子有没有这个能耐?”

大概是这个名失望透顶,所以哪怕一点希望郗超爷想抓在手中,根本不顾阿爹的冷言告诫,挺直了胸膛,昂着下巴道:“公子请说。”

桓温的目光缓缓定在郗超手中的弓箭上:“不如我们比一场如何,以三支箭为局,只要你赢了,我便答应你的请求。”

郗超望着手中的弓箭,一时踌躇,如果是这把弓,他没有十分把握能赢,因为仅仅拉开对他老说就不易,他的确是有事所求,但他从来不是莽夫,对于没有把握的事,他向来从不勉强。

思及此,他正想着如何拒绝,手中一松,弓箭已经到了桓温手中,他一手拿弓,一手拨动着弓弦,随意道:“公平起见,我用这把弓箭,你随意吧。”

那自然是没有后顾之忧了,郗超爽朗一笑,躬身行礼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转身向外跑去。

郗愔一脸尴尬站在原地,心中早已经将这个逆子骂了千百回,他咳嗽一声,尴尬道:“桓兄不必将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我已经安排了马车......”

桓温却摆摆手,唇角一勾:“郗兄不必担忧,这种事自然是要他心甘情愿最好。”

郗愔欲言又止,最后也还是没有出口阻拦,他这个小子,欺负他武艺不精,桓温代为教训教训倒也不是件坏事。

一番下来庾翼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淡淡的看着桓温,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他们三人来到校场时,郗超长发绑好,衣带系好,俨然一副准备好的模样,见到桓温立刻迎上来:“公子,那我们开始吧。”

桓温笑笑,并不推辞,闲步径直走到靶前,沉重的弓在他手中一点点张开,手中的箭嗖的一声射出,直直插入靶心,放下手中的弓,挑眉侧身看向郗超。

郗超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一箭射出,箭稳稳的扎进靶心。

桓温道:“这种程度想来分不出胜负,不如我们第二箭在马上射如何?”

郗超只犹豫片刻便同意了,这一次是他先射,马上骑射的难度就要大多了,他半点都不敢大意,稳扎稳打的再中一箭。

桓温马上功夫自然不必说,这一箭自然也中了,不过他心中终于对这场比赛重视起来,这场比赛没有平分秋色,只有胜与负。

庾翼终于勾起了一点儿兴致,三局两局已过,不相上下,第三局胜负如何完全猜不到,若是桓温真的输了,难道真的要重新给这小孩儿起名,这样传出去,桓温的脸面可剩的不多了。

不止庾翼想到了,郗愔自然也想得到,所以再第三局还没开始前他便出声制止:“不如到此为止吧,第三箭想来也不分上下,你这逆子,还不赶紧回房去。”

但校场上的两人谁都没有搭理郗愔,桓温道:“最后一句你想怎么比?”

怎么比,那自然是稳妥的比啊!

于是,郗愔立即道:“我们两人同时一人再射一箭,谁射出靶心算谁赢。”

桓温也不争辩:“好啊,人不大点子倒不少。”反正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桓秘和桓冲想不到这些,傻乎乎的。

这一局比的自然是臂力,所以在拉弓时一定要用力将共拉满,若是两人同时拉弓,那谁后射赢的可能越大,桓温不放箭,郗超憋着一口气也不放箭。

两张弓渐渐被拉直,渐渐弯曲,弓在颤抖,弓上的箭也在颤抖。

郗超感觉手中的弓已经到了极限,但瞥见旁边的弓还稳稳的握在手里,他一咬牙手上再加了几分力道,反正他不能输。

场外的庾翼和郗愔都屏住了呼吸,只见桓温定在那里不放手也不再加力,如老僧入定般,突然他手一松,弓上的箭飞出,同时夹杂着一声咔嚓声,自始至终只有一支箭射出,另一只箭掉到了脚边。

弓断了。

此时桓冲双手托着下巴,趴在桌子上看着桓豁用线将断成两半的弓缠起来,喉咙一痒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这弓真的能修好吗?”

桓豁手上用力,语气却轻松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二哥送给四弟的,无论怎么还是试一试吧。”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桓冲委屈道:“我真的就是随手拿了一把,我想向二哥道歉,可从昨日就没见到二哥,今日连嫂嫂都不在府里。”

桓豁又缠了几道:“这不是你的错,怪不到你头上。”

桓冲凑过去,小声道:“三哥,会不会我真的力气大了才断的。”

桓豁不屑的扫了扫桓冲的细胳膊,认真否认道:“你这傻子,弓怎么可能能拉断,多大的力气也不可能。”

可桓豁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远在京口的少年,因为太想改名,因为太想赢,硬生生的拉断了一张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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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郗超少年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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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温传1]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连载中李林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