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西北人,尤喜面食,也有一手做面食的好手艺。而迟靖据他观察对于旁的事情没有什么明确的喜好,独独爱吃馄饨,给县城里每家馄饨铺都贡献了不小的业绩。迟靖二十出头,不吝身份地叫过他一声冯大哥,冯县令记得他那声大哥,便想着在这分别之时,亲手替他煮一碗馄饨饯别,也算是为迟靖在永宁县的巡查之行画上一个宾主皆欢的句号。
水起沸了。冯县令小心翼翼地揭开锅盖,热乎乎的水汽立刻扑了他一脸。他忙将盖帘里包好的馄饨倒入锅中,又投入一把干菜干贝同煮。添水两次后他将煮好的馄饨打入炖煮一夜的鲜美鸡汤中,撒上蛋丝榨菜。馄饨的皮儿擀的十分地道,整而不碎,薄而劲道,舒展而不黏连,薄皮下透出隐隐的肉色,在碗中散发阵阵诱人香气;辅料也是冯县令亲自挑选过的,榨菜乃青菜头削取嫩芯腌制,入坛时间很短,正是咸淡适口、口感脆嫩的好时候。冯县令满意地看着这碗馄饨,觉得自己的手艺没有半点生疏,这一碗色香味俱全,定能将宣威使光顾过的所有馄饨铺都比下去。
时间刚刚好,他估摸着迟靖那边该是已经操练完了早上那一场,正准备出门去吃早饭,遂唤来家丁将馄饨小心装入食盒,预备提着给迟靖送去。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一阵喧哗,他府里看大门的门房老郑头哭丧着脸跑来找他:“大人!不好了!外面有…有人击鼓鸣冤啊!”
冯县令手一抖,食盒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刚装好的、热腾腾的馄饨全洒了出来,热汤溅脏了冯县令的靴面,还在兀自散发着温暖的香气。
直到坐上大堂,冯县令都觉得自己脑袋是晕乎乎的。
天可怜见,这鼓何时击不得,偏偏要在宣威使临走的时候敲!!这简直是明摆着要留人。想到永宁县的名声和宣威使可能要递上去的折子,再想到这一着还不知要把人留多久、说不定案子查不完都不会走,冯县令便感到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头顶的乌纱帽沉得他抬不起头来。
他勉强打起精神问话。迟靖那边自有人通报,已早早赶到,精神抖擞地坐在冯县令左手边的椅子上旁听堂审。堂下击鼓报案之人倒是冯县令熟悉的,乃永宁县威远镖局镖头赵天德家的老管事,名唤周松,因年纪大、跟随赵家时间久,旁人多尊称一句周伯。现下跪在县衙里,正是老泪纵横、摇摇欲坠,哭诉他一大早去服侍主人,却发现主人惨死在书房的经过。
这不是小案。冯县令心头一凛。威远镖局乃长安地带数一数二的大镖局,曾与洛阳镇远镖局一同牵头组建了镖局联盟,虽然盟主由镇远镖局之首望天朔担任,但威远镖局的镖头赵天德也是个知名之士,且乐善好施,为永宁县捐纳银两、修路架桥,且常年出资资助周边的书院收留贫门子弟入学就读,是个颇有善名的好人。赵天德有一身好武艺,平素也十分注重锻炼,又正值壮年,怎么想也不能是突然暴毙。只是若有江湖人寻仇滋事,那这案子或许难结。
想到这里,他反倒觉得迟靖留下来也不算坏事。谁不知道天策府的势力是一半江湖一半朝堂?若是真遇上了什么穷凶极恶的江湖门派,县衙这点人手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可东都之狼——谁见他们怕过什么人!
他征询地望向一旁坐着的迟靖:“迟大人,这案子……”
“只管放手去查。”迟靖微笑道,“冯大人不必忧心,既然是在迟某巡查期间发生的案子,那迟某定不会留冯大人独自对着案情头疼。”
冯县令心中稍定,明白迟靖也对威远镖局发生血案心有计较,这是在向自己表态会协助搜查的意思。便唤过衙役、仵作,带着刑房师爷,迟靖又叫了自己的下属,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着那周伯往威远镖局去了。
威远镖局在县城西头,占了相当大的一块地。迟靖与冯县令一行人骑马赶来,远远便能看见威远镖局门前插着的深蓝镖旗。朱门之上悬一气派匾额,上书“威远镖局”四个遒劲大字;门厅内设着几排长凳,大约是供来客等待歇息;入得大门,是一片开阔的场地,作练武场之用,设有石锁、箭靶等常见习武物事,左右两侧陈列着两大排兵器架,剑枪勾戟一应俱全。穿过练武场,是镖局的大厅,正对门的墙上悬挂着一张行镖路线图,两侧耳房墙上挂有镖师的名单与价码。迟靖转了一圈,大略了解了一下镖局的建筑布置,才挥手示意赵家人往后面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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