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灰色的眼眸里,不再是平日对野兽的命令。
“我需要你,‘影’。”他叫了她的名字,“我需要你的速度,你的利齿,你的……忠诚。跟紧我,别掉队。”
他俯下身,几乎是与她平视,带着酒气和血腥味的气息喷在她的鼻尖:
“诺克萨斯终将赢得胜利。”他拍了拍她的脖颈,力度很大,仿佛要将自己的决心传递给她。“休息吧。明天……会很长。”
起初,一切顺利。他们成功伏击了补给队,护卫的部落战士在诺克萨斯人的猛攻下节节败退。胜利似乎近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们深入峡谷,准备彻底清理战场时,异变陡生。
峡谷两端的高地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身影。战嚎声如同雷鸣般响起,不是溃败的哀鸣,而是进攻的号角。巨大的冰块和擂石被推下,堵塞了退路。无数身披厚毛皮、脸上涂着狰狞油彩的凛冬之爪战士,如同从雪地中钻出的幽灵,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中了埋伏,而且是被敌人主力包围了!
“结阵!防御!”德莱厄斯的怒吼在峡谷中回荡,但声音很快被更狂暴的厮杀声淹没。
战斗瞬间白热化。诺克萨斯士兵虽然精锐,但在绝对的人数劣势和地形劣势下,陷入了苦战。德莱厄斯挥舞着战斧,如同战神般屹立在阵线最前方,每一斧挥出都带起一片血雨,但敌人如同潮水,无穷无尽。
“影”在他身边咆哮、撕咬,白色的身影在人群中化作一道死亡的旋风,试图为他抵挡来自侧翼的攻击。她的爪牙沾满了粘稠的血液,冰冷的魔力让她的每一次扑击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就在德莱厄斯奋力劈翻一名强大的战士,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一张特制的、编织着坚韧兽筋和冰符文的巨网,从侧面猛地罩向了他!同时,数根带着倒钩的套索也精准地缠向他的四肢!
“影”就在他侧后方不到五米的地方。她后肢肌肉瞬间绷紧,身体前倾,发出一声焦躁而充满警告意味的低吼,金色的瞳孔死死锁定那几个投出套索的凛冬之爪勇士。
然而,就在她即将扑出的那一刹那,她的目光扫过了整个战场——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诺克萨斯士兵正在一个个倒下,绝望的气氛如同冰谷中的寒气,渗入骨髓。她看到了那些部落战士盯着德莱厄斯时,眼中燃烧的、近乎疯狂的仇恨和毁灭**。那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
扑上去,或许能延缓一瞬间,但然后呢?和他一起,被这愤怒的人潮彻底吞噬?
那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死亡的极致恐惧,在这一刻压倒了两年来被强行烙印上的服从、依赖,甚至那一点点扭曲的“信任”。
她绷紧的身体僵住了。前冲的势头硬生生止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迅猛的——后退。
她没有再看德莱厄斯,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庞大的白色身躯以一种与体型不符的灵巧和速度,猛地向后一跃,撞开两名试图阻拦的部落战士,头也不回地朝着包围圈相对薄弱的一个缺口,如同真正的受惊野兽般,亡命冲去。白色的身影在混乱的战场和纷飞的雪花中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峡谷边缘的乱石与风雪之中。
就在她被恐惧攫住、转身逃离的同一瞬间,德莱厄斯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了那道决绝的、逃离战场的白色背影。
他甚至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愤怒。一种明悟,伴随着身上骤然收紧的兽筋网和深深勒入皮肉的倒钩刺,涌上心头。
呵。
他甚至低低地笑出了声,鲜血从他被倒钩撕裂的伤口渗出,染红了冰冷的铠甲。
“果然……野兽,终究是野兽。”
他以为自己用了两年时间,用恐惧、用生存、用战场上的共生,已经将锁链烙进了她的灵魂。却原来,在真正的死亡威胁面前,那看似牢固的枷锁,如此不堪一击。她找到了逃跑的机会,或者说,她一直在等待着一条生路。
这个认知,比身上任何一道伤口都更让他感到一种刺骨的寒冷和疲惫。
他不再挣扎,任由那些狂喜的凛冬之爪战士将他死死按在冰冷的雪地上,用更多的绳索和镣铐将他捆缚。战斧哐当一声掉落在不远处,被一个部落战士兴奋地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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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莱厄斯被带回了凛冬之爪的主营地。迎接他的,不是速死的荣耀,而是瑟庄妮——那位被称为“北地之怒”的战母,冰冷而充满复仇快意的审视。
“诺克萨斯之手……”瑟庄妮的声音如同冰川摩擦,“你的双手沾满了我们族人的鲜血。死亡,对你而言太仁慈了。”
接下来的日子,成为了德莱厄斯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光。他被剥去铠甲,囚禁在木笼里,承受着弗雷尔卓德极寒的日夜折磨。凛冬之爪的战士们,尤其是那些在战场上失去亲人同伴的,将无尽的怒火倾泻在他身上。
鞭笞、冻伤、饥饿、干渴只是开胃菜。他们用烧红的烙铁烫灼他的皮肤,用钝器反复击打他,将他按入冰水之中直至濒临窒息,又在他即将昏厥时把他拉出来,让他清晰感受血液重新流动时那万针穿刺般的痛苦。
他们逼问诺克萨斯的军情,逼他屈服,逼他承认帝国的失败。但德莱厄斯始终紧咬着牙关,即使意识模糊,即使遍体鳞伤,他也从未吐露半个字,从未发出一声哀求。他的意志,如同诺克萨斯不朽堡垒的岩石,在酷刑的锤炼下,反而变得更加坚硬、更加沉默。他那双灰色的眼眸,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刻,也依然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躺在冰冷的囚笼里,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脑海中偶尔会闪过那道决绝逃离的白色身影。那背叛的刺痛,与□□的痛苦交织在一起,成为一种独特的燃料,燃烧着他内心某种冰冷的东西。如果他能活下去……如果……
而此刻,逃离战场的“影”,正孤独地徘徊在弗雷尔卓德的荒野中,风雪裹挟着她,仿佛也裹挟着她无处安放的恐惧、愧疚,以及那片战场上德莱厄斯最后看向她时,那抹冰冷的眼神。
摘自德莱厄斯官方背景故事:
这场战役旷日持久,多年的征战最后走到了苦涩冰冷的僵局。德莱厄斯多次险象环生,经历过暗杀、埋伏,甚至还曾被狠毒的凛冬之爪部族俘虏。
另外一说:他征兵令传到了贝西利科,他和奎列塔的儿子也应征入伍了。十来岁吧,不会超过十五岁。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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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12章 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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